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娘就是第七层？\"猴子起身，踮着脚去够花苞边缘。
实际上这也不能被叫做是花瓣了，因为这花瓣已经变成了青黑色，看着就跟一块长满青苔的腐烂的木板似的。
往生柏的主干足有二十人合抱粗，树皮表面凸起的血管状纹路里，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流淌着暗红色的树脂。
哑巴的剑鞘突然抵住猴子后腰：\"别乱碰，当心有机关。”
猴子挠着头嘿嘿笑：“知道了，就是有点好奇……”
哑巴用剑尖挑起根须末端——那些缠绕棺椁的枝条上，每隔三寸就挂着个蚕茧状的物体，强光手电照过去，茧壳半透明处隐约可见蜷缩的胎儿轮廓。
把头皱了皱眉：“难道是'柏人'？”
他用桃木钉戳破最近的一个茧，黄绿色脓液溅在青砖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腐臭味：\"用紫河车喂养往生柏，结出的尸茧能保肉身不腐。\"
几人来到阴沉木椁前，就见棺椁在九条锁链的牵引下缓缓旋转，棺椁四角铸着人面鸟身的镇墓兽，兽嘴叼着的青铜铃铛正在无风自动。
猴子突然指着椁身阴刻的文字：\"把头！这有字！\"
众人围拢过去，把头的手指顺着金文凹陷处游走：\"惟王廿又三年，毕公受命监造阴山殿，以三千童男童女练鼎，饲柏通幽......\"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后面说的是毕公晚年研究长生术，用童男童女血饲往生柏，最后把自己葬在树芯......\"
\"真是毕公高！\"
老烟枪拿烟的手微微颤抖：\"周初四圣之一，居然用这么邪性的法子......\"
猴子已经急不可耐地掏出撬棍：\"管他是谁，这里面的东西够在潘家园买三套四合院！\"
老烟枪抽了口烟，随手将烟屁股弹飞，就要过去查看。
他蹲下身，用洛阳铲挑起棺椁边缘的枝条：\"《周礼》记载，天子棺椁七重，诸侯五重......\"
铲尖突然带起一丝铜锈，他皱了皱眉：“果然！下面还压着层青铜椁！”
\"开椁！\"
把头沉声道：\"但别碰尸体。\"
第一层椁盖是整块阴沉木雕的，足有半尺厚。
\"让专业的来！\"二踢脚掏出雷管就要往椁缝里塞，被哑巴一把按住手腕。
只见他从腰间解下个麂皮囊，倒出三粒殷红的朱砂丸，那丸子里裹着的黑狗血还在微微蠕动。
\"破煞丹？\"
二踢脚惊得合不拢嘴：\"你从哪搞来的这宝贝？\"
哑巴指了指棺椁，没有说话。
二踢脚将“破煞丹”混在雷管里，几秒后，“砰”地一声巨响传来，椁缝炸开的瞬间，整座阴山殿都在震颤。
最外层的阴沉木椁盖轰然开裂，露出里面第二层的青铜椁，椁面饕餮纹的双眼是两颗鸡蛋大的黑曜石，在强光下竟泛着诡异地血红色。
\"他娘的，这是......\"二踢脚刚摸到黑曜石，整个人突然像触电般抽搐起来。
哑巴剑鞘横扫，将他打飞出去的刹那，青铜椁缝里突然渗出黑红色的黏液，滴落在地面冒出阵阵白烟。
\"都退后！\"把头甩出三枚桃木钉，钉在青铜椁的\"天、地、人\"三位。
钉子入木三分的瞬间，第二层椁盖缓缓升起，露出里面的椴木外棺。
猴子踮着脚往椴木外棺前凑，那样子活像一只伸长脖子的大公鸡。
我注意到这具外棺表面包着的水牛皮已经炭化，但那些用金线缝合的接缝依然保留完好。
把头用匕首刮开水牛皮的一角，露出底下暗红色的椴木：\"西周诸侯礼制，三棺两椁，这层水牛皮是用来防潮的......\"
\"该我表演了！\"老烟枪提着洛阳铲向椴木棺走去。
他改装铲头插进棺缝，椴木与铲头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众人合力一撬，第一层棺盖缓缓升起，露出里面的梓木内棺，棺身上缠着七道青铜锁链，每道锁链都拴着个青铜铃铛。
猴子刚要伸手，那些铃铛突然无风自动，铃声不似金属碰撞，倒像是婴儿啼哭。
最骇人的是，梓木棺表面的漆画正在融化，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诅咒文字。
\"《尚书·金縢》里记载的厌胜术......\"
把头的罗盘针疯狂旋转：\"周公用这法子镇过武王的恶疾。\"
哑巴突然割破手掌，将血抹在梓木棺头的\"亚\"字纹上，血液触及棺木的刹那，七道青铜锁链齐齐断裂。
最后的水晶棺终于显露真容，手电光照向半透明的水晶棺，隐隐约约看见棺内躺着个戴黄金面具的尸首，七窍中钻出的根须与往生柏融为一体。
我看向尸首手中握着的玉璋——璋身用甲骨文刻着歪歪扭扭的\"姬高\"二字！
我盯着水晶棺里模糊的人影，黄金面具在手电光照射下闪着金光。
我咋舌，几千年过去了，最内层的水晶棺依旧通透如新！
当二踢脚撬开最后一层的水晶棺盖时，棺内景象让所有人呼吸停滞——棺内铺着厚厚一层错金铜贝，仔细看还能发现有几枚纯金的金贝！每枚都刻着\"阴山通宝\"四字。玉璜、玉琮、玉璋在尸身周围摆成北斗状，青铜戈戟交叉架在胸口。古尸右小腿位置随意扔着个三足圆鼎。最骇人的是尸首左手握着的青铜剑，剑身上的血槽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先拿小的！\"
猴子抓起那几枚金贝塞进裤裆：\"这玩意看着就值钱......嗷！\"
他突然惨叫，手里的金贝竟长出绒毛般的菌丝，正往他指缝里钻。
老烟枪赶紧用烟头烫他手指，空气中顿时弥漫着烤肉味，猴子揉搓着被烫过的手指直跳脚。
\"别直接上手，拿布包着！\"把头说道。
\"发了！真发了！\"二踢脚比较聪明，用雷管包当手套，正往怀里扒拉玉器。
突然他动作一僵：\"这尸首的胳膊......是不是动了？\"
\"放屁！\"
猴子一把掀开盖在尸臂上的青铜匜：\"千年老粽子还能......娘哎！\"
只见腐烂的絮状衣物下，尸首小臂上覆满白毛，指甲已长成青铜色的钩爪。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将表皮顶出蚯蚓状的凸起。更恐怖的是那些毛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从手腕向肩膀蔓延！
\"日！是毛粽子！\"
把头连退几步：\"快撤！这玩意吸了活人生气！\"
已经晚了！
\"啪嗒！\"
黄金面具突然滑落，露出底下坑坑洼洼的脸——那根本不是人脸，而是由无数根须编织成的怪物！原本该长嘴的位置裂开十字豁口，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尖牙。最恐怖的是那双眼睛，没有眼白的瞳孔，数十条青铜色蛆虫正在上面蠕动！
\"毛粽子\"突然直挺挺立起。
\"吼！\"咆哮声震得水晶棺“砰”地一声炸裂开来，往生柏的根须如巨蟒般扭动，整座阴山殿开始剧烈震颤，穹顶的钟乳石开始坠落，溅起的碎石像子弹般朝着四周无差别攻击。
\"跑！\"
我们踩着坠落的锁链往外冲时，四面八方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往生柏枝干的孔洞里正不断发出爆浆声，第二层的干尸集体苏醒，第四层的人面陶俑破壁而出......
猴子刚转身就被脚底的枝桠绊倒，射钉枪走火打碎了三盏青铜灯。
黑暗降临的刹那，\"毛粽子\"突然消失，又鬼魅般出现在二踢脚背后！
二踢脚脸色大变，快速点燃两根雷管甩向身后。
气浪将我们掀飞出去，我撞在往生柏主干上，后背沾到的树脂立刻腐蚀衣物。
在燃烧的雷管光芒中，我看见那\"毛粽子\"正撕开自己胸膛，里面钻出的根本不是内脏，而是正在不断蠕动的往生柏根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