归墟海眼的涛声方定,青光正顺地脉向三界漫溢,忽有瘴风自九天垂下——非海眼之风,非尘世之风,风过处,礁石上的灵息竟如遇烈火的残雪,瞬间消融。紧接着,细碎的妖语自四面八方涌来,似古坟深处的怨灵低语,似深海妖鲵的嘶吼,又似枯骨摩擦的“咔嗒”声,缠在凌玄洲与玄月耳畔,挥之不去。
“这妖语……”玄月捂紧青铜棋子,凡念血光骤缩,似被妖语所慑,“比烛阴戾的气息更沉,像有无数上古瘴妖,藏在风里!”
凌玄洲星衍扇展至最大,扇面星图银辉狂闪,却难挡妖语侵蚀——扇骨上已凝起层黑雾,似要将星纹吞噬。他抬首望天,瞳孔骤缩:“不好!北斗星轨竟在偏移!”
话音未落,天地猛地一振!归墟海眼的海水骤然倒灌,露出深不见底的裂谷;远处西昆仑方向传来巨响,似有灵脉崩断;南荒的瘴气如墨潮般翻涌,顺着地脉支流,朝着归墟汇聚。凌玄洲踉跄半步,袖间渗血,脸色第一次显露出凝重:“此邪力……远超烛阴戾!玄月姑娘,你我怕不是对手!”
“吼——!”
一声长啸震碎妖语,裂谷深处涌起万丈瘴柱,比烛阴戾现身时更粗三倍,黑气中,一道更庞然的身影缓缓升起。其形可怖:上半身非血肉,乃万千上古瘴妖枯骨拼接而成,每块骨头上都刻满猩红妖纹,胸腔处空荡,却燃着团紫黑色的“瘴主火”,火舌舔舐间,竟能吞噬周遭的光;下半身是无数条瘴气凝聚的触手,每条触手上都缠着修士的残魂,嘶吼声正是从残魂口中传出。
其头顶生着独角,角身嵌满邪晶,泛着暗紫色光泽;双手各握一物——左手持“噬魂骨笛”,笛身乃上古瘴龙的脊椎骨,笛孔处嵌着七颗修士的眼球,吹奏时会传出妖语;右手拄“镇瘴骨杖”,杖头非核,乃颗完整的上古瘴妖头颅,獠牙外露,双目是两团跳动的瘴火。
“瘴主·冥罗!”凌玄洲认出这身影,声音发颤,“上古瘴脉之主!传闻它已被三界先祖封印于归墟最深处,怎会现世?”
冥罗的瘴火双目扫过二人,骨笛凑到嘴边,吹出段诡异的旋律——妖语骤盛,似有无数瘴妖从地底钻出,朝着归墟周边的修士聚落涌去。“凡夫·阻本座·蚀脉者,皆死!”它的声音混杂着枯骨摩擦声,似从亘古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残忍。
话音未落,冥罗挥下镇瘴骨杖,杖头瘴妖头颅喷出道紫黑瘴气,直扑三千里外的沧溟族聚落。玄月见状,海脉珠青光暴涨,欲挡瘴气,却被凌玄洲拽住:“不可!那瘴气沾之即腐,你我若硬拦,只会先亡!”
可已迟了——瘴气掠过海面,所到之处,沧溟族修士来不及反抗便化作枯骨;镇北军留在周边的巡逻骑士,甲胄被瘴气腐蚀,皮肉消融,只剩白骨倒在海中。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归墟周边三千里内,竟无活物!海水被鲜血染红,浮尸与白骨随波漂流,礁石上、沙滩上,堆满了尸骨,惨不忍睹。
“大开杀戒……它是要以三界生灵为养料,复苏瘴脉!”玄月目眦欲裂,青铜棋子血光暴涨,似要挣脱掌控,“阿尘的凡念在怒!这些人……都是为守护地脉而留的!”
冥罗见状,骨笛再吹,无数瘴妖从尸骨中爬出,朝着凌玄洲与玄月围来。“凡女·有海脉珠;凡子·有星衍术——正好,以你二人之魂,祭本座瘴脉!”它拄着骨杖,一步步走向二人,触手扫过之处,尸骨尽数化作瘴气,融入它的体内。
凌玄洲将星衍扇横于胸前,银辉凝聚成盾:“玄月姑娘,你携海脉珠与青铜棋子走!去西昆仑找星衍宗长老,他们有上古星阵,或能阻瘴主!我来断后!”
“不行!”玄月摇头,海脉珠与棋子同时亮起,“正道从不同逃!即便不是对手,我也要与你一同抗它!”
冥罗见状,发出刺耳的狂笑,骨杖猛地顿地:“好!本座便先碎你二人,再吞三界!瘴罗劫·万骨噬!”
无数白骨从地面升起,化作道骨墙,朝着二人压来;触手如蛇,缠向他们的四肢。凌玄洲扇引星力,银辉化作利剑,斩向白骨;玄月催动灵潮,青光化作长鞭,抽向触手。可邪力太强,星剑刚触骨墙便崩碎,灵鞭被触手缠住,瞬间被瘴气腐蚀。
二人被余波震飞,重重摔在礁石上,鲜血染红了衣袍。冥罗的身影越来越近,瘴主火的热度扑面而来,妖语在耳畔嘶吼,似要将他们的魂魄撕碎。
“看来……今日要葬在此处了。”凌玄洲苦笑,星衍扇上的星纹渐渐暗淡。
玄月握紧青铜棋子,凡念血光与海脉珠青光交织,似在做最后挣扎:“不!阿尘的凡念、班大师的机关、螺老的海脉珠……还有无数牺牲的人,他们都在看着!我们不能输!”
冥罗的触手已缠上玄月的手腕,瘴气顺着手臂蔓延。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方突然传来道清越的钟鸣——钟声穿透妖语,震得瘴气微颤,一道金光从西昆仑方向飞来,直扑冥罗的瘴主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