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田阿尔法的车内,雪松味混着柳小岩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在晨光里晕开一层微妙的氛围。吕欢的指尖刚扣住柳小岩的腕脉,就感觉到她手腕微微一挣——那力道很轻,像蝴蝶振翅,却带着几分刻意的抗拒。可他的手指稳如磐石,任凭柳小岩怎么发力,都没松开分毫。
柳小岩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活了二十八年,除了家人,这是第一次有陌生男人这么直接地握住她的手。吕欢的掌心带着几分温热,指腹有常年握针留下的薄茧,蹭过她腕间的皮肤时,竟让她心头泛起一丝异样的麻意。她压下那点不适,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吕医生诊脉,都这么‘专注’的吗?”
吕欢这才回过神——刚才他确实分了神。柳小岩的手太好看了,白皙得像上好的羊脂玉,指骨修长匀称,指甲修剪得圆润整洁,透着精心养护的精致。他下意识收回几分目光,指尖凝起注意力,感受着脉搏的跳动:“柳主任的脉,平和有力,气血充盈,是难得的好脉象。”
“哦?只是好脉象?”柳小岩微微倾身,凑近了些,车内的栀子花香更浓了。她的目光落在吕欢的脸上,带着几分审视,“吕医生刚才上车时,眼神晃了三次;握我手腕时,指尖颤了一下;现在说脉象,语气比刚才慢了半拍——这些,可不是一个‘沉着’的医生该有的样子。”
吕欢的指尖猛地一顿,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想到柳小岩这么敏锐,连这么细微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他确实分神了,先是被她的外貌晃了神,又因为“未婚妻”这层特殊关系,心里多了几分不自在,这些都影响了他的心境。“柳主任倒是很会看人。”他收回手,语气里带了点被戳穿的坦然,“不过诊脉只看脉象,心境的波动,不影响诊断结果。”
“可中医讲究‘医者仁心,心定方能断症’。”柳小岩靠回座椅,拿起桌上的粉红色保温杯——杯身上印着低调的暗纹,是她母亲送的生日礼物。她拧开杯盖,氤氲的热气带着红枣的甜香飘出来,“如果医生自己都心乱,怎么能保证不遗漏病情?就像刚才,你盯着我的手看了足足三秒,那三秒里,你感受到的是脉象,还是别的?”
吕欢的脸颊微微发热。他确实没忍住多看了几眼,可也不至于像柳小岩说的这么“不堪”。“柳主任这是在故意挑刺?”他抬眼看向她,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我承认,刚才确实分了神,但诊断结果绝不会错——你身体很好,没有器质性病变,最多就是偶尔熬夜,有点轻微的肝气郁结,算不上病。”
“算不上病?”柳小岩放下保温杯,杯底磕在小桌板上,发出一声轻响。她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像出鞘的刀,“吕医生这是在敷衍我?还是觉得,我这个‘病人’不配让你认真诊断?”
吕欢皱紧眉头,心里的耐心渐渐耗光。他知道柳小岩是故意的,要么是想试探他的医术,要么是想拿“未婚妻”的身份拿捏他。“柳主任,我是医生,不是陪你斗嘴的。”他伸手去拉车门把手,“如果你只是想找个人消遣,大可不必找我。医院还有病人等着,我没时间在这儿耗。”
“等等。”柳小岩的声音突然软了些,不再像刚才那样尖锐。她看着吕欢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保温杯的杯身,“我没说你诊断错了。只是想问问,吕医生觉得,‘没病’和‘健康’,是一回事吗?”
吕欢停住动作,回头看她。阳光透过车窗,落在柳小岩的侧脸,把她的睫毛映出一层浅影。他突然明白,柳小岩不是在挑刺,而是在考他——中医讲究“治未病”,没病不代表健康,有些潜在的失衡,仪器查不出来,却需要靠医者的经验去发现。
“当然不是一回事。”吕欢重新坐下,语气也沉了些,“你虽然脉象平和,但眉尾有淡淡的青气,是熬夜伤肝的征兆;指尖泛白,冬天应该容易手脚冰凉,是轻微的阳虚;还有你刚才握保温杯的姿势,手指关节有点僵硬,应该是长期久坐办公,气血流通不畅。这些都不是病,却是健康的‘隐患’,需要调理。”
柳小岩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看来吕医生不是只会急救,慢功夫也还行。”她顿了顿,话锋一转,“那你觉得,我这些‘隐患’,和你那个‘一年赚十亿’的赌约,哪个更难解决?”
吕欢的眼神亮了亮,终于明白柳小岩今天找他的真正目的——她不是来体检的,是来探他的底,看他有没有底气赢下那个赌约。“柳主任要是关心赌约,不如等一年后再看。”他站起身,手搭在车门把手上,“不过我可以提前告诉你,我不会输。”
“哦?这么有信心?”柳小岩挑眉,“你现在连个正经的药材渠道都没完全打通,筑基液的量产还没影,就敢说不会输?”
吕欢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柳小岩连“筑基液”的事都知道。看来她不仅在观察他的医术,还在查他的行踪。“渠道的事,不用柳主任操心。”他拉开车门,冷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得他的白大褂衣角轻轻晃,“我只知道,只要有病人需要中医,只要我能炼出筑基液,十亿就不是问题。”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连车外的董满月打招呼都没回应。董满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医院大门,才拉开车门上车,小声问道:“芮伊,他刚才说什么了?看他那样子,好像有点生气。”
柳小岩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红枣水,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意:“他说我有‘隐患’,还说他不会输。”
“不会输?”董满月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他现在连蓉城的药材市场都没摸清,还敢说这种大话?我看他就是死鸭子嘴硬,等一年后,还不是得灰溜溜地离开蓉城。”
柳小岩没接话,目光透过车窗,落在医院门口那棵老香樟树上。吕欢刚才的眼神很亮,不像在说谎,那种笃定,不是装出来的。她突然觉得,这个赌约或许比她想象的更有意思。“满月,你说他哪里来的底气?”她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
“还能哪里来?无非是仗着会点医术,觉得能靠筑基液赚快钱。”董满月撇撇嘴,“可他忘了,蓉城的药材市场水有多深,孤鹰门还盯着他,凌家也没真的帮他,他想量产筑基液,难如登天。”
柳小岩轻轻摇了摇头,没再说话。她想起刚才吕欢诊脉时的专注,想起他说“不会输”时的眼神,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这个看起来有点毛躁的年轻人,真的藏着她没看透的本事。
车内的雪松味渐渐淡了,晨光越升越高,透过车窗,在小桌板上投下一片晃动的光斑。柳小岩拿起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帮我查一下吕欢最近收药材的渠道,尤其是百年份以上的老药。”她倒要看看,这个敢跟她赌十亿的男人,到底有多少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