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舰的舱门刚关上，陈渊就听见扳手砸在金属板上的声音。一个穿灰工装的技术员蹲在他机甲右腿旁边，手里工具甩得飞起。
“伺服器烧成这样还能动？”那人抬头看了眼陈渊，“你这机甲是铁打的？”
“不是铁打的，是修出来的。”陈渊坐在一旁的折叠椅上，脚边堆着拆下来的零件，“你们动作快点，我等会还得用。”
“急也没用。”另一个戴护目镜的工程师接话，“新核心和旧系统不搭，得改线路。你现在这配置，像是拿拖拉机零件拼的战斗机。”
“能飞就行。”陈渊说，“别管它好看不好看。”
三人围着他那台伤痕累累的机甲忙活起来。两个来自联盟总部的技术员负责主控模块调试，舰队那边的老李则带着工具箱在一旁协助。他拧开能源舱盖时，一股焦味飘了出来。
“接口短路了。”老李皱眉，“再这么接下去，下一秒可能直接炸。”
“那就别这么接。”陈渊站起来走过去，“把备用能源先接到左侧副回路，跳过主控板。”
“这操作违规。”护目镜男立刻反对。
“战场上哪那么多规矩。”陈渊掏出自己的权限卡插进终端，“现在这情况，能开机的就是好机甲。”
护目镜男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让开了位置。
十分钟后，新能量核心被固定到底座上。蓝色指示灯亮起，机体发出轻微嗡鸣。控制面板重新启动，一行行数据开始滚动。
“驱动程序重写了。”戴眼镜的技术员盯着平板，“测试一下腿部响应。”
陈渊坐进驾驶舱，左臂握住操纵杆。屏幕闪了几下，弹出连接成功提示。他轻推指令，左腿缓缓抬起又落下。
“正常。”他说。
“试试右边。”
指令输入后，右腿只动了一半就卡住。系统跳出警告：动力传输中断。
“伺服器彻底废了。”灰工装技术员拍了下外壳，“只能换新的，但我们没带这么大功率的备件。”
“那就降频。”陈渊调出参数界面，“把输出压到百分之六十，够我跑起来就行。”
“那你近战没法发力。”老李提醒。
“我不需要多大力气。”陈渊关闭窗口，“只要能靠近敌人，剩下的我自己解决。”
几人对视一眼，没人再说话。
维修继续进行。装甲补丁被焊上肩部缺口，武器接口重新校准。期间有人递来一份压缩干粮，陈渊接过啃了两口，发现味道像发霉的饼干。
“联盟发的口粮都这水平？”他问。
“战时配给，能吃就行。”护目镜男头也不抬，“你还想吃红烧肉？”
“想是想，但知道不可能。”陈渊把包装纸揉成团扔进桶里，“不过下次能不能带点辣的？打完仗嘴里全是铁锈味。”
周围人笑了一声，气氛松了些。
两小时后，机甲基本恢复行动能力。虽然右腿仍有些迟滞，但已不影响移动。武器系统完成调试，震荡刀重新充能，测试时劈开一块废弃钢板，切口平整。
“行了。”陈渊从驾驶舱跳下来，“能打了。”
“你真打算马上出发？”老李拉住他胳膊。
“敌人不会等我们修好才进攻。”陈渊甩开手腕，“他们以为我们撑不住，那就让他们继续这么以为。”
“可你这状态——”
“比昨天强多了。”陈渊拍了下肩膀，“再说，我不是一个人去。”
他看向正在收拾工具的三位技术人员：“你们谁懂远程信号追踪？”
戴眼镜的那个举手：“我做过通讯反制项目。”
“很好。”陈渊拿出一张地图摊在地上，“我怀疑敌方小型飞船是远程操控。刚才维修时我抓到了一段异常频段，如果能顺着信号源摸过去，说不定能找到他们的指挥节点。”
“你是想反向定位？”护目镜男蹲下来查看坐标。
“没错。”陈渊指着一处区域，“这里地势高，视野开阔，适合架设中继设备。而且最近几次袭击，撤离路线都经过这个点。”
“但那里没有基地标记。”灰工装技术员说。
“所以更可疑。”陈渊收起地图，“我要带一队人过去探一探。你们三个，要么留下继续修其他机甲，要么跟我走。选哪个？”
三人互相看了看。
“我们跟你去。”戴眼镜的先开口，“反正这边暂时没别的大问题。”
“我也去。”老李背起工具包，“顺路看看有没有能捡的零件。”
“行。”陈渊点头，“准备五分钟，然后出发。”
队伍集合时，运输舰已经升空撤离。地面只剩几道轮胎印和散落的包装袋。风卷着尘土吹过空地，远处山脊轮廓清晰可见。
陈渊检查了一遍装备，确认震荡刀固定牢靠，能源读数稳定。他爬上一辆改装越野车，坐进副驾。
“走。”他对司机说。
车子发动，朝着目标区域驶去。路上颠簸不断，车身咯吱作响。老李在后排摆弄一台信号探测仪，屏幕上偶尔跳出几个红点。
“有反应。”他说，“前方二十公里内存在高频脉冲，间隔规律。”
“是不是干扰？”护目镜男问。
“不像。”老李摇头，“频率太稳，人工的可能性大。”
陈渊盯着窗外：“再近点试试，别惊动他们。”
车速慢了下来。接近山脚时，他们下车步行。山坡上布满碎石和废弃管道，像是早年采矿留下的痕迹。
“从这边绕上去。”陈渊带头爬坡，“注意脚下，别碰倒东西。”
五人贴着岩壁前进。半山腰有个塌陷的平台，几根断裂的支架斜插在外壳上。老李举起探测仪，指针剧烈晃动。
“就在下面。”他压低声音，“信号源深度大概十五米，功率不小。”
陈渊趴到边缘往下看。平台下方有扇半掩的金属门，缝隙透出微弱蓝光。
“有人守吗？”他问。
护目镜男掏出望远镜观察片刻：“门口有两个巡逻的，装备普通，没带重武器。”
“好办。”陈渊解下背包，“我们从侧面进去。老李，你和眼镜留在上面监控信号变化。其他人跟我来。”
他们绕到背面，找到一条通风管道。陈渊钻进去时，肩膀蹭掉一层漆。爬行十几米后，前方出现格栅。
他轻轻推开挡板，落在一间狭小设备室内。墙上挂满线路板，中央立着一台主机，风扇嗡嗡转动。
“找到了。”他回头打手势。
护目镜男跟进来，立刻扑向控制台。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屏幕切换出一组数据流。
“果然是远程操控中心。”他低声说，“这些小飞船是通过这个节点接收指令的。”
“能黑进去吗？”陈渊问。
“可以尝试反向接入。”护目镜男拔出一根数据线，“但一旦触发警报，对方会立刻切断连接。”
“给你三十秒。”陈渊站到门边，“我帮你拖时间。”
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护目镜男开始操作。陈渊握紧震荡刀把手，屏住呼吸。
脚步越来越近。
门把手转动。
陈渊抬手抵住门缝。
外面的人用力推了一下。
他咬牙撑住。
护目镜男按下回车键。
屏幕一闪，弹出“连接成功”字样。
陈渊猛地拉开门，刀刃横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