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牛莉莉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进城中村大门时,鞋跟卡进了地砖缝隙。她骂了句脏话,用力把脚拔出来,左脚踝传来一阵刺痛。
\"操。\"她揉了揉脚踝,抬头看了眼被违章建筑切割成碎片的夜空。月光照不进这条挤满握手楼的窄巷,只有几盏苟延残喘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
牛莉莉住在这片城中村最深处那栋灰白色的七层小楼。房东把原本的两室一厅隔成了六个单间,她租的是403,四楼最里面那间。楼道里的感应灯早就坏了,她不得不掏出手机照明。屏幕亮起的瞬间,一只蟑螂从她脚边窜过,钻进墙角的裂缝里。
电梯是老式的,铁栅栏门需要手动拉开。牛莉莉按下上行键,电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像是某种垂死生物的喘息。当电梯门缓缓打开时,她闻到一股奇怪的铁锈味,混合着某种腐败的甜腻气息。
她走进电梯,按下4楼按钮。电梯开始上升,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牛莉莉靠在冰凉的铁皮墙上,疲惫地闭上眼睛。今天生意不好,只接了三个客人,其中一个还赖账。她需要好好睡一觉,明天下午还要去诊所复查。
\"叮——\"
电梯停住了。牛莉莉睁开眼,发现电梯显示停在3楼和4楼之间。数字显示屏闪烁着\"4\"和\"5\",最后定格在一个她从没见过的\"4.5\"上。
\"什么鬼...\"她皱眉,用力拍打控制面板。电梯突然猛地一震,开始继续上升。这次它正常停在了4楼,铁栅栏门缓缓打开。
牛莉莉快步走出电梯,走廊尽头的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夜风灌进来,吹得她裸露的大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掏出钥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嗒、嗒、嗒\"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皮鞋在水泥地上行走。
她猛地回头,走廊空无一人。脚步声戛然而止。
\"谁?\"她的声音在颤抖。没有回应,只有风声穿过窗户缝隙的呜咽。
牛莉莉迅速打开门锁,闪身进屋,反手锁上门。她靠在门上喘气,直到心跳平复才打开灯。十平米的小屋一览无余:单人床、简易衣柜、塑料收纳箱拼成的梳妆台。她脱下高跟鞋,发现左脚踝已经肿了起来。
洗澡时,热水器忽冷忽热。牛莉莉草草冲完,裹着浴巾出来时,发现她挂在门后的内衣掉在了地上。她明明记得睡前把它们都挂好了。
\"见鬼...\"她捡起内衣,发现黑色蕾丝内裤的裆部位置有一道细小的裂口,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勾破了。她检查了门锁,确认是锁好的。
第二天晚上,牛莉莉特意提前收工,凌晨两点四十就回到了楼下。这次电梯运行正常,但四楼的走廊灯全灭了。她跺了跺脚,感应灯没有反应。
手机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惨白。牛莉莉快步走向自己房间,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格外刺耳。就在她推开门的一瞬间,身后传来一声清晰的叹息。
\"啊!\"她惊叫一声,转身用手机照亮走廊。空荡荡的走廊尽头,那扇窗户又开了,窗帘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牛莉莉冲进房间锁上门,这次她检查了所有角落,甚至床底下。一切正常。她换上睡衣,躺在床上刷手机,试图转移注意力。凌晨四点,她终于有了睡意。
半梦半醒间,她听到衣柜门发出\"吱呀\"一声。牛莉莉猛地睁开眼,看到衣柜门开了一条缝。她明明记得睡前关严实了。
第三天,牛莉莉犹豫要不要回去。但房租押金还有半个月,她舍不得那笔钱。她给闺蜜小芳发了消息,说这两天感觉房间不太对劲,小芳回了个\"城中村都这样,别疑神疑鬼\"的表情包。
这晚她喝了两杯啤酒壮胆,三点整回到楼下。电梯里多了个新贴的小广告,治疗性病的,边角还沾着可疑的褐色污渍。牛莉莉按下4楼按钮,电梯开始上升。
突然,头顶的灯闪烁了几下,电梯猛地一顿,停住了。牛莉莉抬头,发现楼层显示又变成了\"4.5\"。这次电梯没有自动恢复,而是彻底停在了这个不存在的楼层。
\"搞什么...\"她用力拍打控制面板,所有按钮都亮了起来,电梯却纹丝不动。更糟的是,她感觉温度骤降,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凝结。
就在这时,牛莉莉感到有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她的左腿。她低头,看到自己的包臀裙下摆在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撩起。她僵在原地,喉咙发紧,发不出声音。
那触碰从她的大腿外侧缓缓上移,冰冷得像一块铁。牛莉莉终于找回声音,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触碰停止了,但下一秒,一只手——她能确定那是手——从裙摆下方探入,划过她的大腿内侧。
\"不...不要...\"牛莉莉颤抖着后退,背抵在电梯墙上。那只手没有停下,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向上摸索。她感到指甲刮过她内裤边缘的蕾丝,然后——
一阵尖锐的疼痛从下面传来,有什么东西扯下了她几根毛。牛莉莉终于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疯狂拍打电梯按钮。奇迹般地,电梯突然恢复了运行,直降到一楼。
铁栅栏门一开,牛莉莉就冲了出去,连高跟鞋都跑掉了一只。她赤着脚狂奔出城中村大门,直到跑到主干道上才停下来喘气。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几辆出租车缓缓驶过。
她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小芳家的地址。在车上,她检查了自己的裙子,发现内裤确实被扯歪了,大腿内侧还有几道浅浅的红痕,像是被指甲刮的。最让她毛骨悚然的是,她真的在手指上发现了两根弯曲的毛。
\"我要搬家,就今天。\"牛莉莉对小芳说,声音还在发抖。
下午两点,阳光最盛的时候,牛莉莉带着小芳和两个男同学回到了城中村。白天的楼道明亮嘈杂,邻居家的孩子在走廊上追逐打闹,403对面的住户正在炒菜,油烟味盖过了一切可疑的气息。
\"就这?\"小芳环顾四周,\"看起来挺正常啊。\"
牛莉莉没说话,她打开门锁,屋里和她早上离开时一模一样。两个男同学帮忙打包行李,小芳帮她整理化妆品。
\"电梯真的有问题?\"小芳问。
牛莉莉点点头,带他们去坐电梯。白天的电梯运行顺畅,没有任何异常。她特意看了看楼层显示,只有1到7的数字,根本没有\"4.5\"这个选项。
\"会不会是你太累了?\"小芳小声问,\"或者...有人给你下药了?\"
牛莉莉摇头,她给闺蜜看了大腿上的红痕。小芳脸色变了,加快了打包速度。
四点钟,他们拖着行李箱等电梯。电梯门打开时,牛莉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快递制服的男人,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
下楼时,电梯平稳运行到一楼。走出大楼时,牛莉莉回头看了一眼四楼窗户。窗帘在风中轻轻摆动,像是有人在后面呼吸。
一个月后,牛莉莉在新租的公寓里刷手机,看到那个城中村拆迁的新闻。她放大照片,认出了自己住过的那栋楼。评论区有人说,那栋楼曾经是某医院的职工宿舍,八十年代有个妇科医生在四楼自杀。
牛莉莉关掉了页面,没有往下看。她永远不知道那个医生是男是女,也不知道那三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那冰冷的触感,和扯下毛发时尖锐的疼痛。
那片城中村最终被推平,建起了高档住宅区。牛莉莉偶尔路过时,会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她再也没在凌晨三点回过家,也再没敢穿包臀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