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灵矿的夜，静得有些反常。
往日里，矿道深处总少不了灵镐敲击岩层的回声，夹杂着护矿弟子换岗时的交谈。可今晚，只有聚灵阵运转时低沉的嗡鸣，如同巨兽沉睡的呼吸，在空旷的矿场间缓缓流淌。深青色的天幕上不见星月，浓厚的云层低低压着，唯有矿脉核心区那座最大的聚灵阵，兀自散发着稳定的淡绿色光华，勉强驱散了方圆数丈的黑暗。
苏清颜独自坐在阵旁一块冰凉平整的青石上，深青色束腰阵袍的衣料是特供的“流云锦”，触手微凉滑腻，能有效隔绝矿道内无处不在的阴湿寒气。那根同色的锦带将她腰肢束得极紧，更显出不盈一握的纤细，与袍服下隐约起伏的柔韧曲线形成惊心动魄的对比。裙摆下，玄铁护膝沾染的银灰色矿粉在微光下闪烁，像是撒了一层细碎的星屑。她微微垂着头，专注地擦拭着手中一枚暗沉的玄铁符文，指尖灵巧地拂过上面每一道深刻的纹路，长长的睫毛在莹白的脸颊上投下小片阴影。夜风拂过，几缕不听话的墨发挣脱了银簪的束缚，轻扫过她线条优美的颈侧，那里肌肤细腻，在阵法微光的映照下，仿佛上好的羊脂玉蒙了一层淡淡的辉光。
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踏在粗粝的矿砂上，发出“沙沙”的细响。
苏清颜擦拭的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没有立刻回头。直到那熟悉的、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沉稳的声音响起，才缓缓侧过脸。
“还没休息？”
林默站在几步开外，一身玄色劲装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肩头斜挎的地阶流云剑鞘，在聚灵阵的光晕下反射出幽冷的暗金光泽。剑穗上的流苏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动，他脸上带着连日奔波留下的倦意，但脊背挺得笔直，目光落在她手中那枚已然锃亮的符文上，眼神温和。
“想着把这些符文再擦拭一遍，明日布阵时，灵力流转能更顺畅些。”苏清颜将擦好的符文小心放入腰间的储物袋，指尖不经意触到袋中那个熟悉的【清味丹】瓷瓶，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白天演练时，林默不动声色为她挡开灵力反震的情景，脸颊微微有些发烫，下意识避开了他过于专注的视线。“你从青木门回来？张浩师兄那边……都安排妥当了？”
“嗯。”林默应了一声，走到她身边的青石坐下，青石冰冷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青云剑阵的弟子已按计划在山门两侧埋伏妥当，柳月长老也带着百花谷的人，备足了丹药，在山谷预设了医疗点。”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处被黑暗吞噬的矿道深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只是，心里总有些不踏实。血煞宗宗主那手神出鬼没的血影大法，我们至今未曾找到完全克制之法，明日……恐怕是一场硬仗。”
他说着，伸手探入自己的储物袋，取出了一个样式古朴的沉香木锦盒。盒盖开启，没有耀眼光华，只有一枚通体莹白、触手温润的玉佩静静躺在柔软的丝绸衬垫上。玉佩造型简洁，中央以古篆刻着一个“护”字，字迹周围，有淡金色的灵力纹路自然流转，如同活物，散发出令人心安的浑厚气息。
“这个，你拿着。”林默拿起玉佩，递到苏清颜面前。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郑重。“灵阶上品的‘守心玉’，关键时刻，能自动激发，抵挡一次筑基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明日开战，你需全力操控毒阵，难以分心他顾，将此玉带在身上，我也能安心些。”
苏清颜的目光落在玉佩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如同深海般沉静却磅礴的灵力波动。她没有立刻去接，反而抬起眼眸，看向林默，清澈的眸子里映着阵法的微光，也映着他的身影。“你呢？”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你要正面牵制宗主，承受的压力最大，这玉佩……你留着更有用。”
“我有流云剑，剑灵已初步苏醒，足以护主。加之青云剑阵从旁策应，自保无虞。”林默摇了摇头，执意将玉佩塞进她微凉的掌心，他的指尖温热，短暂地包裹住她的手，力道坚定。“你不一样，青鸾毒阵耗神极大，容不得半分干扰。而且……”他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亲密，“这玉佩之内，我还请王坤执事额外嵌入了一道‘小挪移符’，若……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境地，捏碎玉佩，可瞬间将你传送到万里之外的西部荒原。那里人迹罕至，足够安全。”
掌心传来的温润触感和他话语中未尽的意味，让苏清颜的心猛地一颤。她紧紧握住玉佩，冰凉的玉质很快被她的体温焐热。她想起联合训练时他默默分担她过度消耗的灵力，想起在灵矿加固防御时，他总能恰到好处地替她遮掩那些因肠胃不适而引发的细微尴尬，如今，在这大战前夜，他竟连她最后的退路都已悄然铺好……他总是这样，将最危险的位置留给自己，却把生机与安稳细细密密地为她编织起来。一股酸涩的热意猛地冲上眼眶，她慌忙低下头，假借整理本就不乱的袍袖，掩饰瞬间泛红的眼尾。
“我……我也有东西要给你。”沉默片刻，苏清颜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哽咽，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个明显经过重新炼制的青木阵盘。原本暗沉的木质此刻泛着一种内敛的深青色光泽，边缘严丝合缝地嵌入了三枚她刚刚擦拭过的玄铁符文，阵盘中央的灵力回路变得极其繁复精密，淡青色的灵光在其中缓缓流淌，如同拥有生命。她将阵盘递过去，指尖因紧张而微微蜷缩，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这是我这几日……重新祭炼过的。里面……储存了我近半的灵力本源。明日你若灵力消耗过巨，只需注入一丝引子，便能激活其中的储备，暂解燃眉之急。另外，我还叠加了三重‘玄龟御守’符文，激活后，或可帮你抵挡部分毒雾侵蚀和剑气余波。”
林默怔了一下，伸手接过阵盘。阵盘入手微沉，触感温润，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那股熟悉的、带着清冽草木气息的灵力——那是属于苏清颜的本源力量，温和而坚韧。他抬起头，发现苏清颜正微微偏着头，长睫低垂，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扇形阴影，脸颊上的红晕尚未完全消退，在阵法微光的映衬下，竟有种惊心动魄的脆弱与美丽，让他心头莫名一软。
“清颜。”他唤她的名字，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极柔。
苏清颜闻声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林默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地说道：“明天的仗打完，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带你去玄黄大陆。我们去玄黄秘境，找那株只存在于古籍记载中的‘温肠仙株’。王坤执事确认过，以此仙株为主药，辅以秘境灵泉，可炼制出真正的‘温肠仙露’，必能根治你的先天之疾，让你从此……再不必受这肠胃绞痛的折磨。”
苏清颜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他认真的面容。她知道他一直将自己的病放在心上，却万万没想到，他会在这生死未卜的战前夜，如此清晰地许下承诺。一股巨大的、混杂着震惊、感动与难以置信的暖流瞬间冲垮了她的心防，之前所有因大战将至而产生的惶恐与不安，竟在这句承诺面前奇异地平复了下来。仿佛只要有他在，前路再是荆棘密布，也充满了希望。
“真……真的吗？”她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林默放在阵盘上的手。他的手掌宽厚，指腹和虎口处有着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粗糙，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比安心的力量。“不管明天怎么样……你，你都要好好的。我们一起去玄黄，一起去找仙露……”
“一定。”林默反手将她的手紧紧包裹，感受到她掌心的微凉和轻微的颤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他看着她泛着水光的眼眸，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极其轻柔地帮她将颊边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拢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柔嫩的耳垂，感受到那小巧的耳垂瞬间变得滚烫，连带着她整个身体都几不可察地轻轻一颤，脸颊的红晕迅速蔓延开来，如同晚霞浸染白雪。
（某种玄妙的联系在两人之间悄然建立，仿佛无形的丝线将他们的气机隐隐相连。林默能感觉到手中阵盘内属于苏清颜的灵力变得更加活跃，与自己体内的灵力产生了微弱的共鸣。而苏清颜亦察觉到，自己与那枚守心玉之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神感应。）
这突如其来的、无声的羁绊，让林默没有立刻松开手。他只是静静握着，贪恋着这战前黑暗中难得的宁静与温情。聚灵阵的光芒柔和地笼罩着他们，远处，护矿弟子换岗时低沉的号令声隐约传来，矿脉深处，偶尔有高品质灵晶自发闪烁出微光，一切仿佛都沉浸在一片暴风雨来临前的、虚假的平和之中。
“对了，”林默想起白天的部署，再次叮嘱，“明日布设毒阵，切记与宗主保持足够距离。他的血影大法阴毒无比，逸散的血煞之气都带有剧毒，一旦沾染，寻常解毒丹难以起效，需【解腐丹】配合清心露方能化解。我已让陈雨将特制的解毒丹放在你储物袋最外层，红色瓷瓶，务必随身携带，不可疏忽。”
“我记下了。”苏清颜用力点头，想起林默以往对敌时那股一往无前的悍勇，心中忧虑又起，“你也一样，切勿与宗主硬拼。青云剑阵的压制效果据张浩说最多维持半个时辰，你若察觉事不可为，定要先行后撤，我会设法用毒阵暂时困住他，等待张浩师兄他们支援合围。”
“好，听你的。”林默从善如流地应下，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弧度。他喜欢看她此刻为自己担忧的模样，那并非怯懦，而是源于内心深处最真挚的关切。在这残酷的修仙世界，朝不保夕是常态，能有一人如此将自己的安危系于心上，是何其珍贵。
两人就这样并肩坐在青石上，手依然牵着，目光落在前方流转不息的聚灵阵光华上，低声交谈着。话题渐渐从明日的战术，飘向了战后的遐想。苏清颜轻声描述着古籍中记载的玄黄大陆风貌，说起那些据说只在秘境深处生长的奇异灵草，眼神亮晶晶的，说想亲手采集温肠仙株，看着他为自己炼制出那能祛除沉疴的仙露。林默则笑着回应，说起玄黄大陆闻名遐迩的跨州传送阵，说找到仙露治好旧疾后，定要带她去尝尝玄黄皇朝最负盛名的“千珍灵脍”，让她再也不用整天啃他做的、味道只能说尚可的温肠糕（虽然他私心里觉得，自己做的也别有一番风味）。
夜风渐凉，带着矿道深处特有的阴寒气息席卷而来。苏清颜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打了个细微的寒颤。
林默立刻察觉，松开了握着她的手，动作利落地解下自己身上的玄色外袍。那外袍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一股淡淡的、混合了清冽剑气与某种不知名灵草的气息，他将袍子轻轻披在苏清颜肩上，宽大的衣袍立刻将她纤细的身形完全笼罩，衣摆几乎垂至脚踝。
“小心着凉，明日还需你主持大阵。”他细心地帮她拢紧领口，指尖再次不经意擦过她细腻的颈侧肌肤。
苏清颜的脸更红了，像熟透的果子，连忙低下头，声如蚊蚋地辩解：“谁……谁害羞了，就是……就是风有点大。”她悄悄抬眼偷瞄林默，见他正含笑望着自己，眸中满是促狭的温柔，心跳顿时漏了一拍，慌忙移开视线，假装对聚灵阵的符文结构产生了浓厚兴趣。
林默见她这般情态，不再逗弄，只是重新握住她藏在袍袖下的手，轻声道：“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歇息，养足精神。我再去矿道各处巡视一番，确认防御阵无误便回。”
“我同你一起去。”苏清颜几乎是立刻接口。她不愿他一人在此深夜独自巡查——矿道错综复杂，虽有弟子巡逻，但难保没有血煞宗的暗探早已潜入。多一双眼睛，多一份保障。更重要的是，她想再多陪他片刻。
林默看穿她的心思，没有拒绝，只点了点头：“好。不过要跟紧我，若有异动，立刻退至我身后。”
“嗯。”苏清颜乖巧应声，站起身，将身上过于宽大的外袍又裹紧了些。袍角曳地，她走在林默身侧，更显得身形娇小，仿佛一个偷穿了大人衣袍的孩童，带着几分笨拙的可爱。
两人并肩步入幽深的矿道。通道两侧岩壁上，镶嵌的照明灵晶散发出稳定的乳白色光晕，勉强驱散了前方的黑暗。遇到的护矿弟子见到他们，纷纷停下行礼，目光敬畏。林默微微颔首回应，偶尔会驻足询问某处阵眼的灵力波动情况，苏清颜则安静地跟在他身侧，伸出纤指，感受着空气中灵力的细微变化，确保每一处防御节点都运转正常。
“此处‘磐石阵’根基稳固，玄铁符文灵力充盈，明日应能有效阻滞第一波冲击。”苏清颜检查完一处关键阵眼，对林默说道。她的指尖拂过那冰冷坚硬的符文表面，能感受到其中与自己灵力同源的气息——这些符文，大多是她与他前几日一同熬夜刻画、亲手嵌入的，每一笔每一划，都凝聚着心血。
“辛苦了。”林默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灯光在她长睫上跳跃，忍不住低语，“这几日为了布阵，你几乎未曾合眼。待此间事了，定要让你好好睡上个三天三夜，再带你去尝遍苍玄美食。”
苏清颜听到“美食”，眼角弯起，露出一抹清浅却真实的笑意：“好啊，到时你要请我吃万宝阁顶楼的‘八宝灵羹’，还有城南那家老字号的‘桂花灵糕’，我要吃三块……不，五块！”
“莫说五块，便是将整间铺子买下给你又何妨。”林默笑着应承，看着她难得流露出的、带着几分娇憨的神态，只觉心中柔软成一片。若能换她展颜，倾尽所有亦在所不惜。
他们一路巡查，一路低语，不知不觉已行至矿道最深处——血晶储存室的厚重石门之前。这里的防御阵法光晕明显比其他地方浓郁数倍，交织的灵力屏障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两名修为已达练气后期的护矿队长按剑而立，神情肃穆。见到林默二人，立刻躬身行礼：“林先生，苏小姐！储存室周边一切正常，阵法运转平稳！”
“有劳二位，务必保持警惕。”林默沉声吩咐，随即转向苏清颜，“我们回去吧，再不休息，天该亮了。”
“好。”苏清颜点头，跟着他转身折返。回程的路上，矿道内的寒气似乎更重了，她下意识地朝林默身边靠了靠。林默察觉，悄然放缓了步伐，让她能更轻松地并肩而行，并不时伸手，帮她将滑落肩头的玄色外袍重新拉好。
重新回到聚灵阵旁时，子时已过。浓郁的夜色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唯有阵法光芒执着地撑开一小片光明。林默停下脚步，转身面向苏清颜，目光沉静而深邃，如同不见底的寒潭。
“清颜，”他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明日，无论发生什么，记住，我会在你身边。”
苏清颜迎着他的目光，用力地、重重地点头，仿佛要将自己的决心也一并刻入这夜色：“我知道。我也会在你身边，布阵，御敌，与你共进退。”
“共进退。”林默重复着这三个字，然后，做出了一个让苏清颜猝不及防的动作——他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将她轻轻地、却坚定地拥入了怀中。
这是一个短暂到几乎如同幻觉的拥抱。他的胸膛宽阔而温暖，带着剑修的坚实力量和淡淡的灵草气息，瞬间驱散了周遭所有的寒意与不安。苏清颜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脸颊，心跳如擂鼓，在他松手的瞬间，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回去歇息吧，明日见。”林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抬手，再次为她理了理鬓边其实并未散乱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明日见。”苏清颜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她飞快地转身，几乎是逃也似地朝着自己住所的方向走去。深青色的裙摆与过长的玄色袍角在身后划出凌乱的弧线。走出十几步，她却又忍不住停下，回头望去。
林默果然还站在原地，身影在聚灵阵的光晕中显得有些朦胧，但她知道，他正看着自己。
苏清颜抬起手，轻轻挥了挥，然后不再停留，加快脚步，身影很快消失在矿场拐角的阴影里。
直到那抹身影彻底不见，林默才缓缓收回目光。他抬手，轻轻按了按胸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方才贴近时，那纤细腰肢的触感和发间淡淡的清香。他深吸了一口冰凉的夜气，转身走向自己的居所。
回到简陋的石室，林默将苏清颜赠与的深青色阵盘小心放置在床头触手可及之处，又仔细检查了流云剑的剑刃与储物袋中的各类丹药符箓。做完这一切，他躺在冰冷的石榻上，却毫无睡意。
脑海中思绪纷杂，明日战局的种种推演，血影大法的诡异难测，可能潜伏在暗处的噬魂谷势力……但最终，所有纷乱的念头都定格在苏清颜那双带着水光却异常坚定的眼眸，和她脸颊那抹动人的绯红上。
他知道明日之战凶险万分，敌人强大而狡诈。但他更知道，自己绝不能败。他要赢，要带着她活下去，要兑现带她去玄黄寻找仙露的诺言，要让她从此摆脱病痛，要陪她去看更广阔的天地，尝遍世间美味。
一股灼热的战意自丹田升起，流转四肢百骸。他悄然握紧了拳，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明日，必胜！
另一边，苏清颜回到自己的房间，反手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许久才平复下狂乱的心跳。她小心翼翼地解下颈间的守心玉，那温润的触感紧贴着肌肤，仿佛还带着林默的体温和气息。她将玉佩贴身戴好，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心意与安全感。
随后，她走到桌边，将那个升级后的青木阵盘端正放好。指尖拂过盘面上那些繁复的、蕴含着两人共同灵力的纹路，眼神温柔而坚定。这里储存着她一半的灵力本源，明日，它将与他并肩而战。
她又从储物袋中取出那个红色的解毒丹瓷瓶和熟悉的【清味丹】，并排放在枕边。做完这一切，她才和衣躺下。
石室内一片寂静，窗外，矿场的聚灵阵依旧不知疲倦地嗡鸣着。苏清颜睁着眼，望着黑暗中模糊的屋顶轮廓，脑海中全是林默的身影——他认真的承诺，温柔的拥抱，还有那双仿佛盛满了星光的眼眸。
她轻轻摩挲着胸前的玉佩，感受着其中安稳的力量，心中一片宁静。明日纵是刀山火海，只要与他同行，她便无所畏惧。
缓缓闭上眼，她在心中默念。
明日，定要与他并肩，赢下此战，同赴玄黄。
月光终究未能穿透浓厚的云层，只有聚灵阵的光，固执地亮着，如同黑暗中永不熄灭的灯塔，静静等待着黎明，等待着那场注定惨烈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