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又闪了一下。
陈渊的手指还搭在操纵杆上,没松开。他盯着头顶的灯,数了三下——闪得不规律,不是电网调负荷的节奏。训练场的电压波动太小,这点光变不该影响照明系统。
他立刻把神经接口重新接上数据板,调出外围传感器的实时波形图。屏幕刚亮,一组异常信号就跳了出来:飞船右侧阴影区有三个热源,正贴着船体外壳低速移动。轨迹是Z字型,故意绕开主雷达扫描范围。
“不对。”他低声说。
赵铁锤抬头:“啥不对?”
“不是故障。”陈渊直接切进加密频道,“三点钟方向,三架小型突击机甲,已经靠近外舱壁。不是误报,是硬闯!”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一脚踹开机甲驾驶舱的卡扣,翻身进去。系统启动提示音响起,绿色自检灯一一点亮。
“我来解锁近防炮!”赵铁锤抓起通讯器冲向控制台,“权限加载要十五秒!”
“等不了。”陈渊推动操纵杆,“铁疙瘩”发出一声粗哑的嗡鸣,迈着沉重的步子冲出测试平台。
地面震了一下。
警报声终于响了,红光开始旋转。远处通道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其他船员正在往战斗岗位跑。
但敌人更快。
外舱门的金属表面突然鼓起一块,接着“砰”地炸开一道口子,火星四溅。一个黑影从破口钻进来,是敌方机甲,型号轻巧,带钩爪,明显专为突入设计。
它刚落地,肩部武器就对准了内层气闸门。
陈渊没瞄准,直接压下发射键。
轰!
蓝光闪过,粒子炮击中对方左臂,整条机械臂炸飞出去。冲击波把敌机掀翻在地,撞在墙上滑下来。
“第一架逼退!”他吼了一声。
“近防炮权限已解锁!”赵铁锤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两座炮台重启,交给你指挥!”
“收到。”陈渊一边锁定第二个破口位置,一边喊,“小李!舰桥那边能动吗?”
通讯频道噼啪响了两下,小李的声音传进来:“我在!主控系统刚恢复,手动接管两座炮台,坐标发你了!”
屏幕上多了两个红点。
第二架敌机正攀附在外壳上,准备切割第三道舱门。陈渊立刻把目标框过去,还没下令,那架敌机就被一串高能光束扫中,当场炸成碎片。
“干得漂亮!”陈渊喊。
“谢了!”小李回了一句,“我这边还在清缓存,别指望太多火力支援。”
第三架敌机没再硬冲,而是退到侧翼,躲在一堆废弃管道后面,开始用干扰信号屏蔽监控探头。
“想躲?”陈渊冷笑,“铁疙瘩”迈步向前,脚步声像打桩机一样砸在地上。
他故意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让机甲背部的涡轮发出刺耳的嗡鸣。声音越大,对方越以为他在充能。
等距离拉近到三十米,他突然加速,直冲过去。
敌机果然慌了,抬起武器就想开火。可“铁疙瘩”没停下,反而一头撞进狭窄通道,把对方逼进了死角。
“中计了。”陈渊咬牙。
他猛地转身,背部散热槽对着敌机面门,高温蒸汽“嗤”地喷出来。对方传感器瞬间过载,画面一片雪花。
就在那一秒,他抬臂,粒子炮近距离轰出一发。
轰!
驾驶舱被直接打穿,敌机抽搐两下,歪倒在地,再也不动。
“第三架,解决。”他喘了口气。
耳机里传来赵铁锤的声音:“左舷b7区还有震动,可能不止三架!”
陈渊立刻调出全息地图,发现b7外壁节点又有轻微形变。他刚想下令排查,雷达边缘跳出一个新信号——一艘小型母艇正在撤离,速度不快,像是在观察战果。
“没走远。”他眯起眼。
“小李,能追踪吗?”
“信号被干扰了,只能看到残影……但它还在监视我们。”小李回答,“要不要发个假信号骗它靠近?”
“不用。”陈渊摇头,“它想看,就让它看。”
他让“铁疙瘩”站到破损的外舱门前,正面朝向星空。机甲左腿有点变形,走路时会发出咯吱声,但核心系统正常。
“铁疙瘩”背后的涡轮缓缓转动,发出低沉的嗡鸣,像一头趴着喘气的野兽。
远处,那艘母艇停了几秒,然后慢慢后退,消失在雷达边缘。
“撤了?”赵铁锤问。
“暂时。”陈渊盯着屏幕,“它们带回的数据会让他们觉得我们只有一台老旧机甲,反应慢,动作笨,靠运气赢了一次。”
“那不是挺好吗?”小李插嘴。
“好极了。”陈渊笑了,“下次他们还会派小股部队来试探。等他们觉得我们不堪一击的时候……”
他轻轻拍了下操纵杆。
“咱们就把攒的电,一口气全打出去。”
赵铁锤在维修区擦了把脸,油污混着汗,在脸上划出几道黑印。他看着监控画面里那台站着不动的机甲,低声说:“这哪是铁疙瘩,这是蹲坑的狼。”
小李在舰桥翻着日志记录,突然咦了一声:“刚才那三架敌机的编号……和之前侦察信标用的是同一套序列。”
“说明什么?”赵铁锤问。
“说明它们是一支专门负责摸底的小队,任务就是试我们虚实。”小李抬头,“而且……它们失败的消息,马上就会传到海盗头目耳朵里。”
通讯频道安静了一瞬。
接着,一个冷硬的声音突然切入公共频道,带着电流杂音:
“陈渊。”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知道你在听。”那声音说,“你的机甲很吵,动作很慢。但你杀了我的人。”
陈渊握紧操纵杆,没说话。
“下次见面,我会亲自来。”声音顿了顿,“把你从驾驶舱里挖出来。”
频道断了。
赵铁锤立刻切断外联线路:“他定位不到我们,只是在放狠话。”
“不一定。”陈渊盯着雷达,“他能叫出我的名字,说明早就盯上我了。”
“那就让他来。”赵铁锤冷笑,“咱这‘铁疙瘩’虽然丑,但牙口不软。”
陈渊没回话。他让机甲原地转了个身,检查各系统状态。左腿液压有点漏压,但不影响作战。粒子炮充能正常,独立储能回路稳定。
他把视角切换到外部摄像头,看着眼前这片被炸坏的舱区。金属扭曲,焦痕遍布,空气中还飘着细小的金属碎屑。
“小李,记录这次战斗数据。”他说,“所有细节,包括敌人攻击模式、移动路线、武器频率。”
“要分析战术?”
“不。”陈渊说,“我要知道他们下次会从哪个地方钻进来。”
赵铁锤走过来,隔着屏幕看他:“你还打算守在这儿?”
“嗯。”陈渊点头,“它们退了,但没走远。战斗才刚开始。”
他重新戴上神经接口头环,系统绿灯亮起。
机甲右肩的散热槽轻轻颤了一下,像是呼吸。
远处星空静谧,近处警报仍未解除。
陈渊握紧操纵杆,双眼紧盯雷达边缘的微弱信号残影。
母艇的轨迹消失了,但在最后一帧画面上,有个短暂的光点闪烁了一下。
他放大那个位置。
光点不在原航线附近,而是偏移了七度,朝着飞船另一侧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