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裂痕在身后彻底弥合，将冥渊主宰那毁灭性的咆哮与葬神核心的死寂彻底隔绝。然而，林昊与苏明月并未脱离险境，反而坠入了一个更加混乱、更加危险的地带——无尽虚空乱流。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没有时间流逝的实感，只有永恒呼啸的、足以撕裂化龙境肉身的空间风暴，以及五颜六色、却蕴含着致命能量的混沌光带。破碎的星辰碎片、冻结的古老陨冰、甚至是一些难以名状的庞大生物残骸，如同尘埃般在这片虚无之海中沉浮、碰撞。
“抓紧我！”
林昊低喝，全力撑开混沌道域，灰蒙蒙的气息形成一个相对稳定的球形护罩，将两人包裹其中。护罩之外，是足以湮灭一切的空间切割之力与混乱能量冲击，护罩表面不断荡漾起剧烈的涟漪，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苏明月紧紧靠在林昊身侧，太阴神力化作缕缕清辉，融入混沌道域，加固着防御。她的脸色依旧苍白，方才主宰亲临的威压与穿越空间裂痕的冲击，让她也受了些内伤。
林昊的状况更糟。强行催动五源之力对抗主宰，又透支“终结”碎片撕裂虚空，此刻他体内力量几乎枯竭，神魂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新融合的“终结”碎片力量在经脉中左冲右突，极不稳定。他只能凭借坚韧的意志强撑着，操控着混沌道域，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在狂暴的虚空乱流中随波逐流，努力寻找着相对平静的“间隙”。
不知漂泊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数年。在这片失去时空概念的虚空中，一切都变得模糊。
期间，他们遭遇了数次危机。一次被一道巨大的混沌能量潮汐卷中，护罩几乎破碎，林昊拼着神魂受损，再次引动一丝“终结”之力，才险险将潮汐引导开来。另一次，则是一群能在虚空中生存、以吞噬能量为生的“虚空掠食者”发现了他们，这些怪物形态如同扭曲的阴影，攻击诡异而致命，两人合力，耗费了巨大代价才将其击退。
连续的消耗与伤势，让林昊的气息越发萎靡，混沌道域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
“这样下去不行……”苏明月看着林昊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美眸中充满了心疼与焦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落脚点，否则迟早会被这虚空耗尽所有力量。”
林昊艰难地点了点头，混沌之眸竭力穿透混乱的能量风暴，扫视着四周。他的神识在这里受到极大压制，感知范围极其有限。
就在他几乎要支撑不住时，前方一片相对平静的虚空区域中，一个模糊的轮廓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似乎是一块巨大无比的、残破的陆地碎片？不，更像是一座……城市的遗迹？
“那边……有东西！”林昊精神一振，强行提起最后的力量，操控着混沌道域，朝着那个方向艰难地漂移过去。
随着距离拉近，那轮廓逐渐清晰。
那果然是一座城市！一座无比宏伟、却又残破不堪的古老城市！
它并非建立在星球上，而是直接悬浮于虚空之中，通体由某种暗银色的、如今已布满裂痕与锈蚀的未知金属构筑而成。城市的规模庞大得超乎想象，依稀可见无数高耸入云的尖塔、纵横交错的空中廊桥、以及大片倒塌的宫殿群。许多建筑早已断裂、崩塌，露出内部复杂的结构，一些地方还残留着能量过载爆炸的焦黑痕迹。
整座城市死寂无声，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只有永恒的冰冷与破败。它就像一具巨神的尸骸，静静地漂浮在虚空墓地之中。
“这是……某个远古文明的遗迹？还是……某件破碎的神器所化？”苏明月看着这座悬浮的古城，眼中充满了震撼。
林昊的目光则更加锐利，他在这座死寂的古城中，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熟悉波动！并非昊天镜碎片，而是另一种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晦涩的气息。
“小心，我们靠近看看。”林昊提醒道，操控着混沌道域，如同小心翼翼的尘埃，缓缓靠近这座虚空古城。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它的庞大与曾经的辉煌。那些暗银色金属上铭刻着早已失传的符文，即使残破，依旧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抵抗着虚空的侵蚀。一些巨大的、如同眼睛般的观测装置指向深邃的虚空，仿佛在警戒着什么。
两人选择了一处相对完整的、类似广场的平台降落。脚踩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尊高达百丈的雕像，但雕像的头颅早已不翼而飞，只剩下残破的身躯，手持一柄断裂的巨剑，指向虚空，姿态充满了不屈与悲壮。
林昊走到雕像基座前，上面铭刻着一些扭曲的、他从未见过的文字，但奇异的是，当他集中精神凝视时，那些文字的含义竟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心间，仿佛某种精神烙印：
“……纪元终末，守望于此……彼岸之敌来袭……文明火种……绝不屈服……”
断断续续的信息，透露着悲壮与绝望。
“彼岸之敌？”林昊眉头紧锁，这让他联想到了归墟。难道这座古城所在的文明，也曾遭受过类似归墟的侵袭？
他继续在广场上搜寻，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苏明月则警惕地守护在一旁，太阴神力感知着周围的动静。
突然，林昊在一处坍塌的殿堂废墟中，发现了一块半埋在金属碎屑下的、约莫巴掌大小的菱形水晶。水晶通体透明，内部却封存着一缕不断变幻形态的、散发着微弱七彩光晕的氤氲之气。
而当他的手指触碰到这块水晶的刹那——
嗡！
他识海中，那融合了六块碎片的昊天镜影，竟然自主发出了强烈的、带着惊讶与探寻意味的共鸣！
与此同时，那块菱形水晶也仿佛被激活，内部的氤氲之气剧烈流转，投射出一片模糊的、不断闪烁的星图影像！星图之中，有数个光点正在以一种奇异的规律明灭，其中最为明亮的一个光点，其方位……似乎指向虚空深处某个极其遥远的位置！
更让林昊心神剧震的是，从这块水晶中，他感受到了一股与昊天镜同源，却又似乎更加古老、更加本质的……“起源”气息！
“这是……什么东西？”林昊紧紧握住水晶，感受着其中传来的浩瀚信息流与昊天镜的异常共鸣，一个惊人的猜测在他脑海中形成。
难道，昊天镜的来历，比女帝所说的“定界之镜”更加古老？它与这所谓的“彼岸之敌”，与这座毁灭的虚空古城，又有着怎样的关联？
就在他试图进一步解读水晶中的信息时——
咔嚓！
一声轻微的、仿佛冰层破裂的声响，自古城深处传来。
苏明月瞬间警觉，低声道：“有东西醒了！”
林昊也立刻收起水晶，凝重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那片原本死寂的黑暗建筑群中，亮起了一双双猩红的、毫无生命情感的光点，如同潮水般，朝着他们所在的广场涌来！
这座虚空古城，并非完全死寂！它有着自己的“守卫”，或者说……清理者！
新的危机，已然降临！
---
（第128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