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二年七月初,登州的清晨飘着细碎的雪粒,却挡不住蓬莱城内的热闹。王巢身披玄色披风,站在东门城头,目光扫过脚下的土地——两年前初到登州时,这里还是城墙斑驳、市井萧条的模样,如今已换了人间。
城墙根下,十余名工匠正忙着加固城砖,新砌的青砖泛着冷光,城垛上每隔五步便架着一门红衣大炮,炮口对着远方的海面,透着凛然的威慑力。城楼下的校场上,李虎正带领士兵操练,整齐的脚步声踏碎积雪,喊杀声震得空气都在颤抖。“一二列举铳!三列准备!”随着李虎的号令,士兵们动作划一,鸟铳的金属光泽在雪光中格外刺眼。不远处的蓬莱港内,三十艘新造的战船列阵停泊,船帆虽未展开,却如蓄势待发的猛虎,守护着这片海域的安宁。王巢想起两年前水师仅有几艘破旧福船的窘境,不禁轻声感叹:“卫所军威,总算不负所望。”
顺着城墙向东望去,是一望无际的农田。雪粒落在田埂上,覆盖了浅浅一层,却能看到整齐的田垄如棋盘般铺开,每隔一段便有一座水车矗立。去年秋收时,登州的粮食产量比往年翻了一倍,不仅填满了仓库,还接济了周边受灾的村镇。负责农事的老秀才张夫子曾对王巢说:“公子引进的新稻种耐旱高产,又修了水渠,百姓们再也不用靠天吃饭了。”此刻,田边的村落里,炊烟袅袅升起,偶尔传来几声犬吠,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
转身看向城内,市集的喧闹声顺着风飘上城头。主街上的商铺鳞次栉比,绸缎庄、瓷器店、香料铺的幌子在风中摇曳,不少商户门口挂着“登州工坊出品”的木牌。穿着棉袄的百姓提着菜篮穿梭其间,孩童们拿着糖人追逐打闹。街角的“登州货栈”前,几个从莱州逃难来的百姓正围着伙计询问:“听说在登州能分到土地?还能让娃去学堂读书?”伙计笑着点头:“只要你们愿意定居,官府立马给安排住处,开春就能下地,娃到了年龄就能进王家学堂,一分钱不用花!”
王巢沿着城头缓步向西,走到王家学堂的上空。透过窗户,能看到三十余名孩童正跟着先生读书,“人之初,性本善”的琅琅书声清脆悦耳。学堂后院里,几个年纪稍大的孩子正跟着工匠学习算术,算盘珠子的噼啪声与读书声交织在一起。去年冬天,学堂又扩招了二十名学生,其中一半是阵亡士兵的子女,另一半是逃难百姓的孩子。先生曾对王巢说:“这些孩子眼里有光,将来定能成为登州的栋梁。”
正望着学堂出神,沈文快步走上城头,手中拿着一份文书:“公子,这是本月的流民安置统计——从青州、莱州逃难来的百姓已有五百余人,都已分到土地和住处,不少人还主动申请加入军工坊或水师。有个从陕西来的老秀才说,他走了十几个州县,只有登州能让他看到活路,还说‘登州真是乱世中的乐土’。”
王巢接过文书,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想起两年前刚到登州时,面对的是倭寇横行、百姓流离的烂摊子,如今却能让逃难的百姓找到归宿,让登州呈现出这般欣欣向荣的景象。“乐土”二字,是对他两年付出最好的肯定。
雪粒渐渐停了,太阳从云层后探出头,金色的光芒洒在登州的土地上。城楼下的校场依旧热闹,市集的喧闹声不绝于耳,学堂的读书声清晰可闻。王巢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满是烟火气与希望的味道。他知道,自己当初定下的“登州扬威”目标,如今已初步实现——登州不仅有了坚固的城防、强大的军队,更有了繁荣的市井、安定的民心,有了在乱世中守护百姓的能力。
“沈文,”王巢转身看向身旁的副手,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登州的好日子才刚开始。明年开春,咱们还要扩大工坊规模,再多修几所学堂,让更多百姓能安居乐业。总有一天,登州会成为乱世中最安稳的港湾。”
沈文重重点头,目光望向城内的万家灯火。他知道,王巢的目标远不止于此,而眼前这片焕然一新的登州,便是实现所有目标的坚实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