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一句话，市场听见了发令枪，市场跌得人心惶惶，连营业部门口，卖煎饼的大妈都知道“又要关灯吃面”了。就在这片死寂里，一篇不起眼的文章，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看似结冰的湖面。
那天下午，柯景阳正盯着满屏绿色，林小雨突然喊他：“看这个！”
她点开的，是《新月财经网》首页，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一篇标题很长的文章：
《着名学者李教授访谈：当前形势下，鼓励上市公司“自己买自己”股票，是稳定信心、彰显价值的重要举措》
文章很长，措辞也很官方，但核心意思就一个：
专家建议，那些被错杀的好公司，老板们可以拿出真金白银，在市场上，买回自家股票！这既是给市场打强心针，也证明公司自己对自己有信心！
“这种文章，平时没人看。”阿泰凑过来，撇撇嘴。
“不，这次不一样。”柯景阳眼睛死死盯着，文章末尾那行小字。“本文观点不代表本报立场，但值得各方重视。”
“看这里，不是普通版面，是‘政策观察’专栏。再看这句‘各方重视’……”柯景阳的手指有些发抖，“这不是一个学者的随口建议。这很可能……是上面想先放个风，试试市场的反应！”
他猛地想起来，王叔日记里的话：当年的崩盘，就是从一些“不起眼”的政策吹风开始的。只不过，那次是收紧的风，这次……可能是 “托底”的风！
“小雨！立刻查！这篇文章，最早出现在哪里？转载了多少家媒体？有没有更高级别的信源引用？”柯景阳语速飞快。
林小雨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几分钟后，结果出来了：“首发是《证券研究内参》，一个半官方智库的内部刊物。然后才被《新月财经网》转载。目前……还没有大规模扩散。”
“内参……那就对了！”柯景阳深吸一口气，感觉一股久违的热流涌上心头，“这是给‘有心人’看的信号弹！那些大机构、产业资本，他们肯定也看到了！”
他立刻翻出手机里“产业资本联盟”的联络群，果然，群里已经有人，转发了这篇文章，后面跟着，一个意味深长的“思考”表情。
“李教授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一位之前态度犹豫的，建材公司老板发了条语音，“咱们自己的公司，自己最清楚。股价跌成这样，简直是羞辱。”
“回购需要钱，也需要魄力。”另一位老板回复。
“但如果大家都这么想，都不动，那就真完了。”柯景阳果断在群里发言，并附上了，他之前调研的，那几家优质公司的基本面数据截图，“专家给了方向，市场给了低价。现在，是不是该我们这些‘自己人’，给自己一点信心了？”
群里沉默了片刻。
然后，那位最早被说服的老厂长发话了，言简意赅：“我明天开董事会，提回购议案。”
“我跟进。”
“算我一个。”
一句看似寻常的“专家建议”，像一根点燃的引信，瞬间引爆了，产业资本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和责任感。
柯景阳关上手机，看向窗外。天色已暗，但远处金融街的霓虹灯依旧闪烁。
他仿佛听到，在那片冰冷的市场喧嚣之下，一种新的、坚实的、由产业根基发出的隆隆之声，正在微弱而顽强地响起。
风，起于青萍之末。
而这场风的源头，或许就是这篇，看似平淡无奇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