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的暖雾还没散尽,氤氲的水汽裹着沐浴露的清冽香气,将两人包裹在一方逼仄又私密的空间里。
方才谢折卿护着胸口的模样、侧腰泛粉的肌肤、还有前世钢架坍塌瞬间她扑过来将自己奋力推开时的残影,全都在冷疏墨脑海里交织翻涌。
心底那抹藏了两世的渴望,像被水汽浇过的火苗,猛地蹿高了几分,连带着指尖都泛起灼热的温度,几乎要烫穿掌心的浴花。
她连忙深吸一口气,喉结轻轻滚了滚——多年演戏练就的情绪控制能力,是她赖以生存的铠甲。
此刻这铠甲却像薄纸,她得用尽全力,才把那股想伸手抱住对方的冲动死死压在心底,面上依旧维持着惯有的冷静,连眼神都没敢多停留半分。
浴花擦过后背下方时,冷疏墨的目光还是无意间扫过谢折卿的侧腰。
那腰线细得仿佛一掐就断,肌肤在暖光下泛着淡淡的粉,惹人遐想。
但不等她细想,谢折卿突然绷紧身体,下意识再次抬手拿着毛巾护在胸口。
指尖泛白的力道,像在守护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也像在隔绝任何人的靠近。
冷疏墨的心猛地颤了颤,指尖的动作瞬间顿住,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她刻意放缓语气,让声音裹上一层温柔的暖意,尽量不让自己的颤抖露出来:
“你身上的疤痕……
我咨询过医生,之前我姐拿给你的那款去疤膏效果很好,我托她又复购了几支,过几天应该就能到。”
话音刚落,谢折卿的身体就猛地一僵,后背的肌肉瞬间绷紧,连肩胛骨都绷出了清晰的线条。
她怎么也没想到,冷疏墨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胸口那道重生后新增的、威亚事故手术后留下的疤痕,像被人掀开了遮羞布,连带着前世最后死心和今生的复杂心绪,一起涌了上来。
她攥着衣角的手更紧了,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不用麻烦了,刘姐说时间长了会慢慢淡的。”
“不麻烦。”
冷疏墨几乎是立刻打断她,声音依旧温柔,却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这是她没能说出口的“补偿”,也是她现在能抓住的、靠近谢折卿的理由。
只有她自己知道,说这句话时,指尖的温度又高了几分,耳后的红意从方才就没褪去过,此刻更是顺着脖颈往下蔓延。
她不敢再等谢折卿反驳,手上的动作飞快加快,只想尽快结束这场让自己心跳失控的接触。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上前将谢折卿拥进怀里,向她坦白自己的一切。
终于擦完后背,冷疏墨几乎是立刻收回手,将浴花轻轻放在盥洗台的瓷盘上,连声音都刻意压得平稳:
“好了,剩下的你自己慢慢来,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她没敢再看谢折卿的眼睛,转身就走,脚步比来时快了些,却依旧维持着表面的从容,连脊背都没敢弯半分。
她是全网公认的冰山影后,哪怕心里早已翻江倒海,也得撑着最后的体面。
直到走出浴室,关上房门的瞬间,那层伪装才彻底崩裂。
冷疏墨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板,长长舒了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尖。
那里依旧滚烫,热度顺着耳廓蔓延到脸颊,不用看也知道,此刻自己的脸肯定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她闭了闭眼,用力压下心底那股灼热的欲念。
两世的记忆在脑海里来回冲撞,这些记忆都在提醒她,现在还不是时候。
谢折卿才刚愿意给她一个可以追求的机会,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冲动,毁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而自己是带着记忆的重生者这件事……
冷疏墨深吸了一口气,至少现在她还没有勇气坦白。
指尖的温度渐渐降了些,耳后的红意也慢慢褪去。
冷疏墨站直身体,重新整理好衣襟,脸上的慌乱和羞涩被完美掩盖。
这应该算是实力派影后的职业素养,也是她从小练出来的自制力。
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就在刚才,她已经再次确认,她对谢折卿的心意早已不是因为愧疚而去弥补。
而是真实到发烫的渴望,渴望能与谢折卿亲密无间,渴望能真正走进谢折卿的世界……
谢折卿在浴室里又磨蹭了许久,直到指尖的温度渐渐褪去,才裹着宽大的棉质浴袍走出房门。
客厅里暖黄色的光线柔和地洒在沙发上,冷疏墨正坐在那里翻看着剧本。
她膝盖上搭着条薄毯,听到脚步声便立刻抬眸看来,目光落在谢折卿湿漉漉的发梢上时,眉头轻轻蹙了下:
“怎么不把头发擦干?”
冷疏墨放下剧本起身,抬手轻抚她的头发,指尖触到她发梢的水珠时,动作又放轻了些,“过来坐,我帮你擦擦。”
谢折卿的脚步顿在原地,耳尖又泛起熟悉的热意。
虽说之前在住院的时候,冷疏墨就帮她洗过头发,之后也会体贴的帮她又擦又吹的;
但如今在这个场景、这个氛围中,这个提议就令谢折卿感到有些无措,却又莫名地不想拒绝。
她攥着浴袍的衣角,慢慢走到沙发旁坐下,后背刚碰到柔软的靠垫,就感觉到冷疏墨拿着毛巾走了过来,轻轻擦拭着她的发梢。
毛巾的触感很软,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是冷疏墨常用的洗衣液味道。
谢折卿微微垂着眼,能看到冷疏墨垂落在自己肩头的发丝,还有她认真擦拭头发的模样。
冷疏墨温热的呼吸偶尔落在她的后颈,让她浑身泛起一阵细密的战栗,连忙攥紧了浴袍的系带,将脸颊埋得更低了些。
“吹风机温度我调好了,不会烫到你。”
冷疏墨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几分温和的提醒。
她打开吹风机,温热的风缓缓吹在谢折卿的发间,指尖隔着发丝轻轻梳理着,动作熟练。
谢折卿的头发很长,垂落在后背时像黑色的绸缎。
冷疏墨的指尖偶尔会不经意间碰到她的后颈,每一次触碰都让谢折卿的身体轻轻一颤,连呼吸都放得更轻了。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吹风机的嗡鸣声和冷疏墨偶尔梳理头发的细微声响。
暖黄的灯光落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叠在沙发上,像一幅温柔的画。
谢折卿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剧本上,那是《刃间香》的重修版剧本,上面还留着冷疏墨用红笔标注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写着“折卿此处可调整情绪” 的小字,字迹工整又温柔。
她的心轻轻颤了颤,突然想起住院时,冷疏墨也是这样。
她会拿着剧本坐在病床边,一边看一边跟她讨论剧情,哪怕自己还坐着轮椅,也从没有抱怨过一句。
前世那个只会用合约约束彼此的冷疏墨,和现在这个温柔体贴的冷疏墨,像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却又真实地存在于她的生命里,让她矛盾又纠结。
“折卿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吹好了。”
冷疏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指尖轻轻拂过她发间残留的湿气,确认已经吹干后,才关掉吹风机。
她将吹风机放在茶几上,又拿起梳子,轻轻梳理着谢折卿的长发,动作依旧轻柔:
“你发质偏软,平时可以多涂些护发素,不然容易打结。”
谢折卿点点头,温声道:“谢谢。”
她能感觉到冷疏墨的指尖还在发间轻轻滑动,带着温热的温度,让她浑身都泛起一阵暖意。
谢折卿微微侧过头,刚好看到冷疏墨垂着眼的模样。
灯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鼻梁的线条很精致,唇瓣抿成温柔的弧度,竟比平时多了几分柔和。
冷疏墨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眸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谢折卿像被烫到般立刻低下头,脸颊瞬间红透了。
冷疏墨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没有点破,只是将梳子放在一旁,轻声说: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房间休息吧。”
谢折卿站起身,跟着冷疏墨往客房走。
走廊里的灯光很暗,只有壁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两人的脚步声轻轻落在地板上,显得格外清晰。
走到房门口时,谢折卿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冷疏墨,犹豫了片刻才轻声说:“今天……谢谢你。”
冷疏墨看着她仍然泛红的脸颊,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些,却依旧保持着温柔的姿态:
“折卿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她抬手轻轻拂过谢折卿额前的碎发,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额头,感受到她额头有些热的温度时,动作顿了顿:
“早点休息,明天我给你做你喜欢的南瓜粥。”
谢折卿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没想到冷疏墨会记得自己喜欢喝南瓜粥。
那是前段住院时,她随口提过一次的事情,当时冷疏墨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她还以为对方肯定没有放在心上。
此刻听到这句话,她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连忙点点头,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哽咽:“好,你也早点休息。”
“晚安。”
冷疏墨轻声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晚安。”
谢折卿回应着,转身推开门走进房间,直到关上房门的瞬间,才靠在门板上轻轻舒了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那里依旧滚烫,连带着心跳都快了半拍。
她走到窗边,看着客厅里的灯光渐渐熄灭,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暖意,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谢折卿转身走到床边躺下,盖好被子,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刚才冷疏墨帮她吹头发的模样,还有那句温柔的“晚安”,伴随着这些,她渐渐陷入了甜美的梦乡。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客房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谢折卿是被一阵淡淡的南瓜香唤醒的,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宿醉般的困意瞬间消散。
昨晚梦里全是冷疏墨帮她吹头发的温柔模样,连带着醒来时,心里都泛着甜甜的暖意。
她换好冷疏墨提前准备好的宽松家居服,刚走到客厅就看到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冷疏墨穿着浅灰色的围裙,正弯腰搅拌着砂锅里的南瓜粥,阳光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听到脚步声,她回头看来,眼底带着轻浅笑意:
“醒了?粥还要等十分钟,先去洗漱吧,牙刷我给你换了新的。”
谢折卿点点头,走到卫生间时,果然看到漱口杯里放着新拆封的电动牙刷。
她看着镜中自己泛红的脸颊,想起昨晚冷疏墨说的南瓜粥,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原来被冷疏墨放在心上的感觉,好像真的比想象中要温暖。
等谢折卿洗漱完出来,南瓜粥已经盛好了,放在餐桌上冒着热气。
冷疏墨还炒了两个清淡的小菜,都是谢折卿喜欢的口味。
两人相对而坐,晨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偶尔传来汤匙碰撞碗碟的细微声响,安静却不尴尬。
“明天我和小圆去帮你把你的琴和剩下的书也搬过来吧,省得到时候你要是想弹琴或者想看哪本书了,手边反而没有。”
冷疏墨舀了一勺南瓜粥递到嘴边,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谢折卿握着汤匙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她:“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叫个搬家公司就好……”
“不麻烦。”
冷疏墨打断她的话,眼底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你现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搬东西太吃力了。
明天你刚好不用去复健,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过去。”
谢折卿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到了嘴边的拒绝突然说不出口,只能轻轻点了点头:“好,谢谢疏墨。”
上午的复健结束时,阳光刚爬过街边的梧桐树梢。
冷疏墨扶着谢折卿沿着石板路往巷口慢慢地走。
虽说住了三个月的院,但谢折卿现在如果快速走路的话,身上仍会发疼,冷疏墨便临时充当谢折卿的拐杖,陪着她慢慢走。
“快到了快到了!”
谢折卿眼睛亮闪闪地望着前方,语气里满是期待,脚步甚至不自觉加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