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龙调整着相机镜头,站在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前。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那座废弃医院的灰色外墙上。这座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慈济医院已经荒废了十五年,据说是因为一场离奇的医疗事故被迫关闭。梁龙从背包里取出手电筒,轻轻推开早已失去锁链功能的大门,金属铰链发出刺耳的呻吟。
\"完美。\"他低声自语,举起相机捕捉下这阴森的入口。作为一名自由摄影师,梁龙对城市中的废弃建筑有着近乎痴迷的兴趣。他的社交媒体账号\"都市暗角\"拥有不少粉丝,人们喜欢看他拍摄的那些被遗忘的角落和背后的故事。而今天,他来到了传闻中最邪门的慈济医院。
医院大厅的地板上积了厚厚一层灰,梁龙的每一步都留下清晰的脚印。墙壁上的油漆剥落,露出斑驳的水泥。曾经洁白的墙面如今布满霉斑和不知名的黑色污渍。他小心地避开地上散落的玻璃碎片,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接待台,上面还放着一本发黄的登记簿。
\"听说这里最后一个病人是在半夜突然死亡的,\"梁龙对着相机镜头说道,这是他记录探险过程的习惯,\"护士发现时,他的病床上全是抓痕,好像经历了极大的痛苦。\"他翻开登记簿,灰尘扬起,让他打了个喷嚏。最后几页的记录日期停留在十五年前的某一天,之后就再也没有新的登记。
梁龙决定先探索一楼。走廊两侧的病房门大多敞开着,有些门板已经倒塌。他走进第一间病房,三张铁架床依然整齐排列,只是床垫上霉变发黑,像是被水浸泡过。他注意到其中一张床的床单异常凌乱,仿佛有人不久前还在上面挣扎。梁龙举起相机,按下快门,闪光灯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刺眼。
当他查看刚拍的照片时,眉头皱了起来。照片中,那张凌乱的床单上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形凹陷,但刚才肉眼所见并没有这么明显。梁龙摇摇头,把这种现象归咎于光线和灰尘的反射。
走廊尽头是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梁龙听说过关于医院地下室的传闻——那里曾是进行特殊治疗的场所,也是大多数诡异故事的发生地。楼梯间的灯泡早已破碎,他只能依靠手电筒的光小心翼翼地往下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某种难以名状的腐臭。
地下室比想象中要大,走廊两侧排列着各种功能室:储藏室、消毒间、设备间……梁龙尝试推开每一扇门,大多数都锁着或卡死了。直到走廊尽头,他发现一扇半掩着的门,门牌上写着\"特殊治疗室\"。
推开门的那一刻,梁龙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不同于地下室的阴冷,而是一种刺骨的寒意。治疗室中央是一张手术台,周围摆放着各种医疗器械。墙上挂着几幅解剖图,已经发黄卷边。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一个高大的金属柜,柜门微微敞开,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射手电筒的光。
梁龙走近金属柜,发现里面整齐摆放着数十个玻璃罐,罐中浸泡着各种人体器官标本。他的胃部一阵翻腾,但还是忍不住举起相机记录下这令人不适的场景。当他转身准备检查手术台时,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墙面,他注意到墙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排列成一个圆形图案。
手术台上铺着一块肮脏的白布,梁龙犹豫了一下,还是掀开了它。白布下是一套手术器械,看起来比房间里的其他设备要新一些。更奇怪的是,器械旁边放着一本皮质封面的笔记本。梁龙戴上随身携带的橡胶手套,小心翼翼地翻开笔记本。
本子里的字迹已经褪色,但仍可辨认。第一页写着\"特殊病例记录\",日期是医院关闭前的最后几个月。梁龙快速浏览着内容,发现这是一名医生的手术记录,记载了几例\"特殊治疗\"的过程。越往后读,他的心跳越快。
\"患者表现出极度躁动和攻击性,常规镇静剂无效。尝试使用新配方,效果显着但副作用未知...\"
\"凌晨三点,患者突然醒来并发出非人的尖叫。瞳孔放大至极限,血压无法测量...\"
\"第七例患者今晨被发现死亡,全身皮肤出现不明黑色斑块。家属拒绝尸检,要求立即火化...\"
梁龙的手开始微微发抖。他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的记录让他毛骨悚然:
\"我们错了。那不是治疗,是唤醒。它们一直在那里,只是睡着了。现在它们醒了,而且饿了。上帝保佑我们。\"
就在这时,梁龙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像是某个器械被碰倒了。他猛地转身,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整个房间,却什么也没发现。但空气中似乎多了一股气味,像是腐烂的肉混合着消毒水。
梁龙决定是时候离开了。他快速拍了几张手术台和笔记本的照片,然后小心地将笔记本放回原处。当他转身走向门口时,手电筒突然闪烁了几下,然后完全熄灭了。黑暗中,梁龙听到一种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潮湿的地板上拖行。
他疯狂地拍打着手电筒,终于让它重新亮起。光束照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地上有一道湿漉漉的痕迹,从手术台一直延伸到门口,就像有什么东西刚刚爬出去。梁龙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快步走向门口,却在跨出门槛时感到有什么东西擦过他的脚踝。
医院的地下走廊似乎比来时更长。梁龙几乎是小跑着前进,手电筒的光在前方晃动。经过一个拐角时,他确信听到了身后有脚步声,但每次回头都只看到空荡荡的走廊。当他终于找到楼梯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爬上楼梯回到一楼,梁龙松了一口气,但并没有停下脚步。他快步穿过大厅,向出口走去。就在他即将踏出大门时,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同时他的相机突然自动开机,闪光灯毫无预兆地亮起。梁龙回头看去,闪光灯照亮的大厅深处,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走廊尽头,但转瞬即逝。
梁龙冲出医院大门,没有停下脚步,直到跑到自己的车前才敢回头。慈济医院在暮色中静静矗立,所有窗户都黑洞洞的,看不出任何异常。但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在那里面,而且可能已经注意到了他。
回到家后,梁龙立刻将相机里的照片导入电脑。当他浏览那些在地下室拍摄的照片时,胃部一阵绞痛。在手术台的照片中,白布下明显有一个隆起的人形,而在他确定当时那里绝对没有人。更可怕的是,在最后那张闪光灯自动拍摄的照片里,走廊深处确实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虽然看不清面目,但能辨认出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高瘦身影。
梁龙删除了那些诡异的照片,但当晚他还是做了噩梦。梦中他回到那个地下室,手术台上躺着一个人,当他走近时,那人突然坐起,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空白。梁龙惊醒时已是凌晨三点,全身被冷汗浸透。
接下来的几天,梁龙试图忘记在慈济医院的经历,但奇怪的事情开始发生。他的公寓里时常有不明原因的冷风,即使所有窗户都关着;晚上睡觉时,他总听到浴室里有水滴声,但检查时发现水龙头都关得紧紧的;最可怕的是,他整理照片时,发现几乎每张近期拍摄的照片背景中都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有时在角落,有时在远处,但形状相似。
一周后的深夜,梁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透过猫眼往外看,走廊上空无一人。当他回到床上时,发现手机里多了一段视频,是他自己熟睡的样子,拍摄角度像是有人站在床边俯拍。视频的最后几秒,一只苍白的手从画面边缘缓缓伸向他的脸,然后视频戛然而止。
梁龙彻底崩溃了。他打包了必要的物品,决定暂时离开城市。在收拾相机设备时,他发现镜头上有几个清晰的指纹,不是他的。最后一刻,他决定带上那台相机,也许有人能解释这些现象。
那天晚上,梁龙的车在城郊公路上失控撞上了护栏。救援人员赶到时,驾驶座上没有人,车门从内部锁死,车窗完好无损。相机放在副驾驶座上,仍在录像模式,最后一段视频显示梁龙惊恐地看着后视镜,然后突然转向,仿佛在躲避什么。视频的最后几帧,后座上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自此之后,关于慈济医院的都市传说又多了一个版本:那些对超自然现象太过好奇的人,可能会带回一些不该带回来的东西。而梁龙的\"都市暗角\"账号再也没有更新过,只有最后一组未发布的照片静静躺在云端,每张照片的背景中,那个模糊的人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