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里的那只手还在往下垂，指尖已经碰到了陈渊的肩膀。他没往后退，也没伸手去接，而是把热熔刀横在胸前，另一只手迅速打开干扰器，对准上方的通风口。
“林悦，立刻查那张卡最后一次使用的完整路径，包括进出记录和权限等级。”
耳机里传来键盘敲击声，几秒后林悦的声音响起：“系统日志显示，五分半钟前有人刷过复制码进入能源枢纽外层，之后没有移动记录。但状态栏写着‘在线’，像是被挂在那里没登出。”
陈渊盯着那只手，慢慢抬起左手，用刀背轻轻碰了下对方手腕。皮肤冰凉，血管几乎不动。但他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手腕内侧有个褪色的环形印记，边缘不规则，像是老式医疗环压出来的。
这标记他见过。拾荒者小队早年从废土城邦撤出来时，每人发了一个编号环，戴了三个月就拆了。能留下这种印子的，只有长期佩戴的人。
是老周。
他收起刀，从工具包掏出绝缘绳，绑在对方手腕上，一点点往上拉。动作很慢，怕惊动什么隐藏机制。老周的身体被拖出来时，整个人软得像一滩泥，脸上全是淤血和电击留下的焦痕，嘴里塞着一块金属片，防止他说话或者咬舌。
陈渊把他平放在地上，翻过衣领，在夹层摸到一枚微型存储芯片。插进便携终端，屏幕只闪出一行字：
**护盾周期7秒，波动在第6.3秒。**
他愣了一下。这不是通用代码格式，也不是加密文件，就是一句直白的提示，像是专门留给他的。
“林悦，听到没？”
“听到了。”她的声音有点抖，“这人知道你在找什么，而且他知道护盾规律。要么是内应，要么……这是个陷阱。”
“如果是陷阱，没必要提醒我具体时间点。”陈渊把芯片收好，“他们想让我死，直接引爆就行。可这个信息太精确了，反而像是真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背着个昏迷的人冲核心区？”
“不然呢？”他说，“他能活着出现在这儿，说明里面不是完全封闭的。说不定还有别人。”
林悦沉默了几秒：“照明节点我可以切断，但只能维持12秒。全息扫描每90秒一次，你必须在第八次波动时穿过，提前或错后都会暴露。”
陈渊点头：“记住了。”
他把老周转移到角落，盖上一块隔热板，又检查了一遍呼吸。还算稳定。然后开始拆干扰器，把备用电池和脉冲模块重新组装，加装了一个手动触发开关。这玩意儿原本是用来干扰监控的，现在得让它干点更精细的活。
改装完成后，他贴墙蹲下，盯着前方走廊尽头的能量护盾。淡蓝色光幕呈环形展开，覆盖整个通道入口，每隔七秒就会轻微闪烁一次，像是心跳。
他数了六轮。
第一次：第七秒准时关闭，恢复。
第二次：第六秒末出现微弱抖动，持续不到半秒。
第三次到第六次，规律一致。每次波动都在第6.3秒左右，强度下降明显，肉眼都能看出透明度变化。
就是这个空档。
他握紧改装后的干扰装置，等第七次波动结束，开始倒计时。
第八次。
6.1、6.2、6.3——
他按下开关，装置发出短促嗡鸣，一道电磁扰流射向护盾边缘。光幕瞬间撕开一条裂缝，宽度勉强够一人通过。
同时，头顶照明灯全部熄灭。
陈渊背着老周，猛地冲出去。脚步落地几乎没有声音，机甲靴的磁吸功能让他稳稳贴地前行。护盾裂隙只维持了0.7秒，他在最后一毫秒穿了过去，翻滚落地，躲进对面设备舱的阴影里。
身后，全息扫描光束扫过原地，差0.8秒捕捉到他的残影。
“过了。”他低声说。
“别松劲。”林悦提醒，“核心门在前面，双层合金，需要生物认证。”
陈渊往前爬了几米，看到尽头那扇厚重的门。表面光滑，没有把手，只有中央一个指纹+虹膜识别区。地上铺着压力感应阵列，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均匀分布，踩错一步就会报警。
他靠在墙边喘了口气，脑子里突然跳出赵铁锤的声音。
“老式应急协议，△○□→x▽这套符号，能临时降级权限。但最后一步要过生物验证，除非……你能搞到活体组织。”
他回头看了一眼昏迷的老周。
没办法了。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导电凝胶，涂在老周右手食指上，又拆了读取端口的外壳，把神经末梢直接对接上去。这种操作极危险，可能引发系统警报，也可能导致对方心脏骤停。
“林悦，准备干扰监控信号，三秒就够了。”
“准备好。”
陈渊深吸一口气，按下验证键。
系统滴了一声。
【生物匹配中……】
红灯闪烁。
他手指悬在中断按钮上，随时准备拔线。
两秒后，绿灯亮起。
【权限通过，门禁开启。】
咔哒一声，核心门缓缓分开一条缝。
陈渊立刻把老周转移到旁边的维修柜后面，盖上挡板。然后抽出热熔刀，单手持握，猫腰钻进门缝。
里面是个弧形外厅，空间比想象中大。墙壁呈暗灰色，带有散热纹路，中央悬浮着一台正在运转的设备。通体银白，外壳有流动的红光，像是血液在管道里循环。低频嗡鸣震得耳膜发疼，地面微微震动。
这就是新型能源原型机。
他靠近几步，发现底部连着三条主供能线路，分别接入地下三层。其中一条标着【星核-主反应堆】，另一条写着【神经同步接口】。
他还想再看清楚点，忽然注意到设备背面有个小屏幕，正一闪一闪。
点进去，跳出一段文字：
＞ 实验体编号：LY-025
＞ 意识活跃度：78%
＞ 同步进度：63%
＞ 预警级别：未激活
陈渊瞳孔一缩。
LY-025。
林悦的代号。
她根本不在控制室。她早就被接入系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