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罐在灶上“咕嘟”冒泡,灵泉水混着血灵草的药香慢慢散开,裹着灶膛里跳动的火苗暖意,飘出灶房,绕着前院的歪脖子老槐树转了圈,又钻进药圃——凝露草的叶片似乎更绿了些,沾着的阳光像碎玉般晃荡。周明远站在灶边,盯着药罐里翻滚的药汁,手指不自觉地绞着道袍下摆,眼神里满是急切,时不时还往观门外望,像是在盼着徒弟能立刻喝上药。
“周道长别急,”紫瑶端来杯菊花茶放在他手边,“这药得慢慢熬,灵泉水的灵气要渗进药材里,药效才足。我刚才去看了,阿尘要是现在喝,怕是还得等半个时辰。”她说话时,指尖轻轻碰了碰药罐壁,灵力探进去转了圈,回来时带着点暖意:“快了,药香里的灵气已经缠在一起了,再熬一刻钟就能关火。”
周明远接过茶杯,喝了口,滚烫的茶水滑过喉咙,却没压下心里的焦躁:“多谢紫瑶姑娘。阿尘这孩子从小没了爹娘,跟着我长大,这次突然得这么重的寒症,夜里总说冷,盖三床被子都没用,我这心里……”他话没说完,声音就有点发颤,抬手擦了擦眼角。
沈知意的蓝光人影飘到他身边,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暖意顺着指尖钻进去,像晒过太阳的棉絮般裹着心口:“周道长放心,清寒配的药里有凝露草的暖性,还有血灵草补气血,阿尘喝了肯定能好。当年我得了风寒,师父也是用凝露草熬药,喝了两剂就好了。”
周明远感受到手背上的暖意,愣了愣,随即朝蓝光笑了笑:“多谢沈道长。我以前听观主说过,修得魂形的道长能引灵气护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假。”他刚说完,就听见观门外传来林灵溪的声音,还带着点气喘:“清寒姐!周道长!阿尘哥来了!我把他扶过来了!”
苏清寒赶紧往外走,刚到门口,就看见林灵溪扶着个瘦高的少年站在台阶下。少年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嘴唇没有半点血色,连站都站不稳,靠在林灵溪身上,时不时还打个寒颤。“快扶他进来,”苏清寒赶紧上前帮忙,把少年扶到灶房的矮凳上,“先坐下歇歇,药马上就好。”
少年抬起头,露出双没神的眼睛,看着苏清寒,小声说:“多谢……道长。”他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刚说完就咳嗽起来,咳得身子直晃,周明远赶紧拍着他的背,眼里满是心疼:“阿尘,再忍忍,药马上就好,喝了药就不冷了。”
紫瑶转身去拿了床薄毯,盖在阿尘身上:“先披着,灶房里暖,别再着凉了。”阿尘点点头,裹紧毯子,眼神落在灶上的药罐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苏清寒蹲在他面前,指尖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灵力探进去——少年体内的寒气像团冰雾,裹着五脏六腑,连气血都跑得慢了,好在没有伤及根本。
“寒气还没入骨髓,”苏清寒松开手,笑着说,“喝了药,再用灵泉水泡个脚,晚上睡一觉,明天就能暖和些。”阿尘听了,眼里终于有了点光,小声说:“真的……能好吗?我这几天总觉得……身上沉得很,像背了块冰。”
“肯定能好,”陈砚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个竹编的脚盆,“我刚用灵泉水烧了热水,等会儿你喝完药,就用这个泡脚,我还在水里加了点晒干的野菊花,能安神。”他把脚盆放在阿尘脚边,又去灶房角落拿了块干净的布巾,放在盆边:“布巾是新洗的,放心用。”
阿尘看着眼前的人,眼眶有点红,小声说:“多谢……各位道长,还有灵溪姑娘。我师父为了我的病,跑了好多地方,还去后山采草药,我……”他话没说完,就被周明远打断:“傻孩子,说这些干什么,你好好治病,比什么都强。”
就在这时,紫瑶喊了声:“药好了!”她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药罐从灶上拿下来,放在石台上,又找了个粗瓷碗,把药汁滤进去。药汁是深褐色的,冒着热气,药香更浓了,飘在灶房里,连阿尘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苏清寒接过药碗,吹了吹,递到阿尘面前:“有点烫,慢点喝。要是觉得苦,我这里有蜜渍的凝露草根,含一块就不苦了。”阿尘接过碗,双手捧着,滚烫的碗壁透过指尖传来暖意,他低头喝了口,药汁刚进嘴,就觉得一股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滑,滑到心口,再往四肢百骸散,刚才还冷得发颤的身子,竟慢慢暖和起来。
“怎么样?”周明远赶紧问,“有没有觉得不舒服?”阿尘摇摇头,又喝了一大口,很快就把一碗药喝光了。他放下碗,摸了摸胸口,眼里的神采明显多了:“师父,不冷了……胸口暖暖的,像揣了个小太阳。”
周明远一听,激动得差点哭出来,拉着苏清寒的手,不停地道谢:“多谢清寒道长!多谢各位!阿尘终于不冷了!我这就……我这就去给你们磕头!”说着就要跪下,苏清寒赶紧扶住他:“周道长快别这样,这都是我们该做的。阿尘刚喝了药,得好好休息,你们要是不嫌弃,就住在观里的客房,正好客房里有暖炉,晚上也暖和。”
周明远点点头,感激地说:“多谢清寒道长,那我们就不客气了。等阿尘病好了,我一定好好报答你们,帮观里砍柴、挑水,做什么都行!”陈砚笑着说:“周道长不用这么客气,我们观里也不缺人手,要是你不介意,以后可以常来和我们聊聊医术,互相学习学习。”
“那太好了!”周明远眼睛一亮,“我早就想和懂医术的人交流了,就是以前没机会。以后我一定常来,还能给你们带些山下的新鲜菜,镇上李屠户家的猪肉新鲜,下次我给你们带点,炖着吃补身体。”
紫瑶笑着说:“那我们可就等着了。我去收拾客房,你们先扶阿尘过去歇着,等会儿我把蜜渍凝露草根送过去,要是晚上觉得渴,就泡点菊花茶喝。”她说着就往后院走,客房在三清殿旁边,以前是师父用来招待客人的,里面有张木床,还有个旧衣柜,紫瑶进去后,先把窗户打开通风,又把暖炉里的炭火添满,再铺上新洗的床单,很快就收拾好了。
周明远扶着阿尘走进客房,阿尘坐在床上,摸了摸被子,软乎乎的,还带着点阳光的味道:“师父,这被子好软,比家里的舒服。”周明远笑着说:“这是清玄观的被子,肯定舒服。你先躺着歇歇,我去给你倒杯菊花茶。”他刚要走,就看见紫瑶端着个木盘走进来,里面放着一小罐蜜渍凝露草根,还有个茶杯和一包野菊花。
“这是蜜渍凝露草根,”紫瑶把木盘放在床头的小桌上,“觉得苦就含一块,甜得很。野菊花用开水泡,能安神,晚上睡得香。暖炉里的炭火我添满了,要是觉得冷,就把炉门开开点,别闷着了。”阿尘拿起一块凝露草根,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刚才喝药的苦味一下子就没了:“谢谢紫瑶姑娘,真甜。”
紫瑶笑了笑:“不客气,你们好好休息,有事就喊我们,我们就在前院。”她说着就退了出去,轻轻关上房门。周明远看着桌上的蜜渍草根,又看了看床上的阿尘,心里满是感激——要是没来清玄观,阿尘的病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说不定还会越来越重,现在好了,不仅药到病除,还能住在这么舒服的地方,遇到这么好的人。
与此同时,前院的歪脖子老槐树下,苏清寒、沈知意、陈砚和林灵溪正坐着编草席。陈砚把采回来的龙须草分成几捆,放在石桌上,林灵溪拿着几根草,学着陈砚的样子编:“陈砚,你编得真快!我怎么总编错呀,你看,这里又松了。”她说着,指了指手里的草席,边缘歪歪扭扭的,还掉了几根草。
陈砚放下手里的草,凑过去,手把手教她:“编的时候要把草拉紧,左边的草压右边的,再把右边的草绕过来,这样就紧了。你试试,慢慢来,别急。”林灵溪点点头,按照他说的做,果然编得整齐多了,她高兴地说:“真的!这样就不松了!陈砚你好厉害!”
沈知意的蓝光人影飘在他们身边,看着石桌上的草席,笑着说:“灵溪编得越来越好了,等编完了,晚上赏月时铺在地上,肯定舒服。当年师父编草席,能编出花纹来,像山里的云彩,可惜我没学会,每次编都编得乱七八糟。”
苏清寒手里拿着几根草,慢慢编着,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师兄那时候总跟师父撒娇,说编草席太累,想偷懒去后山玩,结果被师父罚抄了十遍《道德经》。”沈知意的蓝光晃了晃,像是在害羞:“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现在想抄《道德经》,都没人罚我了。”
陈砚听了,笑着说:“要是师兄想抄,我可以找本《道德经》给你,虽然你没法拿笔,但可以用灵力在纸上写,肯定比以前写得好。”沈知意点点头:“好啊,等明天有空,我试试。以前师父总说我写的字歪歪扭扭,像虫子爬,这次我一定要写得整齐点。”
几个人说说笑笑,很快就编好了两张草席,铺在老槐树下,绿油油的,还带着点龙须草的清香。林灵溪坐在草席上,往后一躺,看着天上的云:“真舒服!比家里的床还软!晚上躺在这赏月,肯定能看到好多星星。”她刚说完,就看见紫瑶从后院走过来,手里拿着个食盒:“都编完了?我把桂花糕和菊花茶都准备好了,晚上赏月时吃。”
“太好了!”林灵溪赶紧坐起来,“我早就想吃桂花糕了,刚才给阿尘送药的时候,闻着香味就想偷吃一块,怕被你发现,没敢动。”紫瑶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小馋猫,早就给你留好了,晚上让你吃个够。对了,我刚才去药圃看了,白天晒的野菊花都干了,我装了几包,晚上泡茶正好。”
苏清寒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天边染着层橘红色的晚霞,像撒了把碎金:“时间不早了,我们把东西搬到三清殿前面吧,那里宽敞,赏月看得清楚。”陈砚点点头,拿起草席,林灵溪帮忙提食盒,紫瑶抱着装菊花茶的罐子,沈知意的蓝光人影飘在后面,几个人一起往后院走。
三清殿前面有片空地,铺着青石板,旁边还有棵桂花树,现在正是开花的季节,金黄的桂花落在地上,像铺了层碎金,香气飘得满院都是。陈砚把草席铺在青石板上,林灵溪把食盒打开,里面放着桂花糕、蜜饯,还有几个刚煮好的红薯,热气腾腾的。紫瑶把菊花茶倒进几个茶杯里,放在食盒旁边,刚倒完,就看见周明远扶着阿尘走过来。
“周道长,阿尘,你们也来赏月吧,”苏清寒笑着说,“我们准备了桂花糕和菊花茶,一起吃点。”阿尘的脸色比刚才好多了,虽然还是有点白,但已经能自己走路了,不用人扶。他走到草席边,坐下,笑着说:“多谢清寒道长,我现在觉得好多了,身上也有力气了。”
周明远坐在他旁边,拿起一块桂花糕,递给阿尘:“尝尝这个,紫瑶姑娘做的,甜得很。”阿尘接过,咬了一口,桂花的香味在嘴里散开,还带着灵泉水的清甜,他眼睛一下子亮了:“真好吃!比镇上点心铺卖的还好吃!”
林灵溪听了,笑着说:“那当然!紫瑶姐的手艺可好了,下次我让她教我做,做给你吃!”阿尘点点头,又吃了一块,很快就把手里的桂花糕吃完了。紫瑶递给他一杯菊花茶:“慢点吃,别噎着,喝点茶顺顺。”
几个人坐在草席上,吃着桂花糕,喝着菊花茶,聊着天。月亮慢慢升起来,圆溜溜的,像个银盘子挂在天上,月光洒在三清殿的屋顶上,又落在地上,把青石板照得像铺了层霜。沈知意的蓝光人影飘到月光下,蓝光和月光混在一起,像撒了把星星在身上。
“师兄,你说的‘摘星星’呢?”林灵溪突然想起下午的事,拉着沈知意的蓝光问。沈知意笑了笑,抬手在空中一挥,灵力顺着指尖散开,在空中凝成一个个小小的光团,像星星一样闪着光,飘在众人头顶。“哇!好漂亮!”林灵溪拍着手,伸手去抓,光团落在她手心里,暖暖的,还带着点桂花的香味。
阿尘也伸出手,光团落在他手心里,他看着手里的光团,眼睛里满是惊喜:“真好看……像真的星星一样。”周明远看着空中的光团,又看了看身边的人,笑着说:“我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美的景象,清玄观真是个好地方。”
苏清寒看着空中的光团,又看了看身边的人,心里暖暖的——师父走后,她总怕清玄观会冷清下来,现在有陈砚、紫瑶、林灵溪,还有沈知意的魂形陪着,又遇到了周明远和阿尘,观里越来越热闹,像以前一样充满了烟火气。
“对了,”陈砚突然想起什么,“明天我想去后山看看那片血灵草坡,再摘点血灵草回来,晒干了存着,以后有人受伤了能用。清寒姐,你要不要一起去?”苏清寒点点头:“好啊,正好我想去看看那只白狐狸,它送了血灵草,我们得谢谢它。紫瑶,灵溪,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紫瑶笑着说:“我去!我还想摘点后山的野栗子,回来做栗子糕。灵溪,你呢?”林灵溪赶紧点头:“我也去!我要去摘野菊花,还要帮阿尘哥摘点野果,他说想吃后山的野山楂。”阿尘听了,有点不好意思:“不用麻烦灵溪姑娘,我……”
“不麻烦!”林灵溪打断他,“后山的野山楂可甜了,我上次摘了好多,放在灶房的罐子里,明天给你带点。”阿尘点点头,小声说:“谢谢灵溪姑娘。”
周明远笑着说:“我明天也跟着去,帮你们摘草药,还能帮你们挑水。阿尘病刚好,不能太累,我让他在观里歇着,正好帮紫瑶姑娘看看灶房的火,别让粥煮糊了。”紫瑶笑着说:“那太好了,有阿尘帮忙看火,我就放心了。”
几个人又聊了会儿,月亮已经升到头顶,月光更亮了。阿尘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周明远赶紧说:“时间不早了,阿尘该休息了,我们也回去吧,明天还要去后山呢。”苏清寒点点头:“好,那我们明天早上准时出发,大家早点休息。”
众人收拾好东西,各自回房。苏清寒走到三清殿门口,看着殿里的神像,轻声说:“师父,您看,观里现在很热闹,我们都很好,您放心吧。”沈知意的蓝光人影飘在她身边,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师父肯定看到了,他要是在,肯定很高兴。”
苏清寒笑了笑,转身回房。躺在床上,她想起白天的事——李婆婆送的玉米饼,白狐狸送的血灵草,周明远和阿尘的到来,还有大家一起编草席、赏月的样子,心里满是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