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音乐》（粤语诗）
——喺广州大剧院
唔喺朝早，噈喺挨晚
唔喺天上，噈喺地下
唔喺山林，噈喺水面
唔系噈喺热头底
唔系噈喺屋邨边……
唔喺屋度，噈喺路度
唔喺街度，噈喺厂度
唔系噈喺嘴巴度
唔系噈喺人哋度
唔系……几时嚟喺心度……
《诗国行》（粤语诗鉴赏集）2025.6.25.粤北韶城沙湖畔
《粤韵诗魂中的音乐之声》
——《诗歌音乐》赏析
文\/阿蛋
在浩渺的诗歌海洋中，每一首诗都是诗人心灵的独特映照。而粤语诗，以其浓郁的地域特色和独特的语言魅力，开辟出一片别样的天地。《诗歌音乐》这首粤语诗，虽篇幅短小，却蕴含着深邃的诗意与灵动的音乐性，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在粤语诗歌的星空中闪耀着独特的光芒。
粤语，作为汉语七大方言之一，有着悠久的历史和丰富的文化底蕴。它保留了大量古汉语的元素，在语音、词汇和语法上都有着鲜明的特色。这些特色为粤语诗的创作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使其在音韵、节奏和表意上都展现出与普通话诗歌截然不同的风貌。粤语的九声六调，相较于普通话的四声，更为丰富多变，这使得粤语诗在韵律上能够创造出更为复杂而美妙的音乐效果。同时，粤语中的独特词汇和表达方式，也为诗歌增添了浓郁的地方色彩和生活气息。
《诗歌音乐》开篇便以独特的句式构建起一种充满张力的氛围：“唔喺朝早，噈喺挨晚 \/ 唔喺天上，噈喺地下 \/ 唔喺山林，噈喺水面 \/ 唔系噈喺热头底 \/ 唔系噈喺屋邨边……” 诗人运用 “唔喺…… 噈喺……” 这样的句式，迅速在读者面前铺展开一幅幅充满生活气息的画面。这些画面涵盖了时间（朝早、挨晚）、空间（天上、地下、山林、水面、热头底、屋邨边）等多个维度，给人一种无处不在、无所不包的感觉。从时间的流转到空间的延展，读者仿佛被带入一个广阔的生活舞台，感受到生活的丰富多彩与无限可能。这不禁让人联想到《诗经》中的 “赋” 法，通过直接列举事物，营造出一种质朴而有力的表达效果。在这首诗中，诗人以这种看似简单直白的方式，为后续情感的抒发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接下来的一节，诗人的笔触从外界环境转向人的活动空间：“唔喺屋度，噈喺路度 \/ 唔喺街度，噈喺厂度 \/ 唔系噈喺嘴巴度 \/ 唔系噈喺人哋度 \/ 唔系…… 几时嚟喺心度……” 同样的句式再次出现，但场景从自然空间转换到了人类社会的生活场景。屋、路、街、厂，这些是人们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活动场所，体现了生活的现实性与日常性。而 “嘴巴度”“人哋度” 则进一步深入到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和关系层面。最后，诗人笔锋一转，发出 “几时嚟喺心度” 的疑问，将诗歌的主题从外在的生活表象引入到内心世界的探寻，使诗歌的意境得到了极大的升华。这种从外向内、从实到虚的写作手法，与中国古典诗词中常见的情景交融、由景入情的创作思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如柳永的《雨霖铃》，先描写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的外在场景，再转入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的内心世界刻画，情景相生，感人至深。在《诗歌音乐》中，诗人巧妙地运用这种手法，引导读者在感受生活万象的同时，也不禁思考内心真正的归属与追求。
从意象的角度来看，这首诗中的意象看似平凡无奇，却蕴含着深刻的内涵。朝早、挨晚代表着时间的流逝，天上、地下、山林、水面等自然空间意象展现了大自然的广阔与神秘，热头（太阳）和屋邨边则充满了生活的温度和烟火气。屋、路、街、厂等意象构建起人类社会的生活框架，而嘴巴度和人哋度则暗示着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与互动。这些意象相互交织，构成了一个丰富多彩的生活图景。它们并非孤立存在，而是通过诗人精心的组合与排列，共同传达出一种对生活全面而深入的观察与思考。就像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 等一系列意象的叠加，营造出一种孤寂、凄凉的氛围，深刻地表达了游子的思乡之情。在《诗歌音乐》中，诗人通过这些意象的运用，不仅展现了生活的多样性，更引发了读者对生活本质和内心世界的探索欲望。
在语言的音乐性方面，粤语本身的音韵特色为这首诗增色不少。粤语的声调丰富，读起来抑扬顿挫，具有天然的音乐美感。诗中的押韵虽不似传统格律诗那样严格，但在粤语的语音系统中，依然能够形成一种独特的韵律感。例如 “晚”“板”“面”“边” 等字，在粤语发音中韵母相近，读起来朗朗上口，使诗歌具有一种流畅的节奏感。同时，诗中重复出现的 “唔喺…… 噈喺……” 句式，如同音乐中的旋律主题，不断重复出现，强化了诗歌的节奏和韵律，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这种语言的音乐性，不仅增强了诗歌的可读性和可听性，更使诗歌的情感表达更加流畅自然，如同潺潺流水，在读者心中流淌。
从情感表达来看，这首诗表面上描绘的是生活中的各种场景和现象，但在深层次上，却蕴含着诗人对生活的热爱、对内心世界的关注以及对人生意义的思考。诗中的生活场景虽然平凡，但却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展现了生活的美好与多元。而诗人对 “几时嚟喺心度” 的追问，则反映出在纷繁复杂的生活表象之下，对内心宁静与精神归属的渴望。这种情感的表达含蓄而深沉，没有直白的抒情语句，却通过对生活场景的细致描绘和巧妙的句式安排，让读者在阅读过程中自然而然地感受到诗人内心的情感波澜。这与中国传统诗歌追求的 “言有尽而意无穷” 的艺术境界相契合，给读者留下了广阔的想象空间和思考余地。
《诗歌音乐》以其独特的粤语语言魅力、精妙的意象营造、优美的音乐性和深邃的情感表达，展现了粤语诗的独特艺术价值。它如同一首生活的赞歌，在平凡中发现伟大，在琐碎中探寻深刻，在现实中追求精神的超越。这首诗不仅为我们带来了美的享受，更启发我们重新审视生活，关注内心，去发现那些被日常琐事所掩盖的诗意与美好。在粤语诗歌的发展历程中，《诗歌音乐》无疑是一首具有代表性的佳作，它为粤语诗歌的创作与研究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和启示，也让更多的人领略到粤语诗歌这一独特文化瑰宝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