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叙白拿出手机，屏幕亮起的光映在他眼底，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号码，按下了拨通键。
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起，听筒里传来刘予安温和的声音，带着点片场特有的嘈杂背景音：“白白？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
林叙白深吸一口气，看着远处渐渐沉下去的夕阳，喉咙忽然有些发紧。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轻声的问：“安安，这些年，你过得真的好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只有隐约的电流声在耳边滋滋作响，像一根绷紧的弦。
林叙白能想象到刘予安此刻的样子——大概是愣住了，握着手机，眼神里带着惊讶和慌乱，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过了很久，久到林叙白以为电话断了，才听到刘予安极轻的一声呼吸，依旧没有回答，像是默认了什么。
林叙白的眼眶忽然就红了。他别过头，看着公寓楼里渐次亮起的灯火，声音哽咽：“安安，我好心疼你啊……”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某个尘封的角落。电话那头传来刘予安压抑的呼吸声，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始终没有说话。
“昨天，牧云哥找我了，”林叙白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他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了。从第一次见你，到……到后来的事。”
他顿了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他说，他后悔了。说以前对你太不好，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他还说……他其实是喜欢你的，从一开始就是。”
“安安，”林叙白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晚霞上，那里的橘粉色正渐渐被深蓝取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也真的很喜欢他？”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风声从阳台灌进来，吹得林叙白的衬衫猎猎作响。他紧紧握着手机，指节泛白，心里既期待又害怕听到答案。
如果刘予安说不喜欢，那这段荒唐的关系该如何收场？如果他说喜欢，那这些年的委屈，又该如何安放？
“是。”
很久之后，刘予安的声音终于再次传来，很轻，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坦诚：“叙白，我真的……很喜欢他。”
林叙白的心猛地一沉，随即又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心疼，有释然，还有一丝隐秘的庆幸——至少，这段关系里，不是只有算计和利用。
“我就知道，”林叙白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却努力笑着，“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会为了资源妥协的人。安安，你从来都不是。”
电话那头传来刘予安低低的笑声，带着点自嘲：“以前总觉得，藏着就好，谁也不说，就能骗过所有人。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傻瓜，”林叙白说，“你藏得再好，眼睛也骗不了人。上次在订婚宴上，你看他的眼神，根本藏不住。”
刘予安没说话，大概是被说中了心事，有些不好意思。
“牧云哥说，他想重新追你，用正常的方式，”林叙白认真地说，“安安，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心里肯定有疙瘩。但……你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我知道这很难，”他补充道，“如果你不想，没人会逼你。但如果心里还有期待，为什么不试试呢？总比现在这样，互相折磨要好，不是吗？”
电话那头传来轻轻的叹息声。“我怕，”刘予安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心上，“我怕他只是一时兴起，怕他像以前那样……忽冷忽热。我怕自己再受一次伤，叙白，我真的……有点怕了。”
林叙白的心揪了一下。他能理解那种恐惧——被伤害过一次，就像心里留下了一道疤，再遇到相似的情景，哪怕只是风吹过，也会隐隐作痛。
“我跟他说了，”林叙白的语气异常坚定，“如果他不是真心的，我绝不会放过他。他向我保证了，说会用行动证明。安安，牧云哥那个人，看着冷淡，其实有时候挺笨拙的，他可能不会说好听的话，但我能看出来，这次他是认真的。”
他顿了顿，放柔了声音：“当然，最终的决定在你。不管你选什么，我都支持你。如果你想离开，我帮你安排；如果你想试试，我陪你一起面对。”
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久到林叙白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收工铃声。然后，他听到刘予安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释然，又有点不确定：“我……我想想。”
“好，”林叙白松了口气，“慢慢想，不急。”
气氛渐渐缓和下来，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别的，从彼此最近的工作聊到天气，仿佛刚才那段沉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对了，”刘予安忽然问，“你和盛泽，之前不是说想出去旅游吗？定了去哪里了吗？”
“还没完全定，”林叙白笑了笑，“我大伯父有个朋友在筹备一档旅游综艺，叫《结伴而行》，邀请我们去参加，说是去川西、云南那些地方，节奏很慢，就当提前度蜜月了。”
“综艺？”刘予安有些惊讶，“你要去录综艺？”
“嗯，盛泽也觉得挺好的，”林叙白说，“语茶和裴昱衡也去，都是熟人，不会太拘谨。安安，你要不要也来？”
他忽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节目组说还需要几个嘉宾，你刚好最近戏也快杀青了，过来散散心也好。都是认识的人，没人会为难你，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
“至于其他的，”林叙白补充道，“比如公司那边，或者节目组的安排，你都不用操心，我来搞定。”
刘予安显然没想到他会邀请自己，愣了一下才说：“我……我得看看档期，还有……”
“不用急着回答，”林叙白打断他，“我等会儿把初步的行程安排发给你，你慢慢看。就算不来也没关系，就当……我想多跟你待几天了。”
电话那头传来刘予安低低的笑声，带着点暖意：“好。”
正说着，听筒里忽然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予安哥！快准备一下，最后一场戏要开拍了！”
“知道了，马上来！”刘予安应了一声，对林叙白说，“叙白，我要去拍戏了，先不说了。”
“好，你去吧，注意休息。”林叙白叮嘱道。
“嗯，你也是。”
电话被匆匆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林叙白握着手机，站在阳台上，看着最后一缕晚霞消失在天际，心里忽然觉得轻松了很多。
至少，他把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和他们自己吧。
他转身走进客厅，厨房的方向传来饭菜的香气，盛泽正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翻炒着什么，侧脸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在阳台打电话？”盛泽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着笑意，“聊了很久。”
“嗯，跟安安。”林叙白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背上，“说了些事。”
盛泽关掉火，转过身，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解决了？”
“不知道，”林叙白摇摇头，抬头看着他，眼里带着点迷茫，却更多的是释然，“但说了总比不说好。”
盛泽笑了，低头在他额上印下一个轻吻：“饭好了，洗手吃饭吧。”
“好。”林叙白点头，转身走向洗手间，脚步轻快了许多。
厨房的灯光暖暖地照着，锅里的汤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盛泽看着林叙白的背影，眼底的温柔像化开的蜜糖。
他不知道林叙白和刘予安说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身边这个人心里的那块石头，大概是落下去了。
这就够了。
至于其他的，比如林牧云和刘予安的未来，比如即将到来的综艺之行，都慢慢来。
日子还很长，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等待每一个答案的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