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
高兴刚要接过话头,陆怀渊突然手脚并用地冲过来,胳膊横在高兴身前,手摆得像拨浪鼓,“没什么!真没什么!”
他急得声音都变调,又慌忙转头冲身后喊,“都吃饱了没?吃饱了赶紧收拾东西!”
“吃饱了!”身后接连响起含糊的应答。
“给你们5分钟,收拾干净,准备出发!”
被高兴拨了面子,只能在手下身上找回来了。
吃饱喝足的莫洋攥着手电筒站起身,光柱先在脚边扫了圈,灰扑扑的地面映着细碎的光,随即缓缓抬高,开始打量这座堡垒的内部。
眼前是个足有三层楼高的大厅,十多米的穹顶压得人心里发沉,目之所及全是冷硬的混凝土墙,手电光撞上去,只反射回一片泛着寒气的白。
大厅中央立着两个并列的金属支撑框架,漆皮已经斑驳成深褐色。
莫洋往前迈了两步,才看清框架里头竟各嵌着一部电梯,深灰色的电梯门紧紧闭着,旁边的操控面板蒙着层薄灰,漆黑一片,连按钮的轮廓都快看不清,显然早断了电。
“这布局,分明是写字楼啊。”莫洋抬手蹭了蹭下巴,手电光扫过墙角的管道,忽然低声喃喃,“那大厅另一头,不会还藏着家便利店吧?”声音很轻,刚飘出口就被空旷的大厅吸得没了踪影。
胡思乱想的劲儿还没过去,一道带着兴奋的喊声突然从远处传来,“老莫!快过来!”
是高兴!
莫洋猛地回头,光柱“唰”地扫向大厅另一头,只见高兴的身影缩在远处的阴影里,整个人都往前倾着,朝他挥动的胳膊快到舞出残影。
快跑着穿过大厅中间的走廊,莫洋才发现高兴站在一扇敞开的铁门前,门板上的油漆已经一片片开裂,挂在门板上。
他侧头往门里瞅,可门后的黑好似能吞下手电筒的光,什么都看不见,“怎么了?”
高兴举着手电往门内晃了晃,眼底闪着光,“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莫洋手腕一抬,光柱猛地对准高兴的眼睛,“少卖关子,没工夫跟你扯淡!”
高兴被晃得赶紧偏头,手挡在眼前,语气愤愤的,“跟我这凶算什么本事?” 说着他抓住莫洋的手电筒,将手电光转向门内,光柱稳稳落在深处,“哝,你看,这里面好像是家......商店!”
“商店?”莫洋绕过高兴,脚步往前挪了半米,手电光跟着探进去,这才明白高兴为什么这么说。
靠墙的位置摆满了木质货架,架子有些变形,边缘还沾着暗黄色的污渍,货架前立着玻璃封的展示柜,玻璃上划满了细痕,蒙着厚厚的灰。
这模样,分明是老照片里八十年代的供销社商店!
那个时候,还没有“便利店”这一说法,只有商店,再大一点,就是商场。
里面的货架上还堆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都被灰尘裹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还真的是家商店......”莫洋的声音里带着点感慨,抬脚迈过大门,这样的地方,他只在历史书的插图里见过。
没想到刚才的随口一说,竟然会一语中的,这里还真有一家商店。
“这里以前还真有人驻守过,”高兴举着手电筒四处打量着,“不然怎么会有商店呢,我敢打赌,楼上可能还有食堂和宿舍。”
莫洋没有接话,转身开始在货架上四处翻找着,扬起的灰尘呛得他忍不住咳嗽。
但翻来覆去,找着的不是普通的肥皂、毛巾,就是些包装褪色的陌生食物。
他眉头皱得更紧,莫名生出些烦躁,抬头看见高兴还杵在原地,语气顿时沉了些,“站那儿当什么吉祥物呢?赶紧找,看看有没有线索!”
“哦哦哦......”高兴连忙应着,攥着手电快步走向另一边的货柜,“不是,你让我找什么呢?”
“操,这还用我教你吗?”
“......”
不过半分钟,一道拔高的怪叫突然炸响,“呀——!老莫,有发现!”
“发现什么了?”莫洋抬头时,已经是被灰尘扬得灰头土脸。
可他像全然没察觉,听见高兴的喊声时,原本半眯的眼倏然亮起来。
只听见一声金属断裂的动静,高兴的的手里已经抓着一块带锯齿边铁皮,手腕一扬,随意地丢到一边,溅起的灰末又飘了莫洋满脸。
莫洋几步凑到高兴身边,目光立刻钉在货柜与墙壁的夹缝里,一个锈迹斑斑的单层铁皮柜藏在那儿。
右半扇柜门已经被高兴扯得歪歪扭扭还缺了一半,剩下的仅靠一根合页挂着,露出里面堆得乱糟糟的票据,风一吹就“哗啦”响。
他伸手扣住左扇柜门的锈洞,猛地一扯,随着柜门被他扯下,一个印着“动物饼干”的铁盒从票据堆里滚了出来,蓝白相间的图案被灰尘盖得发暗,边角还沾着点褐色的霉斑。
莫洋的手刚要碰到铁盒,手腕突然被攥住,高兴的手指像铁钳似的扣着他,“等等,一个饼干盒藏这么好,不觉得怪吗?”
说话时,他瞳孔里的淡蓝色忽明忽暗,直到那圈光晕稳稳落定,才松了口气似的开口,“没危险,里面放着的好像......是本书?”
对于自己的探查结果,高兴也是有些拿不住。
见高兴松了手,莫洋立刻把铁盒抓过来,指甲抠进铁盖的缝隙,铁盖弹开时带起股陈旧的霉味,一本深棕色封皮的笔记本躺在里面,封皮边角磨得发毛,却没半点破损。
“搞什么啊,把笔记本放饼干盒里,我还以为能有什么大发现呢!”高兴接过莫洋递来的铁皮饼干盒,瞅了几眼,发现没什么异常,就随意丢到了一边。
“白痴,在那个年代,藏东西的最高礼仪,就是将它放在吃完的饼干盒里!”莫洋指尖敲了敲笔记本封面,见高兴瞪着眼,嘴角僵着没收回的样子,又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个10后哪会知道这些。”
他将笔记本捧在手心,细看之下并未发现什么破损,随后用另一只手轻轻摆弄了几页纸。
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他真怕一使劲把纸弄破,万一里面有线索,那不得悔得捶胸顿足?
直到确认笔记本的纸张没有老化到不能触碰到地步,才缓缓翻开封面。
只是一眼,莫洋眼睛倏地瞪圆,声音都拔高了些,“这是一本账本!” 指尖不住地点着第一页的字迹,连手都有点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