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十五分。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把摩托车头盔扣在头上。加班到这个点实在让人疲惫，但为了赶项目进度，他不得不留下来处理那些永远做不完的报表。
\"走了啊，明天见。\"他对还在加班的同事挥了挥手。
\"这么晚了，小心点。\"同事头也不抬地回应道，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张华笑了笑，推开了公司大门。八月的夜晚本该闷热难耐，但今晚却出奇地凉爽，甚至带着一丝寒意。他跨上摩托车，发动引擎，熟悉的轰鸣声在空荡的停车场回荡。
从公司到家有两条路可选——一条是灯火通明的主干道，绕远但安全；另一条是穿过几个村子的乡间小路，近但偏僻。平时张华都会选择主干道，但今晚实在太累了，他想早点回家休息。
\"就走一次小路吧，应该没事。\"他自言自语道，转动油门驶出了停车场。
摩托车驶入乡间小路后，周围的光线立刻暗了下来。这条路没有路灯，只有摩托车前灯照亮前方几米的距离。道路两旁是茂密的玉米地，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像是无数人在低声细语。
张华不自觉地放慢了速度。这条路他走过几次，但从未在这么晚的时候独自经过。月光被云层遮挡，四周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偶尔闪过的萤火虫，在黑暗中划出短暂的亮光。
\"真是安静啊...\"张华喃喃道，声音在头盔里显得格外沉闷。确实太安静了，连虫鸣声都听不见，只有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和自己的呼吸声。
转过一个弯道后，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张华猛地踩下刹车，摩托车在土路上滑行了几米才停下。那是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站在路边，背对着他。
张华的心跳加速了。这么晚了，一个年轻女子独自站在荒郊野外，这太不正常了。他犹豫着是否应该继续前行，但职业道德让他无法视而不见。
\"你...需要帮助吗？\"他摘下头盔，试探性地问道。
女子缓缓转过身来。借着摩托车灯光，张华看清了她的脸——苍白得几乎透明，眼睛大而空洞，嘴唇却异常红艳，像是涂了过量的口红。
\"能载我一程吗？\"女子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就在前面三公里。\"
张华咽了口唾沫。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但某种莫名的冲动让他点了点头：\"好...好吧，你上来吧。\"
女子轻盈地跨上摩托车后座，张华立刻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后背传来，就像有人在他身后放了一块冰。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你...很冷吗？\"张华问道，声音有些发抖。
\"不冷。\"女子回答，声音依然飘忽，\"走吧。\"
张华重新戴上头盔，发动了摩托车。奇怪的是，后视镜里看不到女子的身影，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存在——那股寒意越来越强烈，几乎要穿透他的骨髓。
\"你...住在附近吗？\"张华试图打破沉默，声音在头盔里显得闷闷的。
\"曾经。\"女子简短地回答。
摩托车继续前行，经过一片树林时，张华注意到路边有一片被压垮的草丛，像是有人在那里挣扎过。他的头皮一阵发麻，不敢多看，加快了速度。
\"就在前面那个路口停下。\"女子突然说道，声音近在耳边，冰冷的气息喷在张华的脖子上。
张华点点头，心跳如鼓。前方确实有一个岔路口，通向一片黑漆漆的树林。他从未注意到这里有个路口，但此刻他只想尽快结束这段诡异的旅程。
摩托车在路口停下，张华感到后背的重量突然消失了。他猛地回头，后座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小小的红色发夹留在座位上，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喂？你去哪了？\"张华喊道，声音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没有人回答，只有风吹过玉米地的沙沙声。
张华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袭来。他颤抖着拿起那个红色发夹，触感冰凉，像是刚从冰柜里取出来。他本能地想扔掉它，但某种力量让他把它放进了口袋。
\"见鬼了...\"他低声咒骂着，重新发动摩托车，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那个路口。
接下来的路程，张华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每一个阴影，每一阵风声，都让他心惊肉跳。当他终于看到远处村子的灯光时，几乎要哭出来。
回到家后，张华立刻锁好门窗，检查了每一个房间。确认安全后，他才瘫坐在沙发上，浑身被冷汗浸透。他掏出那个红色发夹，放在茶几上，在灯光下仔细观察。
发夹很普通，就是那种廉价的小饰品，但上面有一块暗红色的污渍，看起来像是干涸的血迹。张华的手指像触电般缩了回来。
\"明天就把它扔掉...\"他对自己说，却不敢现在就去碰它。
那一晚，张华几乎没怎么睡。每次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个苍白面孔的女子站在床边，用空洞的眼睛盯着他。天刚蒙蒙亮，他就起床了，眼下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
接下来的几天，张华刻意避开了那条乡间小路，宁愿绕远路走主干道。那个红色发夹被他装在一个小盒子里，扔在了办公室抽屉的最底层，试图忘记这件事。
然而，第四天早上，一则本地新闻彻底打破了他的平静。
\"今晨在城东乡间小路旁的草丛中，发现一具年轻女性尸体。据警方初步调查，死者为23岁的李某，四天前失踪，死前曾遭受性侵和暴力对待。尸体被发现时穿着红色连衣裙...\"
张华读到这则新闻时，手中的咖啡杯差点掉在地上。四天前——正是他遇到那个神秘女子的夜晚。而且红色连衣裙...这个细节让他浑身发冷。
午休时间，他鬼使神差地开车去了发现尸体的地点。那里已经被警方封锁，但远远地，他能看到那片被压垮的草丛——正是他当晚注意到的那片。
\"你是来认尸的吗？\"一个警察注意到他，走过来问道。
\"不...不是，我只是...\"张华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死者是附近工厂的女工，下班路上遇害的。\"警察叹了口气。
张华点点头，逃也似地离开了现场。回到办公室，他颤抖着打开抽屉，取出那个小盒子。发夹还在，那块暗红色的污渍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刺眼。
两天后，又一则新闻震惊了整个小城：疑似奸杀案的嫌疑人——一个有着多次前科的刑满释放人员，被发现在家中暴毙。法医初步判断是心脏骤停，但奇怪的是，死者脸上凝固着极度恐惧的表情，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张华读到这则新闻时，终于明白了什么。他立刻请假去了最近的寺庙，请和尚为那个不知名的女子超度。在香火缭绕中，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张苍白的脸，但这次，女子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微笑。
从那天起，张华再也不敢走夜路。即使白天经过那条乡间小路，他也会不自觉地加快速度。办公室里，每当有女同事穿红色衣服靠近，他就会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那个红色发夹，他最终没有扔掉，而是埋在了寺庙后山的一棵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