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领徐州牧的消息传开,天下震动。最感威胁者,莫过于淮南袁术。袁术自恃四世三公,门第高贵,早有僭号之心,岂容刘备这等“织席贩履”之徒坐拥富庶徐州?兼之先前向徐州求粮遭拒,更添愤恨。建安元年冬,袁术大兴兵马,以大将纪灵为主帅,统兵三万,号称五万,北上讨伐刘备。
刘备初领徐州,人心未完全附,兵力不过万余,闻报不敢怠慢,遂留高顺、曹豹等守郯城,自与张飞、赵云率精兵八千,南下迎敌。两军会于盱眙、淮阴一线,依河对峙。
纪灵仗着兵多,屡次挑战。张飞暴喝出阵,不三合,便将纪灵副将荀正刺于马下。纪灵大惊,坚守营寨不出。刘备亦不强攻,采纳赵云之策,多设疑兵,深挖壕堑,与敌周旋。高顺自广陵遣使送来密信,言已整顿军备,若战事不利,可退守广陵,凭淮水之险以拒袁术。刘备心下稍安。
双方相持近月,互有小的接触,胜负未分。然刘备兵少,利于速决,久持之下,粮草转运渐渐吃力。纪灵亦感焦躁,袁术屡次遣使催促进兵。
正当此时,一个意外的“调停者”出现了——屯驻于下邳附近小沛的吕布。吕布自兖州被曹操击败后,如丧家之犬,是刘备出于仁义,收留了他。然吕布狼子野心,岂甘久居人下?其麾下陈宫谏言:“将军虎步江淮,岂可久困小沛?今袁、刘相争,将军可暂观其变,待其两疲,徐州可图也。然若刘备速败,袁术必并力图我;不若暂且中立,显威于两军之间,使其皆畏我、敬我,方可左右逢源。”
吕布深以为然。于是,他分别遣使邀请刘备与纪灵至其营中饮宴。刘备得书,心知吕布反复,此宴恐非好意。张飞怒道:“三姓家奴,能安什么好心!哥哥不去也罢!”赵云亦劝谨慎。
刘备沉吟道:“吕布虽无信,然其势不容小觑。今我与袁术相持,若再开罪吕布,必陷绝境。纵然是鸿门宴,亦需一往,且观其动向。”遂只带赵云并数十轻骑前往。纪灵亦顾忌吕布勇武,率亲卫赴会。
吕布营中,酒过三巡。吕布对二人道:“玄德,吾弟也,受陶恭祖之托,牧守徐州;纪将军,亦吾友也,奉袁公路之命而来。今特请二位前来,别无他意,只为两家解和。”
纪灵闻言不悦,抗声道:“温侯此言差矣!吾奉主公之命,提三万大军,专捉刘备,如何解得?”
张飞在刘备身后,按剑怒目而视。吕布把面色一沉,道:“解和不解,由不得你!吾有一法,可使天意决之!”遂命左右将他的方天画戟插于辕门之外,回顾刘备、纪灵道:“辕门离此中军一百五十步。吾若一箭射中画戟小枝,你两家罢兵;如射不中,你各自回营,安排厮杀。有不从吾言者,并力拒之!”
纪灵暗忖,百五十步外射中小枝,近乎不可能,便默然应允。刘备亦心中忐忑,只得道:“谨从君命。”
吕布畅然起身,取弓搭箭,挽弓如满月,大喝一声:“着!”箭去似流星,不偏不倚,正中画戟小枝!帐上帐下将校,齐声喝彩,声震四野。纪灵吓得面如土色,半晌无言,心中骇然:“吕布如此神勇,若助刘备,吾命休矣!”
吕布掷弓于地,执刘备、纪灵之手笑道:“此乃天意令你两家罢兵也!”遂命人取酒,歃血为盟,各饮一杯。纪灵慑于吕布之威,又见难以速胜刘备,只得悻悻答应退兵。
刘备虽借吕布之威暂解危局,安然返回,然心中并无喜意。他深知吕布此举绝非好心,乃是平衡之术,其觊觎徐州之心,昭然若揭。返回大营后,他立即增兵下邳方向,并密令高顺加强广陵防务,以防不测。徐州看似暂时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