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就是当朝右仆射裴续的府邸。
说起裴续此人,当真可以说个三天两夜。
如果要问宸高祖李深面前最红的红人是谁?
那绝对非大宸的开国元勋裴续莫属。
李深对裴续几乎变态的爱,甚至都超过了他的那些老婆们。
然而就是这么一位被李深宠上天的老臣。
在晚年却极其凄凉倒霉。
太阳纪元627年的正月初一,大宸帝国改元康定。
这一年,宸太宗李天策二十九岁。
虽然年未而立,但是一个独步古今的治世典范,却已经在他手中开启。
随着李天策手中的权力日益巩固,大宸王朝也日益呈现出一派政通人和,欣欣向荣的太平景象。
此时的李天策也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做他很早以前就想做的一件事。
那就是搞掉裴续。
众所周知,裴续是建阳首义的功臣,深得李深宠信。
登基之初,李深就曾对裴续说过这么一句话。
“是我至此,公之力也。”
随后,李深便拜裴续为尚书右仆射。
后来刘武周进犯并州,横扫河东。
裴续自告奋勇率兵出征,结果大军还没到达目的地,就被宋金刚等人打得丢盔弃甲。
为了遏制宋金刚的攻势,裴续自作聪明,焚烧了河东老百姓的口粮,
又引发了一场河东大暴乱。
裴续为了找回面子,硬是选择与暴民吕崇茂单挑。
其结果又被一顿胖揍。
堂堂的大贵族,竟然连一个种地的老农民都打不过,
丢人丢到外太空的裴续,最后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回了永宁城。
李深为了安抚朝中大臣的情绪,将裴续狠狠的羞辱了一顿。,随后将其打入大牢。
然而没过几天,裴续就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朝堂上。
至于皇帝的恩宠,似乎比之前更加令人眼红。
康德四年,林州刺史韦云起控告裴续有谋反的嫌疑。
于是,李深立即责令有关部门按程序调查。
最终的结论是纯属诬告。
李深事后对裴续说了这么一句话。
“朕能夺取天下,都是你的功劳,你又如何会对朕怀有二心呢?朕之所以将你交给有关部门调查,就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不会背叛我。”
此事过后,李深怕裴续心里不舒服,特意派了三位贵妃为特使,让他们带着金银珠宝,还有各样的珍馐美味前往裴续家中宴饮。
可以说给足了裴续面子。
不仅如此,李深还让赵王李天景娶了裴续的女儿为妻。
按理说,能够让皇帝另眼相看,绝对是人生一大幸事。
可遗憾的是,裴续并不这么看。
李深对他越好,裴续越是心惊肉跳。
康德六年,李深下诏封裴介为尚书左仆射,并在太极宫摆宴庆祝。
裴续就趁机想要告老还乡。
李深一听真爱要离自己远去,立马是死活也不同意啊!
还十分动情的告诉对方。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到老啊!
言罢,李深随即就加封裴续为司空,并赐食邑五百户。
为了防止裴续不告而别,李深还特意派了一名官员每天在裴府门口蹲点,
你要说这两老货之间没有一腿,打死宋扬也不相信。
后来李天策继位后,裴续回想起当年他和刘文静在李深面前争宠,最终导致刘文静被杀的事。
而刘文静是李天策的老弟兄。
现在李天策做了老板,他会不会替刘文静报仇呢?
很快裴续的恐惧就变成了现实。
而裴续的倒台主要源于一个名叫法雅的和尚。
法雅是太上皇李深的座上宾,可以随时出入太极宫。
事实上,李天策也知道此人的存在。
他以为李深做了太上皇,日子可能会过得很无趣,
就想找和尚道士聊聊天,因此也就没有在意。
谁料想法雅在太极宫待的时间长了,竟然听说了不少当朝秘闻,
法雅也知道这些事绝对不能往外说。
可他毕竟是个凡人,掌握了这么劲爆的宫廷八卦新闻,
却不能一吐为快,这是何等的痛苦。
所以法雅内心挣扎了一段时间后,最终还是没忍住,
将宫禁的秘事说了出去,以此彰显自己的牛逼之处。
李天策得知此事后,立即下令收回了法雅的腰牌。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这老逼登竟然心生怨恨,将肚子里的存货全都用抖音给抖了出来。
不好意思!那时候还没有抖音。
李天策气的一批。
他下令让兵部尚书杜海山亲自审理此案。
本来裴续和这个案子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
可根据法雅供认,是裴续让他乱说的。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裴续表示,自己确实和法雅和尚有过一些交集。
可他毕竟是李深的重臣,怎么会让一个和尚去妖言惑众,诋毁朝廷呢?
裴续觉得自己很冤枉,因此极力在李天策面前辩解。
遗憾的是,李天策不想和裴续讲道理。
因为他是皇帝,不需要讲道理。
李天策也不想和裴续讲旧情,因为他们两人没有旧情,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一桩不合常理的案子,
一个无关紧要的和尚,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牢骚怪话,
竟然就把兵部尚书杜海山都惊动了。
这不免有用牛刀杀鸡之嫌。
还有,杜海山是李天策的心腹重臣。这就更容易让人产生微妙的联想。
最后,单凭法雅的一面之词就认定裴续有罪。
似乎也显得过于草率。
毕竟裴续是三公之一的司空,
虽说没有掌握实权,但也是堂堂的开国元勋。
如此草率将其定罪,其背后的真正原因也就不言自明了。
而裴续也比任何人都清楚。
真正找他麻烦的人,不是什么和尚法雅,当然也不是兵部尚书,而是天底下最有权力的皇帝李天策。
尽管明知道李天策此时已经不能容他,可裴续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央求皇帝能让他留在京城养老。
然而,他的要求不仅遭到了李天策的一口回绝。
李天策还借此机会狠狠的数落了他一番。
事到如今,如果裴续再不知趣,就未免有些太愚蠢了,
因此,君臣谈话结束之后,裴续便赶紧回家收拾东西,返回蒲州老家去了。
然而,瘟神大姐却并未就此放过裴续,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裴续还将三番五次被霉运附体。
裴续回到老家后,做起了资深宅男。
河东的官员来拜访,谢绝。
七大姑八大姨来拜访,拒绝。
饶是裴续如此小心,顽强的霉运还是叩响了他家的房门。
当时蒲州有个叫信行的精神病患者。
此人没事就喜欢跑到裴府和裴续的门童胡侃八卦。
他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我看你们家裴公是个有天命的人。
没过多久,这个精神病患者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看大门的也许是想找裴续邀功请赏,于是就将信行的话转达给了他。
听闻此言,裴续顿时就感觉大事不好。
永宁城的风波刚刚平息下来。
现在蒲州又出现了这样的离奇言论。
这是冥冥之中的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在使坏了。
老天爷可以证明,裴续确实没心思造反。
所以为了让此事尽快平息下来,只能让所有的知情人都灰飞烟灭。
俗称杀人灭口。
此时,精神病患者信行已经嗝屁了。
因此现在只要干掉自己的门童就可以了。
为了保险起见,裴续找来了自己的亲信公命,命他去杀掉这个传话的家童。
谁料想公命满嘴答应,可一转身,他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个门童给放了。
在裴续的眼中,杀个门童就跟踩死一只蚂蚁,裴续也就没有再过问此事。
可过了一段时间,裴续让公命去收租子。
谁料想,公命这小子,竟然将收来的钱财,全都给女主播刷了礼物。
裴续得知此事后,气的是暴跳如雷,扬言要把公命扭送给官府治罪。
不得不说,公命做人确实不太讲究,身为裴续的亲信,就应该有听命行事的政治觉悟。
坑老板一次是做人的本分。
坑老板两次就是道德有问题。
假如要坑老板3次,那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面对老板的气急败坏,公命一口气逃到永宁城,向朝廷报出了裴续要杀害门童的小秘密。
李天策本来就想收拾裴续,这件事无疑给了他绝佳的口实。
李天策很快就做出批示,裴续犯了4条大罪。
罪名一,身居朝廷的三公,却私下和妖人往来。
罪名二,事发之后大发不满言论。
罪名三,隐匿妖人之言而不奏。
罪名四,杀人灭口。
随后,李天策就把裴续流放到了靖州。
那地方气候潮湿炎热,疫病滋生。
对裴济这种北方人来说,犹如天堂进入了地狱。
就算有幸不死,也只能留下半条命。
老人们都说,人如果走了霉运,喝凉水都能塞牙缝,放屁都能崩到脚后跟。
其结果就是裴基到达靖州没多久,当地的羌人就造反了。
所以有些朝臣开始向李天策举报,声称羌人谋反,无非就是想拥立裴续为羌王。
很明显,这是朝臣为了迎合李天策,故意找裴续的晦气。
事实上,李天策也很想打压裴续。
但一想到裴续毕竟是老爹的真爱。
加之又是大宸的开国重臣,也不能对他太过分。
更何况裴续也一大把年纪了。
所以,面对朝臣们的弹劾,李天策坚决反驳了回去。
事实上,裴续不仅没有参加暴动。
他还披上戎装,率领家丁平定了羌人的叛乱。
裴续的表现也换取了李天策的谅解。
于是,康定三年,李天策下了一道特旨,让裴续返回京城养老。
遗憾的是,裴续此时已经被折腾的不成人样,所以他再也不可能回到长安了。
在接到诏命的几天后,时年60的裴续便在抑郁而苍凉的心境中,永远留在了靖州。
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裴续并不是一个好演员。
最起码,他没有一个好的剧本。
“你说说对这个宋扬的看法吧。”
裴续虽然今年只有57岁。
但看上去已经非常的苍老。
满头花白,腰也佝偻的厉害。
要是宋扬看到现在的裴续,他一定会想不明白。
这太上皇李深的口味得要有多重。
才会跟这老登有一腿。
他绝对会要好好的去研究一下,物种的多样性。
崔永年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
“首先,这人有强大的背景。那种极品的茶叶,在他的国家一年的产量只有一斤。而他一个年轻人,竟然能弄到一两。没有骇人的背景,是做不到的。
“其次,这人做事,不计后果。无论是上次当街救走了上官仪,还是这次公然跟五大世家的公子斗富,都说明了这点?
“再次,这家伙的财力极其雄厚,为了一个青楼女子,竟然豪掷千万金,尤其是那么珍贵的物色琉璃。整个大宸国都没有的宝物。”
“第四,次子生性风流倜傥,花了那么多钱,就为了博得美人一笑。
“第五,他的身边有强大的武力后盾。那只神秘的黑骑,虽说是已经离开了大宸。但到底有没有离开,又有谁知道呢?那可是一千人马,横推了二十万东鞣胡大军的存在。
“最后,次子文采斐然。我从太子那边得到消息,文会的投名作,陛下非常的满意。白天我和他短暂的聊天,他所展露的文采,的确惊人。”
崔永年的眉头紧紧皱起。
“你是说此子生性风流,豪掷千万金。”
裴续手捻胡须来回踱步。
“不错。”
崔永年道。
“你们崔家,是不是有一个远房侄女叫幼娘?”
“裴相的意思是...”
“没错,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我预感到此子的到来,定然会在大宸掀起惊涛骇浪。这样的人,要么结交,为我所用。要么...”
裴续脸上现出狠厉之色。
“裴相认为,这步棋子该如何布置为好?”
“把她送到人面桃花,成为新晋头牌,然后下面的就不用本相教你了吧?”
“明白!”
两个猥琐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着。
“跟人面桃花的老鸨打好招呼,不要用强的,毕竟颜令屏还在那里。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对方,撕破脸皮。”
“那是自然。”
不久之后,书房中渐渐恢复安静。
屋顶上,一个人影一个纵身,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