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郡大捷,刘备之名不胫而走。幽州牧刘焉上表为其请功,朝廷诏令下达,刘备因军功被授为安喜县县尉。别部司马虽为军职,但无品级,县尉却是实实在在的朝廷命官,秩四百石,掌一县治安、捕盗之事。这对于白手起家的刘备而言,无疑是一个重要的台阶。
兄弟几人带着本部约三百愿意跟随的嫡系人马,辞别邹靖与刘焉,前往冀州中山国安喜县赴任。一路上,张飞意气风发,高顺沉稳依旧,简雍则开始研读律法,为治理地方做准备。唯有刘备,喜悦之余,心中却藏着一丝隐忧。他深知汉末官场腐败,自己无钱无势,仅凭军功得官,恐难长久。
安喜县乃中小县邑,经历黄巾之乱,城垣略显残破,民生凋敝。刘备到任后,并未摆出功臣的架子,而是与高顺、张飞一同勘察城防,整饬治安,又采纳简雍的建议,安抚流民,鼓励耕作。他待人宽厚,处事公允,很快便赢得了县中吏民的信赖。高顺将带来的老兵作为骨干,招募本地壮丁,编练县卒,虽只数百人,却也军容严整。张飞则负责巡查乡里,弹压宵小,其威名之下,境内盗匪几乎绝迹。
然而,好景不长。不过数月,朝廷因黄巾主力渐平,下诏甄别淘汰因军功为官的官吏。风声传到安喜,县中诸吏人心惶惶。这一日,郡中派遣的督邮将至安喜,名为巡查,实则为索贿开路。吏员皆劝刘备早做准备,意即备足钱财,打点上官。
刘备召高顺、张飞、简雍于后堂商议。张飞环眼圆瞪,怒道:“大哥率众血战,挣得这官位,如今这些蠹虫竟想凭一句话就夺了去?还要索贿?真是岂有此理!待那督邮来时,俺老张一矛戳他个透明窟窿!”
高顺皱眉道:“三弟不可鲁莽。杀害上官,形同造反。我等根基尚浅,不可授人以柄。”他看向刘备,“兄长,或可设法筹措一些财物,暂且应付过去?以待时机。”
刘备沉默良久,摇头叹道:“我等起兵,是为大义,非为私利。若行此苟且之事,与那些蠹虫何异?况且,我等哪有余财贿赂他?倾尽所有,恐怕也难填其欲壑。”
他想起演义中“张飞怒鞭督邮”的情节,但那终究是演义。此刻他身为兄长和主君,需有决断。“我当亲自去见督邮,陈说情由。我刘备之功,幽州有目共睹,或能使其心生顾忌。”
次日,刘备整理衣冠,前往馆驿求见督邮。不料那督崔端坐堂上,态度倨傲至极,竟以刘备出身微贱为由,拒不相见,只命随从传出话来:“朝廷法度如此,刘县尉还是早作打算为好。”其索贿之意,昭然若揭。
刘备立于馆驿门外,烈日当头,心中却一片冰凉。他深切地感受到了这末世官场的黑暗与倾轧,空有抱负与功绩,却无门路与钱财,寸步难行。他站了足足一个时辰,馆驿大门始终紧闭。最终,他长叹一声,转身离去,背影在夕阳下拉得老长,充满了无奈与愤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