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前线·雁回关帅府。
首战告捷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战争的阴霾依旧沉重地笼罩着雁回关。狄戎人虽暂时退却,但其主力仍在黑风峡口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卷土重来。顾衡身负帝王重任,不敢有丝毫懈怠。白日里,他与镇国公、王贲等将领反复推演沙盘,调整防御部署,巡查关隘,激励士气。夜晚,则于行辕中批阅从京城和各地传来的紧急奏报,运筹帷幄,常常熬至深夜。
苏妩所赠之物,成了他在这冰冷战场上的独特倚仗。
那件天蚕丝软甲·玄麟,轻薄贴身,毫无累赘感。在一次狄戎骑兵的突然冲阵中,一支流矢角度刁钻地射向他肋下,正是玄麟软甲那奇异的韧性将箭头滑开,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避免了可能的贯穿伤。自此,他对这软甲更是珍视,贴身穿着,形影不离。
那对同心佩,更是成了他心中无形的慰藉。贴胸佩戴的那枚玉佩,大部分时间温润如常,仿佛苏妩无声的陪伴。偶尔,在他遭遇险境或心绪剧烈波动时,玉佩会传来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温热感,如同她担忧的呼唤。而当他化险为夷、取得小胜时,玉佩似乎也会传递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共鸣般的暖意。他时常在夜深人静时,指尖摩挲着胸前的玉佩,冰冷的战场仿佛也因这丝暖意而不再那么孤绝。另一枚在萧战身上的玉佩,也曾在一次针对萧战的暗杀中发出示警温热,让这位忠勇的侍卫统领提前警觉,反杀了刺客。
千里镜·鹰眸更是成了他观察敌情、指挥作战的利器。其超远的视距和夜视能力,让他数次提前洞悉狄戎军队的调动意图,料敌机先,占得先机。
至于行军急救包·回春,虽尚未用到他身上,但他已严令萧战将其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那三瓶强效精力药剂,更是被他视为最后的底牌,妥善收藏,非至绝境绝不动用。
每一次使用这些物品,每一次感受到同心佩传来的温热,顾衡冷硬的心湖便会泛起涟漪。他仿佛能看到苏妩在深宫中为他焚香祷告、翘首以盼的模样。这份跨越千山万水的牵挂与守护,成了支撑他在这血腥战场上披荆斩棘、无惧无畏的强大力量。
“妩儿……”他常在心中默念,“等着朕。待山河无恙,朕必凯旋,与你共享太平。”
京城·昭阳宫。
日子在焦灼的等待中滑入深秋。西北的战报依旧是苏妩生活的重心。每一次捷报传来,她悬着的心便能稍稍放下片刻;每一次听闻胶着或小挫,她的心便又高高提起。她胸前的同心佩是她最大的慰藉,那温润的触感和偶尔传来的微弱暖意,是她与千里之外的他之间最神秘也最坚实的联系。
她努力让自己过得平静。每日晨昏定省,处理宫务(虽然顾衡不在,但作为位份最高的妃嫔,一些琐事仍需她过问),在佛前虔诚祷告,翻阅些闲书……试图用规律的生活驱散那份蚀骨的思念与担忧。
这日午膳,小厨房精心准备了几样她平日爱吃的清淡小菜,还有一碗熬得浓稠香滑的鸡茸粟米羹。苏妩拿起玉勺,舀了一勺羹汤,刚送到唇边,那股熟悉的香味钻入鼻腔,胃里却毫无征兆地一阵剧烈翻涌!
“唔……”她猛地捂住嘴,强压下那股突如其来的恶心感,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娘娘?您怎么了?”贴身宫女如兰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她。
苏妩摆摆手,勉强道:“无妨,许是……这羹汤有些腻了……”她试着又舀了一勺,可那股油腻感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强烈的反胃感再次汹涌袭来,让她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眼泪都呛了出来。
“快!快传太医!”如兰见情况不对,立刻高声吩咐下去,一边轻拍着苏妩的背,一边焦急道,“娘娘,您这几日精神就不大好,胃口也差,是不是累着了?”
苏妩伏在案边,喘息着,心中也充满了疑惑。她身体一向很好,除了那次发情期……等等!发情期?
一个模糊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让她心头猛地一跳!算算日子……陛下御驾亲征,已经整整一个月了!而她的小日子……似乎迟了有十余日了!之前因忧心战事,心神不宁,竟未曾留意!
难道……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太医院院正已提着药箱,在宫女的引领下匆匆赶到。
“微臣叩见娘娘!”
“快……快免礼。”苏妩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伸出皓腕,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劳烦院正……为本宫诊脉。”
太医院院正是个须发皆白、经验丰富的老太医。他恭敬地在苏妩腕上覆上丝帕,三根手指沉稳地搭上她的脉搏。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老院正凝神静气,指尖感受着那细微的脉动。他的眉头先是微蹙,像是在仔细分辨,随即,那双阅尽沧桑的老眼中渐渐浮现出惊讶,然后是了然,最后化作一丝掩饰不住的喜色!他反复确认了数次,终于收回手,后退一步,脸上堆满了由衷的笑容,深深一揖: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这是喜脉啊!脉象流利圆滑,如珠走盘,此乃滑脉之象!依脉象看,龙胎已有一月有余,胎气稳固!实乃天大的喜事!陛下若知,定当欣喜若狂!”
轰——!
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苏妩整个人都懵了!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被太医如此确凿地宣布出来,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她瞬间失神!一个月……陛下离开正好一个月!那这孩子……只能是陛下御驾亲征前,那场由发情期引发的、前所未有的亲密缠绵中怀上的!
可是……怎么会?她明明没有服用“生子丸”!
苏妩:【甜甜!甜甜!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有兑换生子丸!怎么会怀孕?!】
甜甜:【叮!宿主请冷静。系统检测到宿主身体状态,确认已受孕一月余。】
甜甜:【根据系统记录及本世界法则推演,宿主上次发情期处于极其特殊且强烈的状态,身体受本能支配,各项机能(包括受孕几率)均被暂时性大幅提升至理论峰值。加之当时与目标人物(顾衡)的亲密接触……频率与深度均远超常规。】
甜甜:【因此,在未服用任何辅助道具的情况下,自然受孕成功。此乃特殊生理状态下的自然结果,符合本世界运行逻辑。】
甜甜:【恭喜宿主!即将迎来新生命!】
自然受孕……发情期的特殊状态……苏妩听着甜甜的解释,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月前那个混乱又旖旎的夜晚和清晨……陛下低沉的笑声,灼热的怀抱,以及自己那被本能支配的大胆与热情……脸颊瞬间烧得滚烫,心中五味杂陈!
巨大的震惊过后,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暖流般的喜悦,夹杂着对腹中这个意外却珍贵的小生命的茫然与期待,缓缓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那里,正悄然孕育着她和陛下的骨血!是他们在离别前,最炽烈也最亲密的见证!
“娘娘?娘娘?”如兰见苏妩怔怔出神,脸上表情变幻不定,又喜又忧,轻声唤道。
苏妩猛地回过神,对上老太医关切又带着喜气的目光,还有周围宫女们压抑着兴奋的期待眼神。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腾的心绪,脸上缓缓绽开一个带着泪光的、无比真实的笑容,那笑容里充满了初为人母的温柔与一丝神圣的光辉。
“本宫……本宫知道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无比清晰,“有劳院正。此事……暂且不要声张。”她看向老太医,眼神带着恳求与威严,“待本宫……亲自禀明陛下。”
“微臣明白!微臣明白!”老太医连连躬身,“娘娘放心,微臣定当守口如瓶!只是娘娘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了,务必安心静养,切勿忧思过重,微臣稍后会开些安胎滋补的方子送来。”
“多谢院正。”苏妩微微颔首。
太医退下后,殿内只剩下苏妩和几个心腹宫女。巨大的喜悦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同时包裹了她。她再次抚上小腹,感受着那尚未有动静、却已真实存在的生命。
陛下……我们有孩子了……苏妩在心中无声呐喊,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是喜悦的泪,是思念的泪,也是对未来更多了一份牵挂的泪。
她走到窗边,望向西北的方向。深秋的天空高远而寂寥。她紧紧握住胸前的同心佩,那温润的玉石似乎也感受到了她剧烈的心绪波动,传来一阵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都要温暖的脉动!
仿佛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个人,也在冥冥之中,感应到了这份血脉相连的奇迹与惊喜。
“陛下……”苏妩将同心佩贴在脸颊,感受着那奇异的温热,仿佛能触碰到他指尖的温度,“您一定要平安回来……我们的孩子……在等着他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