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志勇拧动摩托车油门,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寂静的乡村夜晚显得格外刺耳。他看了眼腕表,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从县城回来的路比预计的要长,主要是那个该死的修车铺老板耽误了他两个小时。现在他只能选择抄近道,走那条多年未走的土路回家。
\"真他妈倒霉。\"罗志勇吐了口唾沫,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八月的夜晚本该凉爽,但今晚的空气却闷热得让人窒息,连一丝风都没有。摩托车前灯在漆黑的土路上划出一道昏黄的光柱,照亮前方不过十几米的距离。
土路两旁是茂密的灌木丛,黑暗中看不清是什么植物,只听见枝叶摩擦发出的沙沙声。罗志勇记得这条路以前没那么荒凉,至少路边应该有几户人家,但现在放眼望去,连一盏灯火都看不见。他不由得加快了车速,轮胎碾过凹凸不平的路面,颠簸得他屁股生疼。
大约骑了二十分钟,罗志勇开始觉得不对劲。按理说这条路应该直通村口,最多十五分钟就能到,可现在他连村子的影子都没看见。更奇怪的是,这条路他从小走到大,闭着眼睛都能摸回去,但此刻周围的景色却陌生得让他心里发毛。
摩托车前灯忽然照到了一块石碑,突兀地立在路边。罗志勇刹住车,眯起眼睛打量。那是一块灰白色的石头,上面刻着几个模糊的字迹,但被青苔覆盖了大半。他伸手擦了擦,勉强辨认出\"永眠\"二字,后面的字已经风化得看不清了。
\"见鬼,这条路什么时候有这玩意儿了?\"罗志勇嘟囔着,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他记得很清楚,这条路上从来没有过什么石碑。他掏出手机想看看地图,却发现信号格空空如也,连紧急呼叫都拨不出去。
摩托车重新发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罗志勇咽了口唾沫,决定继续往前走。就在这时,他听见路边的灌木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他猛地转头,前灯的光线扫过那片灌木,却什么也没看见。
\"大概是野兔什么的。\"罗志勇安慰自己,但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了。他加大油门,摩托车在土路上扬起一阵尘土。
又骑了约莫五分钟,罗志勇的额头已经沁出冷汗。按理说他早该看到村口的牌坊了,可眼前的路似乎没有尽头,而且变得越来越窄,两旁的灌木几乎要伸到路中央来。更让他心惊的是,摩托车油表指针下降的速度快得离谱,明明加满的油箱现在只剩不到四分之一。
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三岔路口,罗志勇猛地刹住车,轮胎在土路上划出一道痕迹。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路口。这条路他走了二十年,从来都是笔直的一条,哪来的分叉?
三条土路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灰白色,像三条死蛇一样蜿蜒消失在黑暗中。罗志勇感到一阵眩晕,他清楚地记得这条路的地形,这里根本不可能有三岔路口。他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中间那条看起来最像原路的道。
摩托车刚驶入中间那条路,罗志勇就后悔了。路两旁的树木突然变得高大扭曲,枝干像无数伸出的手臂一样在头顶交错。月光被完全遮蔽,只剩下摩托车前灯那一点可怜的光亮。更可怕的是,他听到身后传来一种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土路上爬行,速度很快。
罗志勇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加速。摩托车在颠簸的土路上剧烈摇晃,几次险些失控。那个声音越来越近,他甚至能听到一种湿漉漉的、像是某种粘稠液体滴落的声音。
突然,摩托车前灯照到了什么东西——路中央站着一个人影。罗志勇惊叫一声,猛打方向,摩托车几乎侧翻,但他还是稳住了。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看清了那个\"人\"的样子:全身惨白,没有五官,四肢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像蜘蛛一样趴在地上。
那不是人。罗志勇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逃命的念头。摩托车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速度表指针已经指向了极限。身后的爬行声越来越近,他甚至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几乎要碰到他的后轮。
就在罗志勇以为自己要完蛋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熟悉的村口牌坊。他几乎要哭出来,拼命冲向那点亮光。身后的爬行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
摩托车冲进村子,罗志勇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他颤抖着停下车,回头望去,那条土路静静地躺在月光下,看起来再普通不过。但罗志勇知道,他再也不会在夜里走那条路了。
第二天清晨,罗志勇带着几个胆大的村民回到那条土路查看。阳光下,那条路看起来平凡无奇,没有石碑,没有三岔路口,更没有那个可怕的\"东西\"。但当他们走到昨晚出现石碑的地方时,一个村民的铁锹突然挖到了什么硬物——那是一块残缺的石碑,上面依稀可见\"永眠之地\"四个字。
没人知道这块石碑是什么时候埋在这里的。罗志勇没有具体告诉任何人他昨晚看到的一切,只是含糊其辞。但他从此以后宁可绕远路,也绝不走近那条看似普通的乡村土路。
每当夜幕降临,罗志勇都会早早锁好门窗。有时在深夜,他会听到屋外传来一种奇怪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泥土上爬行。每到这时,他就会紧紧捂住耳朵,直到声音消失。他知道,有些路一旦走错,就再也回不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