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已悄然流转,从清透的晨光沉淀为一片暖融的金橘色,斜斜地透过窗棂上细密的纱,在室内铺开一层慵懒的光晕,连空气中浮动的微尘都染上了黄昏的暖意。锦被里,苏妩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掀开。意识像是沉在温暖的海底许久,一点点艰难地浮上水面。
苏妩一睁眼,视线尚未完全清晰,便直直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顾衡侧身支着头,不知已这样凝视了她多久。玄色中衣的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一小片紧实的胸膛。他面上已无朝堂之上的冷峻杀伐,也无昨夜温泉中的狂野炽烈,只剩下一种沉静的专注,目光如同温热的丝线,细细密密地缠绕着她,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浓得化不开的占有欲。
那目光太过直接,太过滚烫,苏妩的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瞬间泛起一阵酥麻。昨夜温泉池中那些破碎迷离的画面、滚烫的呼吸、强势的占有、以及最后被抱回床上时精疲力竭的昏沉……一股脑儿地涌上脑海。她的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如同染上了最艳丽的晚霞,连小巧的耳垂都红得剔透。她下意识地想拉起锦被遮住脸,却发现自己整个人还被顾衡的一条手臂牢牢地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将军……” 她声如蚊蚋,带着刚睡醒的软糯鼻音,眼神闪躲着不敢看他,“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顾衡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那笑容冲淡了他五官的冷硬,显出几分难得的慵懒风流。他非但不移开目光,反而凑得更近了些,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廓,低沉的声音带着晨起特有的沙哑,无比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
“因为……”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在她酡红的脸颊和微微颤动的长睫上流连,语气里充满了理所当然的占有与纯粹的欣赏,“我的夫人,好看。”
那声“夫人”唤得自然又亲昵,苏妩只觉得脸上更烫了,心口像是揣了只小兔子,怦怦乱跳。她羞赧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不安的阴影,小声转移话题:“现……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顾衡瞥了一眼窗外流泻进来的浓郁暮色,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日头快落山了,已是傍晚。”
“傍晚?!” 苏妩惊得差点从被子里弹起来,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她竟然……竟然从昨夜一直睡到了现在?!这……这岂不是整个将军府的人都知道了?羞死人了!昨夜那些画面再次鲜明地冲击着神经,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又羞又恼地嗔怪道:“都怪将军……昨夜……” 后面的话实在羞于启齿,化作一声又羞又气的轻哼。
“是是是,” 顾衡低笑出声,胸腔传来愉悦的震动。他非但没有丝毫愧疚,反而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滚烫的胸膛熨帖着她单薄的脊背,下巴蹭着她柔软的发顶,声音里充满了餍足后的纵容,甚至带着点无赖,“都是为夫的错。夫人莫恼,饿不饿?”
被他这么紧紧抱着,听着他胸膛里沉稳的心跳,苏妩那股羞恼似乎也被奇异地安抚了一些。紧绷的身体软了下来,饥饿感也适时地占据了上风。她在他怀里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嗯……饿。”
“好。” 顾衡应着,这才松开她些许,利落地翻身下榻。他走到门口,对外沉声吩咐了几句。很快,外面传来丫鬟们轻快应“是”和窸窸窣窣准备的声音。
吩咐完,顾衡转身走回床边。苏妩也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然而,双脚刚沾到冰凉的地板,试图用力站起时——
“嘶……” 一阵强烈的酸软无力感猛地从双腿深处袭来,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筋骨,猝不及防地让她双腿一软,整个人又跌坐回了床沿,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这还没完。随着坐下的动作,腰后那一片被过度使用过的肌群也像是终于被唤醒,一阵难言的酸痛紧跟着汹涌而至,密密麻麻地蔓延开来,让她忍不住蹙紧了秀气的眉头,倒抽了一口凉气。昨夜温泉池中那场漫长而激烈的“狂风暴雨”,后遗症此刻才淋漓尽致地显现出来。
苏妩只觉得脸上刚褪下去一点的热度又轰然烧起,这次连脖子都染上了绯色。她窘迫地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根本不敢看顾衡的表情。
头顶传来一声清晰的、带着戏谑和浓浓宠溺的低笑。顾衡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在她面前站定。他弯腰,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盛满了促狭的笑意,还有毫不掩饰的得意。
“看来,昨夜是累着夫人了。” 他语带调侃,指尖蹭了蹭她滚烫的脸颊,“无妨,今日便让为夫……好好伺候夫人洗漱更衣,如何?”
苏妩羞得说不出话,只能咬着下唇,又羞又恼地瞪着他,那眼神水汪汪的,非但没有半分威慑力,反而像只炸毛的小猫,更惹人怜爱。
顾衡笑意更深,不再逗她。他动作自然地取过一旁早就备好的温热湿帕,力道轻柔地替她擦拭脸颊和脖颈,避开那些昨夜留下的、尚未完全消退的暧昧红痕。又拿来青盐和细毛刷,亲自伺候她漱口。他的动作算不上多么熟练,甚至带着点生疏的笨拙,但那份专注和小心翼翼,却比任何熟练的动作都更让人心头发烫。
接着便是穿衣。苏妩像个大型人偶,红着脸任由他摆布。顾衡取过一套质地柔软舒适的鹅黄色家常襦裙,动作轻柔地替她一层层穿上。系衣带时,他的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擦过她腰间敏感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栗。苏妩全程低着头,只能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自己腰间灵活地穿梭,那专注的模样,仿佛在打理什么稀世珍宝。
待终于穿戴整齐,苏妩已是面红耳赤。顾衡看着她羞不可抑的模样,低笑一声,俯身,长臂穿过她的腿弯和后背,稍一用力,便将她稳稳地打横抱了起来。
“呀!” 身体骤然悬空,苏妩下意识地轻呼一声,双手本能地环住了他的脖颈。属于他的、混合着淡淡冷冽气息和暖意的体温将她完全包裹。
顾衡抱着她,步履沉稳地走向外间早已摆好精致膳食的圆桌。他并未立刻将她放下,而是自己先在铺着软垫的圆凳上坐下,然后才调整姿势,让苏妩侧坐在他的大腿上,整个上半身依偎在他怀里,如同抱着一只娇贵的猫儿。
丫鬟们早已识趣地退下,并将门轻轻带上。桌上,几样清淡开胃的小菜,一碗熬得浓稠香糯的碧粳米粥,一碟小巧玲珑的水晶虾饺,还有一盅冒着氤氲热气的清炖乳鸽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顾衡一手稳稳地揽着她的腰,另一手拿起玉箸,夹起一只玲珑剔透的水晶虾饺,小心地吹了吹热气,才递到苏妩唇边,声音低沉温柔:“来,夫人张嘴。”
苏妩红着脸,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吃着。虾饺鲜美弹牙,米粥温润熨帖,胃里被温暖的食物一点点填满,身体深处的疲惫似乎也被驱散了几分。
然而,那恼人的腰酸并未消失。坐了一会儿,不适感便又清晰起来,让她忍不住在顾衡怀里轻轻挪动了一下。
几乎是同时,那只原本揽在她腰间的大手,掌心滚烫,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道和恰到好处的温热,缓缓地、有节奏地揉按起来。位置精准地落在她酸软的后腰上,指腹不轻不重地按压着那些僵硬的肌理。那力道带着内力特有的温热渗透感,驱散着深处的酸胀,舒服得让苏妩几乎瞬间就软了身子,低低地逸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这里酸?” 顾衡的声音带着了然的笑意,紧贴着她的耳廓响起,气息灼热。他一边继续揉按着,一边又舀起一勺温热的粥,再次送到她嘴边,动作自然流畅,仿佛伺候她用膳和替她揉腰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
苏妩含住那勺温热的粥,暖意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腰后那带着安抚和治愈力量的揉按,更是让她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像只被主人顺毛撸得心满意足的猫儿,慵懒地靠在他坚实温暖的胸膛上。身体的酸痛仿佛被那温热的手掌和滚烫的胸膛熨帖着、融化着,只剩下一种被珍视、被妥帖照顾的安心与暖融。
窗外的晚霞烧到了最浓烈的时刻,金红的光芒透过窗纱,将相拥而坐的两人身影温柔地笼罩。他喂食的动作耐心而细致,揉按腰肢的手掌坚定而温柔,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苏妩小口吃着,偶尔抬眼看他专注的侧脸,那线条冷硬的下颌在暖光里也显得柔和起来。
酸软的身体在他的怀抱和掌心的温度里一点点舒展开,那些羞窘与不适,竟也奇异地化作了丝丝缕缕的甜,悄然缠绕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