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离门还有三步,陈渊已经把图纸塞进背包。他没再看那扇锈铁门一眼,手摸到通风口的金属栅栏,用力一掰。
锈蚀的螺丝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松了。他抽出半截电线缠在手腕上,另一头连到干扰器输出端,然后把屏蔽罩剩下的金属片塞进控制台背后的接线盒。
这地方老得连自动报警系统都没电了,但电线还在。他记得林悦说过,老城区的电路都是并联结构,断一路不影响其他。
头顶蒸汽管喷出白雾,他借着热气遮挡视线,翻身钻进夹层。管道狭窄,膝盖顶着前胸往前挪。爬了不到十米,身后传来“咔”的一声——门被踹开了。
他停下呼吸,贴住管壁。脚步声没进来,只有扫描仪的滴答声在房间回荡。对方用的是手持设备,频率在4.2Ghz左右,和之前无人机一样。
陈渊从背包里掏出脉冲感应器,调到信号追踪模式。屏幕上跳出三个红点:两个在地面,一个在高空,正慢慢合围刚才那个控制室。
他们以为他还留在原地。
他笑了下,把干扰器电量调到最低档,只维持基础信号发射。然后拆开机甲腿部动力模块,取出残余电容。这玩意本来是给推进器储能的,现在成了临时脉冲源。
他把电容焊接到一段旧电线上,做成环形天线,再用工具剪裁屏蔽罩的金属片,拼成一个简易反射阵列。这种装置他在地球上搞过实验,能定向放大某个频段的信号。
目标是侦察机用的S波段雷达。他逆向解析过它的扫描规律,每12秒一次全向扫描,中间有0.3秒的盲区。
等就是了。
他靠在管道拐角处,手指搭在电容引脚上。冷凝水顺着头顶滴下来,砸在脖子上冰凉。
第8秒,高空探测器转向东侧。
第10秒,地面单位开始移动。
第12秒,扫描结束的瞬间,他按下触发键。
电容放电,环形天线爆发出短暂强信号,反射阵列将能量集中射向东南方向。那一片的老式监控摄像头瞬间被激活,画面闪了几下,自动切换到夜视模式。
三架新型侦察机同时转向东南,连高空热源探测器也偏移了角度。
假信号生效了。
但他没动。这种伎俩只能骗一次。对方很快会发现信号源没有后续动作,立刻识破。
真正的反制还没开始。
他继续往前爬,管道逐渐向下倾斜。空气变得更闷,耳边全是蒸汽流动的嘶嘶声。这种环境对电子设备不友好,尤其是精密追踪系统。
他摸出手腕上的脉冲感应器,信号强度已经下降一半。纳米信标在高湿环境下容易失灵,这是老王以前修管道时告诉他的。
再往前二十米,管道分叉。左边通往供热站主控间,右边通向地下井道。
他选了右边。
爬到尽头,是一块活动水泥板。掀开一看,下面是垂直向下的竖井,墙上嵌着生锈的检修梯。
他顺着梯子往下,到了底部才发现这里是个小隔间,墙角堆着几卷废弃电缆。正中央有个圆形金属盖,上面刻着“G-13”。
就是这儿。
他蹲下身,检查盖子边缘的密封圈。老化严重,但还能打开。关键是旁边有个手动闸阀,手柄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钥匙。
他扭动钥匙,阀门转动时发出嘎吱声。接着拧开金属盖,露出下面一排老旧接口。
这些是原始信号分流端口,比现在的市政系统早至少二十年。如果接入,可以劫持局部监控回路,制造虚假移动轨迹。
问题是,怎么让追兵相信他真的从这儿跑了?
他翻出背包里的布线图,对照墙面接口位置。找到标号为“oUt-b7”的输出口,接了一根临时导线,另一头连到干扰器。
然后把之前做的反射阵列固定在竖井上方,用电缆吊着,让它悬空旋转。这样能模拟移动中的信号源。
设定好定时释放机制,他退回到隔间角落,关掉所有电子设备。
三分钟后,头顶传来机械运转声。
一台扁平侦察机从竖井上方降下,底盘雷达缓缓旋转。它停在反射阵列下方,扫描了几秒,然后上传数据。
五分钟后,高空探测器飞走。
七分钟后,地面单位撤离。
脉冲感应器上的红点开始散乱,有的往东南,有的往北,还有一个直奔G-13井道。
成功了。
他靠着潮湿的墙壁喘气,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来。背包里工具还在,图纸也没丢。这场逃亡暂时告一段落。
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那些人不是普通巡逻队,也不是城市管理部队。他们的设备太先进,配合太默契。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布下立体追踪网,背后一定有个专门的控制机构。
他叫它“追踪控制局”。
而现在,他刚摸到这个组织的边缘。
他闭眼调息,耳朵听着远处蒸汽流动的声音。等了十分钟,确认没有新信号出现,才重新打开干扰器。
屏幕显示一切正常。
他把剩余电量全部注入屏蔽罩,让它进入待命状态。万一再遇袭,还能撑一次强干扰。
然后他掏出工具,开始拆解刚才用过的电容。这东西还能再利用,说不定下次能当诱饵炸一下。
就在这时,手腕上的感应器轻轻震了一下。
不是追踪信号。
是预设的震动提醒。
他设过一个程序,一旦检测到特定频段的加密通讯,就会触发警报。
而现在,那个频段出现了。
微弱,断续,像是从很深的地底传来的。
他盯着感应器屏幕,放大波形图。这段信号有规律,每隔18秒重复一次,每次持续3秒。
不是语音,也不是数据包。
更像是一种……应答信号。
就像某个系统,在定期确认某个设备是否在线。
而接收点,就在G-13井道下方。
他看着那个金属盖,手指慢慢握紧工具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