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的浪头压得更低了,浮舟阵法的光幕在风中微微颤动。陈墨握紧破风刃,目光死死盯着后方那道迅速逼近的弧线。他能感觉到水底有东西在靠近,速度快得不正常。
极寒宫的三艘快船已经完成了合围。舰首的灵纹开始发亮,泛出淡蓝色的光,像是冰层下流动的暗河。船上的弟子悄然换位,五人呈扇形压来,为首的白袍青年手持寒铁长枪,枪尖垂地,在甲板上划出一道细碎冰晶。
“他们要动手。”陈墨低声说。
身边一名弟子喘着气问:“我们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共议归属吗?怎么还逼上来?”
陈墨没回答。他知道对方变了主意。之前的沉默和争执只是表象,现在才是真实意图——强夺。
“所有人,守住阵眼。”他下令,“七星守御阵,立刻结阵。”
弟子们迅速移动,七人一组站定方位,将储物袋里的阵旗拍入浮舟边缘。青光微闪,阵法波动增强了一分。其他人则抽出武器,背靠背围成内圈。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猛然跃起。
是那个持枪的白袍青年。他脚尖一点船头,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出,半空中双掌一合,寒气凝成刀刃,直劈浮舟光幕。
“再进一步,视同开战!”陈墨厉喝。
对方冷笑一声,掌中寒刃猛然斩落。
“轰!”
光幕剧烈震荡,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那青年借力翻腾,竟直接踩在光幕斜面上,朝着陈墨扑来。
陈墨不再犹豫,右臂猛挥。
破风刃迎着寒刃斩下。
金铁交鸣之声炸响,火花四溅。寒刃崩碎,化作冰屑飞散。反震之力让那青年身形一滞,陈墨趁机欺身而上,刀柄横撞其胸口。
“砰!”
青年闷哼一声,倒飞出去,砸进海里,激起大片水花。
“师兄!”其余极寒宫弟子怒吼。
两艘侧翼快船立刻加速,逼近浮舟。三名白袍弟子同时出手,掌心喷涌寒流,瞬间冻结水面。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贴着浮舟底部向上攀爬,想要将整座阵法冻住。
“火符压制!”陈墨大喊。
正道联盟弟子立刻抛出火符。符纸在空中点燃,落下时炸开一团团烈焰,烧融冰层。但对方攻势不停,又有两人跃上冰面,疾冲而来。
一人使双钩,钩尖带毒绿光芒;另一人双手结印,头顶凝聚出一座小型冰塔。
“钩手交给我。”陈墨低声道,“冰塔交给阵法集火。”
他提刀迎上双钩弟子。对方招式狠辣,每一击都瞄准关节要害。陈墨以破军式应对,刀锋划出直线轨迹,专破曲线攻势。几回合后,他看准空档,一刀削断对方右手钩链,顺势踢中膝盖。
那人跪倒在地,陈墨未下杀手,只将其踹入水中。
另一边,七星阵运转起来。七名弟子同步催动灵力,阵旗共鸣,一道赤红光柱冲天而起,直击冰塔。
“咔嚓!”
冰塔炸裂,施术者口吐鲜血,仰面摔倒。
剩下两名极寒宫弟子站在远处冰面上,脸色阴沉。其中一人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捏碎后念出咒语。
天空骤然变色。
乌云聚拢,雪花飘落。每一片雪花落地即化作冰刺,密密麻麻扎向浮舟。
“防御阵角转移!”陈墨急令。
阵法转动,两名弟子拖动阵旗移位。新角度形成护盾,挡住大部分冰刺。但仍有一根刺穿光幕,擦过一名弟子手臂,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
“啊!”那人惨叫一声,跌坐在地。
陈墨眼角抽动。他知道不能再拖。这些人修为虽高,但他们刚经历海底遗迹与海兽袭击,体力未复,持久战不利。
“集中火力,打主攻方向。”他咬牙下令,“我亲自带队。”
话音未落,前方海面再次隆起。
那道弧线已经在百丈之内。
极寒宫弟子也察觉到了异样,动作一顿。
陈墨却心头一紧。这气息……不是极寒宫的手段。
可还没等他反应,对面船上一声厉喝响起:“玄冰珠乃我宫圣物,尔等窃取,罪无可赦!交出宝物,饶你不死!”
是之前那个黑袍人终于开口了。
陈墨冷眼看去:“你们刚才试图抢夺时,怎么不说这是圣物?现在装什么大义?”
“冥顽不灵!”黑袍人袖袍一甩,“拿下他,夺回宝珠!”
命令一下,最后两名极寒宫弟子同时出手。一人掷出冰链,缠向陈墨双腿;另一人手中多了一把短匕,悄无声息地绕到浮舟后方。
陈墨一刀斩断冰链,转身欲防偷袭,却发现那匕首竟已贴上光幕。
“噗!”
匕首刺入光幕三寸,停滞。
阵法自动反击,一道雷光从阵旗射出,击中偷袭者肩膀。那人惨叫一声,滚落冰面。
“结阵稳固!”陈墨吼道,“别让他们找到破绽!”
弟子们齐声应诺,灵力源源不断注入阵旗。光幕恢复稳定,甚至比先前更亮一分。
可就在此刻,陈墨左臂胎记突然发热。
不是轻微跳动,而是像火焰在皮肤下燃烧。玉佩也在胸口震动,频率与胎记同步。
他猛地抬头。
前方海面,那道弧线骤然停下。
紧接着,海水分开。
一艘残破的古船缓缓升起,船体覆盖厚冰,甲板上站着三个模糊身影。
极寒宫弟子纷纷后退。
陈墨却看清了其中一人手中的旗帜——那是血魂宗的残旗。
“血魂宗的人?”有弟子惊呼。
“不可能!血魂宗总坛已被我们攻破,怎么可能还有余党出现在北冥海?”
陈墨没有说话。他盯着那艘船,手握得更紧。
胎记越来越烫。
玉佩震动不止。
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来了。
可还没等他下令调整阵型,极寒宫那边又有了动作。
黑袍人一挥手,所有弟子重新列阵,目标不再是浮舟,而是那艘升起的古船。
“先除外来者!”他下令,“玄冰珠的事,等清理完敌人再说!”
陈墨冷笑。这些人到现在还以为自己能掌控局面。
他张嘴想提醒,但就在这瞬间——
古船上的三人齐齐抬手。
一道血色符文自船头爆开,直冲天际。
极寒宫的冰层开始融化,速度快得异常。不是被热气蒸腾,而是像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样,整片海域的寒意正在消失。
黑袍人脸色大变:“撤!立刻撤离!”
可晚了。
血符炸裂,化作漫天红雨。
每一滴雨水落下,接触海水的刹那,便有一条血色触手钻出,缠向最近的目标。
一名极寒宫弟子躲避不及,被触手卷住脚踝,拖入水中,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浮舟这边也被波及。两根触手撞上光幕,发出“嗤嗤”腐蚀声。
“稳住阵法!”陈墨大吼,“别让它们靠近核心!”
弟子们拼命输出灵力,阵旗嗡鸣不断。
可就在这混乱之中,那个持枪的白袍青年竟又一次跃起。他不知何时爬上附近冰块,借着红雨掩护,猛地扑向浮舟中央。
他的目标很明确——陈墨手中的玄冰珠。
陈墨察觉时,对方手掌已几乎碰到珠子表面。
他本能地后撤一步,左手抬起格挡。
就在这一瞬,胎记爆发出刺目金光。
金光顺着左臂蔓延至全身,破风刃随之嗡鸣震颤。
白袍青年的手掌还未触及玄冰珠,整个人就被一股无形力量掀飞。
他在空中翻滚数圈,重重砸在浮舟边缘,口鼻溢血,手中长枪断裂。
陈墨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
金光尚未褪去,胎记像是活了过来,在皮肤下游走。
他知道,这股力量不属于他自己。
但它现在,救了他一命。
浮舟阵法仍在运转,血雨持续落下,极寒宫陷入混乱,古船上的敌人步步逼近。
陈墨握紧破风刃,站在阵心,目光扫过四周。
战斗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