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系统的轰鸣声越来越响，像是有台巨大的鼓风机在墙里疯狂转动。陈渊靠在动力舱外的金属隔板上，手里还攥着那台刚缴获的通讯器。屏幕上那条未发送的消息像根刺扎在眼里——“确认清除目标：陈渊、林悦、G医生。”
“张宇。”他按下通讯键，“你那边能定位到刚才那两个黑衣人所属组织的信号源吗？”
“已经在查了。”张宇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背景音是键盘敲击的哒哒声，“净世之眼这个组织很隐蔽，但他们的加密协议有个漏洞，我正顺着它反向追踪。”
林悦蹲在一旁，把麻醉枪里的弹夹卸下来又装回去：“你说他们真是议会派来的？听起来怎么像那种烂大街的阴谋片桥段。”
“可偏偏就发生了。”陈渊盯着通风口的方向，“一个议员背后搞这种事，要么是为了权力，要么……有人在借他的名头做事。”
“不管是哪种，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病毒是怎么被装进船体网络的。”张宇打断道，“我刚发现一件事，医疗室的数据包并不是独立运行的，它和船上某个隐藏节点有数据交换记录。”
“隐藏节点？”林悦抬头，“这船上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有。”陈渊忽然想起什么，“移民船的老图纸里提过一个‘b区隔离实验层’，说是早期用来测试生物防护系统的，后来因为事故封死了。没人去过。”
“但现在有人用了。”张宇说，“那个节点的Ip地址，正好对应b区的位置。”
林悦吹了声口哨：“合着咱们一边追线索，人家早就躲在地下室搞生化派对了。”
“走。”陈渊站起身，“先去b区看看。”
三人沿着动力舱侧廊往深处走，途中经过几处维修通道。越往里，空气越闷，偶尔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铁锈的气息。走廊两侧的灯时亮时灭，照得人影忽长忽短。
“你说这地方真能藏个实验室？”林悦小声嘀咕，“怎么看都像废弃多年的锅炉房。”
“外表看着破，不代表里面没东西。”陈渊停下脚步，指着墙上一处不起眼的通风口，“看见没？格栅边缘有擦痕，最近有人动过。”
张宇凑近看了一眼：“而且这里的线路走向不对。正常供电线不该绕这么大一圈。”
他掏出随身工具，三两下拆开旁边的电箱盖板。里面一排整齐的接口中，有一根黑色光纤被悄悄接进了主线路。
“这是外接数据通道。”他皱眉，“直接连通医疗系统和未知终端，做了伪装分流。”
“也就是说，病毒数据不是一次性植入的。”陈渊明白了，“而是通过这条线，持续传输更新指令。”
“高明啊。”林悦啧了一声，“表面看是系统故障，其实是有人在远程操控整艘船的健康监控网。”
“现在的问题是，谁有权限铺设这种线路？”张宇收起工具，“这可不是随便哪个维修工能干的事。”
“内部人员配合。”陈渊语气沉了下来，“而且级别不低。”
他们继续往前推进，大约走了十分钟，前方出现一扇厚重的合金门。门框上贴着褪色的标签：“b-7 实验管制区 禁止入内”。
门锁是电子加机械双重结构，但面板已经被暴力破坏，露出里面的电线。
“有人比我们早到了。”林悦伸手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让我试试。”张宇拿出便携式解码器，插进旁边的数据端口，“这种老式系统最多撑三十秒。”
不到二十秒，咔哒一声，门缝里传出解锁的轻响。
陈渊用力一推，门缓缓打开，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里面是一条向下倾斜的走廊，墙壁刷着白色涂料，但已经发黄剥落。地面上有零星的脚印，湿漉漉的，像是刚有人走过不久。
“有空调系统在运行。”张宇抬头看了眼天花板，“这地方居然还有供电。”
走廊尽头是一间宽敞的房间，门牌写着“基因样本处理中心”。门虚掩着，透出一丝微弱的蓝光。
陈渊示意两人停下，自己先靠近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
眼前的一幕让他们都愣住了。
房间里摆满了透明培养舱，整齐排列在架子上。每个舱体内都有淡黄色液体，里面漂浮着某种球状物，像是胚胎，又像是某种组织团块。
中央操作台上亮着几块屏幕，正在滚动播放数据：
【感染成功率：87.3%】
【免疫筛选率：12.6%】
【目标宿主适配度：达标】
“这是……活体实验？”林悦声音压得很低，“他们拿人当试验品？”
“不止。”陈渊走近一台培养舱，发现底部贴着编号标签，“这些编号和乘客名单里的Id一致。他们是挑着人感染的。”
张宇快速翻看操作台上的日志：“最后一次数据上传是两小时前，接收方地址跳转了好几次，最终指向一艘货运舰。”
“就是之前停靠过的x-937？”林悦问。
“对。”张宇点头，“而且日志里提到‘种子计划’已完成第一阶段，第二批载体将在下次补给时注入。”
“所以这病毒根本不是意外泄露。”陈渊盯着屏幕，“是从一开始就设计好的投放流程。反叛势力的人早就渗透进来了，在乘客登船前就选好了目标。”
“等等。”林悦突然指着角落的一个柜子，“那是什么？”
陈渊走过去拉开抽屉，里面是一叠文件夹，最上面一份写着《定向进化方案V3》。
他翻开第一页，里面详细记录了病毒的变异路径、传播方式、宿主反应模型，甚至还包括如何利用飞船通风系统进行精准投放。
“这不是普通反叛。”他声音冷了下来，“这是系统性布局。他们不只是想搞乱飞船，是要用病毒重新塑造一批新人类。”
“新人类？”林悦瞪眼，“听着怎么像科幻电影里的邪教组织？”
“但他们确实做到了。”张宇调出一份基因对比图，“你看这些抗体携带者的dNA序列，和普通感染者完全不同。他们的神经系统活跃度提升了将近百分之四十。”
“也就是说，这批人醒来之后，不仅不会虚弱，反而更强？”林悦倒吸一口凉气，“难怪要安排他们在能源区附近住着。等其他人倒下，他们就能接管关键系统。”
“这就是政变。”陈渊合上文件，“不是靠武力，而是靠生物学手段。”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
外面的通风声还在持续，像是某种倒计时的节拍。
“我们现在怎么办？”林悦问，“报警？可船上哪还有信得过的管理层？”
“先拿到证据。”陈渊把文件塞进背包，“把这些数据拷一份带走。”
张宇已经开始连接主机，“最多五分钟就能复制完毕。”
就在这个时候，操作台右侧的一块地板微微翘起，露出下面一个暗格。
林悦眼尖，第一个发现了：“底下有东西！”
陈渊蹲下身，伸手进去摸出一个金属盒子。表面刻着一行小字：“紧急响应协议 启动即生效”。
他犹豫了一下，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枚红色按钮，旁边贴着说明：
【若主控失联，按下此键可激活备用指挥链路，授权持有者接管全船防御系统】
“这是……船长级别的应急权限？”张宇惊讶地看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明原来的船长知道些什么。”陈渊握紧盒子，“也许他发现了异常，想留下后手，结果被人提前清除了。”
“那你现在就是唯一能启动它的人了。”林悦看着他，“按吗？”
陈渊盯着那枚按钮，没有立刻回答。
远处，通风系统的嗡鸣声突然变了节奏，由平稳转为急促，像是机器进入了高速运转模式。
“不好。”张宇猛地抬头，“通风阀开始预启了！距离全面开启只剩四十七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