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艳对着化妆镜补完最后一点口红,抿了抿嘴。夜场的化妆间里弥漫着廉价香水、香烟和酒精混合的气味,她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三年,早已习惯这种味道。镜中的女人二十八岁,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但浓妆掩盖了大部分岁月的痕迹。
\"艳姐,外面有个客人点名要你。\"领班阿红推开门,脸上带着促狭的笑,\"穿西装的,看起来挺有钱,出三千包夜。\"
陈艳的手指顿了一下。三千块,够她休息一个月了。她迅速把口红塞进包里,拢了拢头发:\"人在哪?\"
\"VIp3包厢。\"阿红凑近她耳边,\"小心点,那人看起来怪怪的。\"
陈艳不以为意。在这个行当干了三年,什么怪人没见过?有喜欢被骂的,有喜欢哭的,还有做完要给钱让她去买奢侈品的。只要钱到位,她什么都能忍。
推开包厢门,陈艳立刻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陈年的檀香混着某种草药的气息。包厢灯光很暗,沙发上坐着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背对着她。
\"老板好。\"陈艳换上职业笑容,声音甜得发腻,\"听说您找我?\"
男人缓缓转过身。陈艳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他的眼睛——黑得过分,几乎看不到眼白。他的脸很白,不是保养得好的那种白,而是一种病态的苍白,像是很久没见过阳光。
\"坐。\"男人指了指身边的座位,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底传来。
陈艳坐下时,注意到男人的手指异常修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但颜色发青。她心里突然有些发毛,但三千块的诱惑太大了。
\"老板怎么称呼?\"她强作镇定地问。
\"姓李。\"男人没有多说话,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她面前,\"数数。\"
陈艳接过信封,手指触碰到男人的手背时,一阵刺骨的寒意让她差点叫出声。那不像活人的温度。她强忍着不适,快速数了数钱——整整三千,崭新连号。
\"李老板大气。\"她把钱塞进包里,\"那我们现在...?\"
\"去我那里。\"男人站起身,身高至少一米八五,在昏暗的灯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
陈艳跟着男人走出夜场,夜风吹得她打了个哆嗦。男人开的是一辆黑色奔驰,车内冷气开得很足,陈艳抱着手臂,突然注意到车窗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这明明是夏夜。
车子驶向城郊,路灯越来越少。陈艳开始后悔了:\"李老板,您家这么远啊?\"
男人没有回答,专注地开着车。陈艳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戴着一串暗红色的珠子,像是某种佛珠,但颜色红得发黑。
\"那是...什么材质的?\"她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
\"血檀。\"男人终于开口,\"开过光的。\"
车子拐进一条小路,两旁是高大的松树,在月光下投下诡异的影子。陈艳突然看到路边立着一块石碑——那是个坟场,早已荒废多年。
\"我们是不是走错——\"
\"到了。\"男人打断她,车子停在一栋孤零零的别墅前。
别墅看起来很新,但风格古怪,像是中西合璧的产物。大门是厚重的红木,上面雕刻着复杂的纹路。男人掏出钥匙——那钥匙形状奇特,像是古代的铜钥匙。
门开了,一股阴冷的风扑面而来。陈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但男人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进来。\"他说,声音突然变得不容抗拒。
别墅内部比外面看起来大得多,装修奢华但风格诡异。墙上挂着许多镜子,每一面都擦得锃亮,反射着惨白的灯光。最让陈艳不安的是,客厅正中央摆着一张红木床,上面铺着大红色的床单。
\"李老板,您这房子...\"她声音发抖。
\"喜欢吗?\"男人突然笑了,露出过于整齐的牙齿,\"专门为你准备的。\"
陈艳想逃,但双腿像灌了铅。男人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红色旗袍:\"换上。\"
那旗袍红得像血,款式像是民国时期的。陈艳颤抖着接过,突然在最近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但镜中的她穿着红色旗袍,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啊!\"她尖叫一声,镜子里的影像立刻恢复正常。
\"怎么了?\"男人问,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不喜欢这衣服?\"
陈艳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定是太紧张了,看花眼了。她拿着旗袍去卫生间换,锁上门后大口喘气。卫生间的镜子上蒙着一层雾气,她伸手擦了一下,突然看到镜中自己身后站着一个女人——穿着红色旗袍,脸色惨白,眼睛是两个黑洞。
陈艳转身,身后空无一人。她颤抖着换上旗袍,布料冰凉滑腻,像是蛇的皮肤。
当她回到客厅时,男人已经脱掉西装,只穿着白衬衫。他站在床边,手里拿着那串血檀佛珠。
\"过来。\"他命令道。
接下来的事情陈艳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刺骨的寒冷和撕裂般的疼痛。男人力气大得不像人类,她几次昏过去又醒来,最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当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时,陈艳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护士告诉她,她是被路人发现躺在坟场附近,下身严重撕裂,失血过多。
\"谁送我来的?\"她虚弱地问。
\"不知道,救护车接到的匿名电话。\"护士表情复杂,\"已经给你做了缝合手术,需要住院观察。\"
医药费花了五千,比她昨晚赚的还多两千。更可怕的是,从那天起,陈艳总觉得身边有东西跟着她。洗澡时镜子里会出现红色身影,睡觉时感觉有人抚摸她的头发,甚至有一次她清楚地看到床头站着那个穿红旗袍的女人。
一个月后,陈艳收拾行李逃离了城市,回到家乡的小县城。她在城郊的小餐馆找了份服务员的工作,工资微薄但心安。奇怪的是,回到家乡后,那些灵异现象消失了。
半年后,经人介绍,她认识了张建军。他是本地人,老实巴交的建筑工人。陈艳隐瞒了过去,只说自己在城里打工。张建军对她很好,不嫌弃她下身的伤疤——她谎称是骑车出车祸留下的。
婚礼很简单,只请了几桌亲戚。新婚之夜,张建军小心翼翼地触碰她下身的缝合疤痕,心疼地问:\"还疼吗?\"
陈艳摇头,眼泪却止不住地流。她想起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想起红色旗袍,想起镜中的女人。张建军以为她是感动,紧紧抱住了她。
婚后生活平静而幸福。张建军每天早出晚归,陈艳在小餐馆工作到怀孕才辞职。 女儿出生那天,张建军在产房外激动得直搓手。当护士抱着健康的女婴出来时,他哭得像个孩子。
后来,灵异再也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