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真真瞬间闪到莫洋身后,不是胆怯,而是实在无法直视这令人作呕的存在。
“靠......靠北啦......”高兴开口时,声音都在打颤,“老子活了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丧心病狂的玩意儿!”
他瞥了眼莫洋手里的手术刀,咽了口唾沫,“还好不用我动手,那个,你自求多福吧。”说着就要溜回自己原来的位置。
莫洋猛地矮身,一把攥住高兴的后腿,“别走!是兄弟就跟我一起砍!”
“放开!放开!老子现在是只狗啊!”高兴一边使劲蹬着后腿,两条前腿在身前的地面上用力胡乱扒拉,急得嗷嗷叫。
可变成狗之后力气大不如前,哪敌得过莫洋的蛮力,硬生生被拽了回去。
莫洋随即环住高兴的脖颈,把他架了起来,步步向着意识聚合体逼近,“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蓝星人和狗是最好的朋友。”
高兴在莫洋怀里拼命扑腾,却怎么也挣不开那铁钳般的大手,急得直嚷嚷,“最好个屁啊,到底我是狗,还是你是狗啊?!放开!快放开!......靠北啦,你是真的狗啊!”
手术刀离最近的那个意识光球只剩三公分,就在这时,光球上挂在嘴边的大舌头竟闪电般缩回,那张巨口一张一合,竟吐出了人话,“你放我出去,我给你很多钱!多到你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那种!”
“咩?”
莫洋和高兴同时愣住,四只眼睛瞪得溜圆。
这玩意儿竟然还能说话?
高兴周身的躁动骤然凝固,视线如探照灯般钉在前方那团混沌的意识体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是你在说话?”
那光球猛地抻出条猩红长舌,在虚空中翻卷抽打,似乎是在点头的样子,含糊的语调裹着谄媚的唾沫星子,“对对对......就是我,我给你钱,很多很多钱,你送我去蓝星,怎么样?”
高兴眉峰挑得几乎到了头顶,刚问出“多少钱?”,后半句却被莫洋铁钳似的大手掐断在喉咙里,只剩“呜呜”的闷响从齿缝间漏出来。
莫洋转头时眼底已结了层寒霜,厉声喝问,“你是谁?!”
光球慌忙把舌头卷成个肉团缩了回去,声音陡然谄媚得发腻,“回大人,小的彭化珂,南越人士。”
高兴下巴还被捏着,震惊却让他忘了挣扎,含糊不清地嚷,“我滴妈耶!这儿真是投胎现场?合着咱这儿是奈何桥分店啊?”
严真真猫腰凑到莫洋耳边,轻声说道,“听他的语气,好像不是现代人。”
“嗯。”莫洋鼻腔里挤出个单音节,指尖却微微收紧,他怎会听不出?
蹊跷的是,这光球应该就是一个意识体,可一个意识体怎么会有记忆,还是千百年前的旧事。
他伸手将严真真拨到身后护住,“我来问,问漏了什么你提示我,这玩意儿多看一眼都是受罪。”
“嗯——”
莫洋抬手亮出手术刀,刀尖精准地抵住彭化珂的嘴巴,“我问,你答。让我满意了,不光送你去蓝星,还保你投个好胎。敢耍花样......”
他手腕轻晃,刀刃在虚空中划出道冷弧,“我就把你剁成意识碎片,让你灰飞烟灭!”
这话半真半假,他哪知道怎么安排投胎,不过是先画张饼吊着罢了。
彭化珂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整个球体都在激动地颤抖,“好好好!大人真是活菩萨!只要是小的知道的,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尽管问!”
莫洋收回手术刀,双臂环抱在胸前,问道,“你死了多久了?”
“死了?我不知道啊!”彭化珂的意识猛地瑟缩了下,语气里满是茫然,“我真的是死了吗?”
莫洋鼻腔里发出声冷笑,手术刀“唰”地再次刺出,刀尖几乎要戳进对方的身体里,在他看来,这个彭化珂大概率是在撒谎。
“你没死的话怎么会在这,第一个问题就想骗我,那我们的交易到此结束了!我这就送你上路!”
“大人饶命啊!”彭化珂的身体剧烈波动起来,就像在太空中飘荡的水球,“小的绝无虚言!小的曾经怀疑过,但哪有死人像我这样的?”
莫洋举着刀的手僵在半空。这话竟让他无从反驳,一个死人哪能有这般清晰的自我认知?
严真真轻轻按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腕,缓缓压了下去,轻声说道,“他好像不是在撒谎,先别动手,再给它个机会,反正它就是我们砧板上的鱼肉。”
莫洋深吸口气,刀刃缓缓收回半寸,“那我换种问法,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听清楚了,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谢大人开恩!”彭化珂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小的只记得那天在河里撒网,突然山洪就下来了,浪头跟小山似的把我卷走......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在另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地方了。大人,我这样真的是死了吗?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我只想回家啊!”
莫洋被彭化珂的声音嚷得有些头疼,莫洋皱眉将手术刀往前递了递,“闭嘴!吵死了!”
喧闹骤停的瞬间,莫洋脑中已经清明,这姓彭的分明是死透了,眼前的就只是他的意识。
可更多疑团却像潮水般涌来:彭化珂的意识内为什么还存在记忆?他说的陌生地方是哪里?他又是怎么变成这意识聚合体的一部分?......
无数问号在他眉心拧成个死结。
严真真的手肘往莫洋腰眼一捅,“我知道你满脑子问号快溢出来了,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弄明白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洋这才如黑暗中的行船抓住了远处灯塔的微光,混沌的思绪终于被这一捅惊得清明。
他定了定神,继续说道,“我可以确定地告诉你,你死了,死得不能再死!至于你以前的家人,忘了吧......”
“大人!那是我的骨肉至亲啊,怎是说忘就忘的!”
莫洋喉头一哽,默然无语。
脑海中骤然浮现出两个熟悉的身影,音容笑貌清晰得仿佛就在昨日。
是啊,家人这两个字,从来都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见他愣在原地出神,严真真的手肘又狠狠顶了顶他的腰侧,“又发什么呆?正事要紧!”
“哦,对对对......”莫洋猛地回神,结结巴巴地转向彭化珂,“彭化珂,你可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