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都,绵月宅邸。
“丰姬大人,静海第三巡逻队的月兔传来最高优先级报告!”一名身着轻便月之都制式护甲、耳朵因紧张而微微抖动的月兔通讯兵,几乎是冲了进来,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急促,“在,在‘里侧’静海区域,S-7至S-12扇形区,侦测到前所未有的、极其剧烈的空间扭曲波动!波动模式……与数据库记载的‘境界干涉’特征高度吻合!随后,在扭曲点周边半径三公里内,出现了密集的生命反应!能量频谱分析……确认是地面妖怪,数量……数量超过预估上限,其中包含多个高能量源!”
端坐于主位上的绵月丰姬,姿态依旧优雅从容。她手中那把装饰着月桂枝与流云纹的折扇轻轻合拢,在掌心有节奏地敲击着,脸上浮现的并非惊慌,而是一种“果然如此”的、带着些许玩味的笑容。
“静海……师父大人的推演,当真是分毫不差。”她轻声自语,语气中充满了对那位远在地面的智者的敬佩与怀念,“利用境界之力,绕过我们布设在正面通道的所有明哨暗卡,直接在我们的‘内海’岸边打开一扇后门……该说这位妖怪贤者是胆大包天,还是技艺惊人呢?”她微微摇头,看向传令的月兔,声音温和,“传令下去,按‘预案癸’执行,所有单位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但未有明确指令前,伏击部队务必保持绝对静默,不得暴露。”
“是!”月兔通讯兵领命,迅速退下。
丰姬将目光投向悬浮的地图,静海的区域被高亮标注出来。月之都的静海,其奥秘远非地表观测那般简单。它被强大的月之都结界清晰地划分为“表侧”与“里侧”。在结界表侧,也就是从外部探测所能感知的部分,静海是一片亘古死寂的荒原,覆盖着厚厚的灰色月尘,布满了陨石撞击留下的环形山,没有大气,没有水分,暴露在宇宙真空、极端温差、致命辐射和陨石的持续威胁之下,是生命绝对的禁区。然而,在结界的内侧,静海却呈现出一片浩瀚无垠、波光粼粼的液态海洋景象。有不含任何杂质的“月之风”拂过,带来潮湿的气息。只是,这片海洋同样诡异,广阔的水体纯净得过分,没有任何原生生命体,连最微小的浮游生物都不存在,仿佛一片被精心清洗过的、等待注入生命的巨大容器。
丰姬所拥有的“连接山与海”程度的能力,其精妙之处正在于此。她不仅能连接不同性质的事物,更能凭借此力,在一定程度上干涉静海“表侧”与“里侧”这两个被结界分割的“状态”。将入侵者从相对安全的“里侧”海洋,瞬间抛入致命的“表侧”荒原,这无疑是月之都为任何敢于窥伺月球的“污秽”者准备的第一道,也是最致命的迎宾礼。
“姐姐,”一个冷静而坚定的声音响起。腰佩长剑、神情肃穆的绵月依姬从侧厅走出,她的步伐沉稳,紫色的高马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仿佛已做好了随时拔剑的准备。“‘轨道调整仪’的运行参数已最终校准完毕。根据师父大人通过使者传递回来的密信,我们已经完成了对月之都公转轨道的最后一次精微修正。”
提到“师父大人”和“密信”,依姬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一种混合着深切思念、无比敬佩与淡淡遗憾的情感。即便八意永琳早已因蓬莱之药事件离开了月都,隐居地面,她却依然能凭借其通天彻地的智慧与某些不为人知的隐秘渠道,找到那些依靠“月之羽衣”(一种能利用满月能量,在地月间建立临时稳定通道的稀有宝具)往来于天地间的月之使者,并早早送来了关于八云紫可能行动方式、兵力构成乃至大致时间窗口的惊人准确的预警与详尽的应对策略。正是永琳这跨越了空间阻隔的未雨绸缪,让她们姐妹得以提前进行针对性布局,张开了这张无形的大网。
丰姬点了点头:“如此一来,地面上那些依赖满月之力强化妖力、构建通道的妖怪们,很快就会发现他们的‘灯塔’正在以远超自然规律的速度黯淡下去。当满月效应因轨道调整而提前结束时,他们借以入侵和撤退的‘桥梁’,也将随之崩塌。届时,他们便是真正意义上的笼中困兽,插翅难飞。”
“前线月兔部队已全员配发III型环境适应装甲及‘净灭’式能量武器系统,于静海表侧预设的七十二个隐蔽阵地完成部署,随时可以发动攻击。”依姬补充道,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剑柄上,那柄仿制的布都御魂剑似乎在鞘中发出低微的嗡鸣,回应着主人的战意,“只等猎物完全落入陷阱,便可收网。”
“很好。”丰姬起身,裙摆如水波般流动,“那么,依姬,我们也该去‘欢迎’一下我们远道而来的‘客人’了。尤其是那位……妖怪的贤者。”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希望她不会让我们失望。”
命令被迅速而无声地传达至每一个伏击单位。隐藏在环形山阴影下、伪装成月岩的掩体后、甚至浅层月壤之下的月兔战士们,虽然装备着月之都最先进的单兵作战装备——装甲能完美隔绝月表恶劣环境并提供卓越的防护与机动性,“净灭”武器对地面生物的“污秽”有着额外的净化伤害——但许多年轻月兔的面甲下,仍能看到紧张吞咽口水的动作,握着武器的手心也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不久前,那个自称“纯狐”的恐怖女人又一次单枪匹马杀上月都,如入无人之境,那纯粹到极致、仿佛能湮灭一切的“纯化”之力,以及所造成的惨烈破坏和同伴伤亡的景象,依旧如同噩梦般萦绕在她们心头。“恐狐症”这个词,在月兔内部早已不是玩笑,而是一种切实存在的、需要心理干预的战斗创伤。此刻,又要面对来自地面的、据说同样凶残且数量庞大的妖怪大军,内心的恐惧与压力可想而知。但严格的训练和军人的天职让她们压下了这份不安,只是将手指更紧地搭在扳机上,透过瞄准镜,死死盯住那片预定会出现异常的空旷地域,等待着那决定性的攻击信号。
……
与此同时,静海的“里侧”。
环境的切换是如此突兀,以至于大多数妖怪在瞬间的失重和空间扭曲感后,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湿润而坚实的“海滩”上。脚下是细腻的、闪烁着微光的银色沙粒,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平静得诡异的海洋。海水呈现出一种深邃的靛蓝色,波光粼粼,却没有任何海浪拍岸的声音,只有一种近乎绝对的寂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略带咸腥却又无比“干净”的气息,仿佛从未被任何生命污染过。抬头望去,天幕并非熟悉的蓝色或夜空,而是一种深邃的墨黑,点缀着比在地面上看来更加密集、更加璀璨的星辰。而最令人震撼的,是那颗悬挂在“天空”中的巨大星球——散发着朦胧而温暖的红色光晕,占据了大片视野,那是他们出生的“地上”。这景象瑰丽而诡异,充满了不真实感。
“成……成功了?我们真的到月亮上了?!”
“哈哈哈!月之都的宝贝们,等着爷爷来接收吧!”
“这海水……怎么感觉死气沉沉的?”
妖怪们短暂的惊愕后,立刻被狂喜和贪婪所淹没。他们挥舞着武器,发出各种怪异的嚎叫,有些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向海洋深处,仿佛月之都的财富就藏在对面。
八云紫悬浮在离地数尺的空中。她眉头微蹙,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虚实的眼睛仔细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太安静了,安静得令人心慌。除了他们这群不速之客带来的噪音,这片海域听不到任何自然的声音——没有海鸟,没有鱼跃,甚至连风都显得过于“规矩”,仿佛是被设定好的程序。她的境界之力敏锐地感知到,这片空间被一股强大而稳定的结界力量笼罩着,但这股力量似乎……并未对他们这些入侵者产生任何排斥或攻击性。
“贤者大人,附近似乎没有埋伏。”一位擅长感知的妖怪低声汇报,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确定。
“哼,看来月之民果然傲慢,以为躲在都城里就万无一失了!”另一位性情暴躁的妖怪咧开大嘴,已经有些不耐烦,“我们还等什么?直接杀进去!”
紫心中的不安感却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迅速扩散开来。月之都若真如此疏于防范,何须她耗费百年光阴来谋划?这片看似平静的“内海”,给她的感觉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舞台,而他们,就是即将登台表演的演员,剧本却掌握在未知的导演手中。是月之都确实出现了致命的防御漏洞,还是……这根本就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局?她倾向于后者。但事已至此,漫长时间等待的机会就在眼前,更何况,处于结界内部的他们本身就足以让月之民投鼠忌器,哪怕前方是龙潭虎穴,也必须闯一闯!必须在月之都完全反应过来,调动主力之前,打出致命一击!
“全军听令!”紫的声音清晰地在每个妖怪耳边响起,压下了一部分的喧嚣,“保持战斗队形,先锋部队在前,辅助与远程居中,擅长结界的其他妖怪随时准备支撑防御!目标——月之都核心区域,前进!”
然而,就在她的“进”字话音刚落,甚至连最前排的妖怪都还没来得及迈出脚步的瞬间——
没有任何预兆,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精妙到超越感知的力量,如同无形的巨手,猛地攫住了这片区域的所有存在!那不是攻击,而是一种……覆盖!层面的切换!
“嗡——!!”
强烈的眩晕感席卷了每一个妖怪。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寸寸碎裂,那片死寂的海洋、银色的沙滩,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扭曲、模糊、然后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死寂,与彻骨的……荒凉。
「海……海不见了?!」
「我不行了!怎么,怎么没声音!」
「好……好难受!无法呼吸!!」
「热!冷!怎么回事?!」
惊骇欲绝的尖叫声、痛苦的窒息声、以及因瞬间暴露在宇宙中身体内外压力差导致的恐怖爆裂声,在真空的环境下,尽皆化作了一片寂静无声!他们此刻,正站在一片坑洼不平、覆盖着厚厚灰色粉尘的荒凉大地上。头顶是漆黑深邃、没有任何大气遮蔽的宇宙虚空,灼热的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下来,带来瞬间的高温。致命的宇宙射线如同无形的利刃,穿透他们缺乏保护的躯体,真空环境让肺部如同被撕裂,妖力弱小的妖怪几乎在几秒钟内就经历了从安然无恙到痛苦挣扎,完全失去战斗力的可怖过程!
“是陷阱!我们被算计了!” 一位经验丰富的大妖用妖力传音,同时瞬间爆发出磅礴的妖气,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层暗色的护罩,但能明显看到护罩在真空和辐射环境下剧烈波动,消耗极大。
“快!所有能张开结界的,联手构筑大型防御结界!快!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八云紫的声音依旧保持着惊人的冷静,但语速极快。她与其他实力不俗的妖怪几乎同时出手,不同属性的妖力疯狂汇聚,勉强在混乱的妖群上空,撑起了一个巨大的、不断闪烁着各色光芒的、暂时用妖力替代大气的半透明复合结界,将其余的妖怪们笼罩其中。结界的外壁与真空和辐射环境接触,发出滋滋的、令人不安的声响,边缘处明灭不定,显然维持起来并不轻松。
就在妖怪们惊魂未定,忙于在结界内稳定身形、救治伤员和拼命向结界注入妖力以维持其存在之时——
无数道炽白色的能量光束、拖着蓝色尾焰的实体爆裂弹、以及一种无声无息却能引起妖力紊乱的奇异波动攻击,如同早已计算好了一般,从四面八方、从那些看似天然的环形山背后、陨石坑深处、甚至是从月表之下骤然射出!月兔伏击部队,终于等到了收网的命令,露出了它们致命的獠牙!
月之都的科技水平,远远超出了地面妖怪的认知范畴。这些武器的能量层级极高,射程极远,弹道几乎不受环境影响,更可怕的是,其中蕴含的某种“净化”特性,对妖气构成的结界和护体妖光有着显着的侵蚀与中和效果。刚刚成型的复合结界,在这密集如雨、精准狠辣的火力打击下,剧烈地荡漾起来,光芒迅速黯淡,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找到她们!宰了那些该死的兔子!” 一位脾气火爆的雷兽妖怪目眦欲裂,周身电光缭绕,不顾同伴阻拦,怒吼着冲出了结界的保护范围,化作一道闪电扑向最近的一个火力点。
他的行为如同点燃了导火索,一些杀红了眼、或是自负实力强横、受不了这憋屈挨打局面的妖怪,也纷纷效仿,咆哮着冲出结界。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一旦暴露在月表环境中,失重、真空立刻让他们的动作变得迟缓而怪异,引以为傲的速度和力量大打折扣。而那些月兔战士,则依靠先进的装甲和环境适应系统,在月面上行动自如,如同鬼魅。冲出结界的妖怪,立刻成为了最显眼的靶子。
“锁定目标,齐射!” 月兔指挥官冷静的声音在加密通讯频道中响起。
数十道能量光束瞬间聚焦在那位雷兽妖怪身上。他撑起的护盾在真空中效果大减,仅仅支撑了不到两秒就被击穿,炽热的能量瞬间贯穿了他的身体,将他庞大的身躯撕裂、汽化,连一声惨叫都无法在真空中传播开来。
其他冲出去的妖怪也遭遇了类似的命运。有的被精准的点射打成碎片,有的被那种引发妖力紊乱的波动武器干扰,妖力失控,在原地痛苦地扭曲,然后被后续火力消灭,还有的试图施展大规模妖法,却因为真空环境而威力大减,甚至反噬自身。
月兔们起初的紧张和恐惧,在看到这些传说中的凶恶妖怪在己方火力下如此不堪一击后,迅速被一种冷静的自信所取代。严格的训练和先进的装备让她们如同精密的杀戮机器,严格按照战术手册,进行交替射击、火力覆盖、精准点杀。原本因“纯狐”袭击而留下的心理阴影,似乎在这有效的杀戮中得到了暂时的宣泄和“治愈”。她们开始更加从容地执行命令,将妖怪们牢牢压制在结界之内。
“混蛋!混蛋!有本事出来正面打一场!”
“躲在远处放冷箭,算什么本事!”
“这鬼地方!我的妖力消耗太快了!”
结界内的妖怪们憋屈到了极点。他们空有强大的个体实力,却被这该死的环境束缚住了手脚,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冲出去送死,自己则要不断消耗宝贵的妖力维持这个摇摇欲坠的“乌龟壳”。绝望、愤怒、以及一丝悔意,开始在一些妖怪心中滋生。原本对月之都财富和“净土”的贪婪幻想,在冰冷残酷的现实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八云紫面沉似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结界承受的压力以及内部妖心的浮动。再这样下去,不等月之都的主力军团出手,他们这支拼凑起来的联军就要因为士气崩溃、妖力耗尽和内讧而彻底瓦解。必须立刻打破这个僵局,哪怕只是取得一场局部的、象征性的胜利,也能重新点燃希望!
“结界维持交由你们负责,不惜代价,至少要再支撑一刻钟!”紫对身旁那些脸色凝重的大妖快速吩咐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寒光,“我去清理掉那些烦人的‘苍蝇’,必须提振士气!”
她打算亲自出手,以雷霆万钧之势,动用真正的力量,瞬间清空一片区域的月兔伏兵,让妖怪们看到,月之都的防御并非不可突破。
然而,就在紫深吸一口气,准备强行展开大规模攻击,将远处数个环形山区域的月兔连同她们的阵地一起吞噬或放逐到隙间中时,一个带着凛然神威与一丝淡淡嘲讽意味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结界的阻隔、真空的死寂,直接在她耳边响起:
“到此为止了,地面的污秽者与侵略者。你的对手,是我。”
一道身影,如同瞬间移动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结界之外不足百米的地方。来人一身白色的短袖衬衫,外覆有棕红色的无袖连衣裙,勾勒出矫健的身姿,紫色的高马尾在真空中无风自动,仿佛有无形的力场保护。她腰佩长剑,面容英气逼人,眼神锐利如剑,正是绵月依姬。她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如同月光般的光晕,显然完全不受月表恶劣环境的影响。她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八云紫身上,那其中蕴含的战意与威严,让周围混乱的能量波动都似乎为之一滞。
紫的动作微微一滞,心中暗叹一声。果然,对方的核心人物,终于坐不住了。
“哦?月之都的绵月依姬公主,亲自前来迎接,真是令我等……受宠若惊。”紫的脸上,瞬间重新挂上了那副令人捉摸不透的、带着几分慵懒与戏谑的微笑。她的声音同样传出了结界,清晰地回应着,“怎么,终于舍得离开你们那华丽的水晶宫殿,来这荒芜之地呼吸一下……真空了?”
依姬并未因紫的讽刺而动怒,她的表情依旧冷峻,如同月面的岩石:“八云紫,你身为地面妖怪的魁首,被尊为‘贤者’,本应引导同族走向秩序与繁荣,却为了一己野心,蛊惑他们进行如此无谋且不义的侵略,将他们带入这必死之地,目睹同胞惨死而无动于衷,你的‘贤者’之名,不觉得讽刺吗?”
“侵略?不义?”紫轻笑一声,“这话从不计其载独占这片‘清净’,将我等‘污秽’拒之门外,甚至屡屡干涉地面事务的月之民口中说出来,不觉得……格外虚伪吗?我们今日前来,不过是拿回本就属于这方天地众生的一份子罢了。倒是你们,设下如此阴险陷阱,利用环境之利,屠戮我辈,这难道就是月之民的‘高贵’与‘正义’?”
“牙尖嘴利,混淆黑白。”依姬的耐心似乎被消耗殆尽,她缓缓地、带着一种庄严的仪式感,拔出了腰间的佩剑——那柄仿制的布都御魂剑。剑身出鞘的瞬间,清越的剑鸣仿佛能穿透真空,一股凛冽的、带着神圣气息的剑压弥漫开来,甚至让结界边缘的妖气都为之翻腾。“道不同不相为谋。八云紫,可敢与我一对一,决一胜负?若你胜了,我或许可以考虑向月尊大人进言,给予你们这些幸存者一个体面的……囚禁之身。若你败了……”
她剑尖遥指紫,语气斩钉截铁:“就立刻命令你的部下,放下抵抗,束手就擒!或许,还能为你们妖族保留几分元气。”
紫的心念在千分之一秒内飞速转动。她看得出依姬实力极强,绝对是月之都顶级的战力,正面冲突胜负难料,甚至自己败北的可能性更高。但眼下形势,己方士气低落,环境不利,若能将计就计,在与对方主帅的单挑中取胜,哪怕只是惨胜,都足以瞬间扭转颓势,激发妖怪们最后的凶性与战意,甚至可能找到突围的机会!而且,对方主动提出单挑,也省去了她冲破月兔严密火力网的麻烦与风险。
“呵呵呵呵……”紫发出一阵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笑声,手腕一翻,那柄过长且带着优美弧线的楼观剑便出现在手中,森然的妖气如同活物般缠绕其上,与依姬的剑压分庭抗礼,“既然公主殿下有此雅兴,想要亲自体验一下‘污秽’的力量,咱又怎能忍心拒绝呢?”她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不过,刀剑无眼,境界难测,若是待会儿不小心伤了公主殿下这皎洁的容颜,或者……更严重些,可千万别怪咱没提前打招呼哦。”
依姬看到楼观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化为更深的警惕与一丝对强大对手的尊重:“以污秽与死亡淬炼的魔剑……可惜,今日注定要蒙尘。”她不再多言,脚下微微分开,剑尖微颤,仿佛凝结了周围所有的光线与气息,气机牢牢锁定了八云紫。
战斗,在下一瞬间爆发!
依姬的剑,动如雷霆!她瞬间跨越了百米的距离,布都御魂剑带着撕裂真空的尖啸,直刺紫的咽喉!这一剑,速度快得超越视觉捕捉,力量凝聚于一点,蕴含着依姬千锤百炼的剑技,既有迅捷无比的突进,又暗藏后续无穷变化,严谨而致命。
八云紫却并未选择硬接。她的战斗风格与依姬截然不同,更显诡谲与莫测。就在剑尖及体的前一刻,她的身影如同水中倒影般微微晃动,竟以毫厘之差侧身避过,同时手中的楼观剑如同毒蛇出洞,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斜削向依姬的手腕。更诡异的是,在楼观剑挥出的轨迹上,一道细小的、内里闪烁着无数诡异眼珠的黑色隙间悄然开启,剑尖没入隙间,下一刻,竟从依姬身后另一道突然出现的隙间中刺出,直指她的后心!
“雕虫小技!”依姬仿佛背后长眼,前冲之势不停,握剑的手腕巧妙一转,布都御魂剑如同拥有生命般划出一道圆融的弧线,剑刃精准无比地磕在了从身后袭来的楼观剑尖之上!
一击不得手,两人身影一触即分,各自退开数步。依姬的眼神更加凝重,她亲自体会到了境界之力的诡异难防。而紫的嘴角依旧带着那抹神秘的微笑,但心中也对依姬的反应速度和剑技的精妙程度给予了高度评价。
接下来的战斗,成为了两种截然不同战斗哲学的碰撞。依姬的剑术,迅猛如九天落雷,严谨如月之轨仪,试图以绝对的力量和精妙的技巧正面击溃紫的境界花招。她的剑光时而化作漫天月华,无孔不入;时而凝聚为一线,穿透空间,逼迫紫不断闪避、格挡。
而八云紫,则如同游走于现实与虚幻边缘的幽灵。她极少与依姬硬拼,总是以精妙绝伦的身法和境界之力进行周旋。楼观剑在她手中,神出鬼没,借助隙间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发动攻击,时而剑气如潮,时而突袭如电。她甚至能短暂地将自身融入隙间,规避致命的攻击,或者制造出幻影迷惑对手。
两人在荒凉的月面上高速移动、交锋,剑光与妖气碰撞,激起的能量冲击波将周围的月尘掀起数十米高,形成一片片短暂的尘雾。结界内的妖怪和远处埋伏的月兔,都屏息凝神地观看着这场关乎双方士气和命运的对决。
然而,随着战斗的持续,紫心中的沉重感越来越强。依姬的基础实力实在太扎实了,她的力量、速度、反应都堪称顶级,更重要的是,她的内心澄澈明净,不受幻象迷惑,对危险的直觉敏锐得可怕。即便紫能利用隙间制造出绝佳的攻击机会,也往往能在最后关头被对方以超乎想象的方式格挡或避开。久战之下,对她妖力的消耗巨大,而对整个妖怪联军的形势也愈发不利。
‘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兵行险着,速战速决!’ 紫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在一次激烈的对拼后,装作妖力运转不济,楼观剑的回收慢了半拍,胸前空门大开。
依姬果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她眼中精光爆射,身形如电,剑身瞬间被炽烈的光华笼罩,化作一道贯穿长空的皎洁光柱,直取紫的心脏!这一剑,速度快到了极致,威力也凝聚到了极致,仿佛要将紫连同她身后的空间一起洞穿!
然而,就在依姬的剑势达到顶峰,旧力已发、新力未生的最关键瞬间,八云紫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计谋得逞的冰冷弧度。
她的身影骤然变得模糊,并非后退,也非格挡,而是留下一道隙间——消失了!
下一刻,她出现在了那群原本持续用火力压制妖怪结界的月兔部队的上空!她双手握住楼观剑,磅礴的妖力疯狂注入,剑身瞬间膨胀、伸长,化作一柄撕裂空间的巨大妖刃!伴随着一声尖啸,一道边缘燃烧着紫色火焰的巨型光剑,如同灭世的创痕,朝着下方毫无防备的月兔阵地,无情地碾压而下!
“不好!”依姬的脸色瞬间剧变!她万万没想到,八云紫竟然如此不顾身份,不惜以自身为诱饵,将攻击目标转向了那些普通的月兔士兵!她若不管,这些月兔必然死伤惨重,阵地也将被摧毁;她若回援,自己这全力一击落空,气势顿挫,更会露出巨大的破绽给八云紫!
电光火石之间,依姬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她强行逆转体内奔腾的力量,那刺向紫原位置的皎洁剑光硬生生偏转,她的身体也以一种近乎自损的方式,瞬间赶到了那道毁灭性剑光与月兔阵地之间!
“月之屏障·圆!”依姬清叱一声,布都御魂剑在身前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形,磅礴的力量汹涌而出,化作一面巨大的光盾,死死抵住了那碾压而下的紫色光剑!
「轰隆隆——!!!」
无声的巨响在能量层面爆发!月之屏障剧烈震荡,裂纹蔓延,而紫的攻击也仿佛被一股力量阻挡,速度骤然减缓。依姬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强行支撑这仓促间的全力防御,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反噬。
然而,正如八云紫所预料,这舍身救援的行为,让依姬的背后,空门大开!
“公主殿下,你太天真了!”
紫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低语,在依姬脑海中响起。真正的杀招,并非那道巨大的光剑,而是不知何时再次利用隙间移动到依姬身后的,八云紫本人!缠绕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死亡妖气的楼观剑,如同黑暗中探出的毒牙,直刺依姬因全力支撑屏障而毫无防护的后心!
这一剑,快、狠、准!蕴含了紫必胜的决心!
依姬感受到了身后那彻骨的寒意与死亡的气息,但她此刻将大部分力量用于支撑屏障,根本无法回身防御!
利器入肉的声音,在真空中无法捉摸。但依姬的身体却猛地一僵,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楼观剑的剑尖,从她右胸偏肩胛的位置透体而出!虽然不是心脏要害,但那股精纯而阴冷的死亡妖气,瞬间侵入了她的经脉,带来了剧烈的痛苦和力量的滞涩。
八云紫一击得手,毫不恋战,瞬间抽剑后退,与依姬拉开距离,警惕地看着对方。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得意,只有一片冰冷。为了胜利,为了生存,她可以不惜一切手段。
依姬踉跄前冲几步,勉强以剑拄地,才稳住身形。她捂住不断淌出血液的伤口,看向紫的眼神,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愤怒与彻底的鄙夷:“竟然……利用无辜的部下作为诱饵,行此卑劣的偷袭之举……八云紫!你果然……配不上‘贤者’之号!你的灵魂,早已被污秽与狡诈彻底浸染!”
紫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楼观剑上沾染的鲜血,那血液在妖气的侵蚀下发出滋滋的声响。“战场之上,只有生死,何来卑鄙高尚?只要能赢得胜利,手段激进些,又算得了什么?”她的语气平淡得可怕,“倒是公主殿下,你这过于‘高贵’的牺牲精神,在真正的战争中,只会让你和你的部下死得更快。”
“看来……是我对你,还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依姬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那是一种看待必须彻底净化的“污秽”般的眼神。她缓缓站直身体,尽管伤口依旧在流血,但她的气势,却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攀升!
“既然你已自甘堕落,与黑暗同行……那么,我也无需再恪守什么‘公平’了。”依姬的声音变得空灵而宏大,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同时吟唱。她将布都御魂剑竖于眉心,庄严祷告:
“谨请——”
“高御产巢日神、神产巢日神,赋予神源!”
“建御雷神,降临此身,执掌征伐!”
轰——!!!
仿佛九天雷池倾泻!耀眼的金色雷光以依姬为中心,冲天而起!她的紫发在雷光中狂舞,那双原本锐利的紫瞳,此刻化为了纯粹的金色,瞳孔中有雷霆生灭!她周身缠绕的也不再是月光,而是狂暴无比、散发着毁灭与创造双重气息的雷霆!手中的仿制布都御魂剑,更是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仿佛与真正神剑共鸣的欢鸣,剑身被实质般的雷光包裹,威压瞬间提升了数个层级!
“神……神降?!”八云紫瞳孔骤缩。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的依姬,其实力已经暴涨到了一个让她都感到心悸和……难以企及的程度!那并非是量的堆积,而是质的飞跃!是生命层次的暂时提升!
“污秽者,接受神罚吧!”依姬(建御雷神附体)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霆,带着不容置疑的神威。她甚至没有做出什么复杂的动作,只是简单地抬剑,朝着八云紫的方向,隔空一斩!
“咔嚓——!!!”
一道横贯天际的金色雷刃,如同开辟天地的神罚之剑,瞬间撕裂了空间,无视了距离,朝着紫当头斩落!
紫不敢有丝毫怠慢,将境界之力催动到极致,身前瞬间布下了数层叠加的扭曲空间与防御结界,同时身形急退,试图避开雷刃的正面冲击。
然而,建御雷神的力量,对“异常”与“妖物”有着天然的克制。那足以抵挡月兔主力齐射的层层结界,在金色雷刃面前,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接连破碎,甚至连稍微阻碍一下都做不到!
“轰——!!”
倍感意外的紫虽然凭借超绝的反应速度避开了正面斩击,但雷刃的边缘还是擦中了她的左臂和腰侧。恐怖的雷霆神力瞬间侵入,带来灼烧灵魂般的剧痛,左臂瞬间麻痹,腰侧的衣物和皮肤被碳化,露出了下面焦黑的伤口。她闷哼一声,身形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击飞出去,狠狠撞在后方一块巨大的月岩上,将岩石都撞得粉碎!
“紫大人!!”
结界内的妖怪们发出惊恐的呼喊,士气瞬间跌落谷底。
依姬(建御雷神)并未追击,只是持剑而立,金色的雷瞳淡漠地注视着挣扎着爬起来的八云紫。那目光,如同神明俯视蝼蚁。
紫拄着楼观剑,勉强站起,嘴角溢出了一缕鲜血。她看着手中依旧完好,但灵光似乎因神力冲击而略显黯淡的楼观剑,又看了看远处雷光环绕、如同雷神降世般的依姬,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实力的差距,太大了。
“还不认输吗?”依姬(建御雷神)的声音轰隆隆响起。
“认输?还早得很!”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强提妖力,压下体内的伤势和神力的侵蚀,再次主动发起了攻击!她知道,必须打破对方这种“神降”状态,否则绝无胜算!
她将剩余的妖力大部分注入楼观剑,妖剑发出凄厉的嗡鸣,剑身浮现出无数扭曲的虚影,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依姬发起了决死的攻击!同时,她暗中调动力量,并非攻击依姬本体,而是试图干扰她与建御雷神之间的“连接”!
“冥顽不灵!”依姬(建御雷神)冷哼一声,面对紫的决死冲锋,只是再次挥剑。这一次,并非远程的雷刃,而是近身的斩击!
楼观剑与布都御魂剑再次狠狠碰撞在一起!妖气与雷霆神力疯狂对耗!然而,这一次,结局截然不同。
在蕴含着真正神明之力的雷霆剑击下,依姬手中的仿制品·布都御魂剑,终究是凡铁(相对而言)模仿神器的造物,在连续承受了强大的冲击和神力灌注后,终于——
伴随着一道裂痕!仿制·布都御魂剑,从与楼观剑碰撞的部位,断成了两截!前半截剑身旋转着飞了出去,插在远处的月壤中,灵光尽失。
剑刃断裂的瞬间,依姬(建御雷神)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自己的佩剑会先一步损毁。附身的神明意志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八云紫抓住这瞬息的机会,不顾体内翻腾的气血和剧痛,强行催动楼观剑,剑势一转,朝着因佩剑断裂而出现刹那僵直的依姬咽喉抹去!
然而,就在楼观剑即将触及依姬皮肤的瞬间,依姬眼中的金色雷光猛地大盛!
“放肆!”
一声蕴含着神威的怒喝,并非从依姬口中发出,而是直接震荡在紫的灵魂层面!建御雷神的意志被这“亵渎”之举彻底激怒!
依姬甚至没有去管那断裂的佩剑,她空着的手并指如剑,朝着刺来的楼观剑猛地一点!
一柄完全由纯粹神力构筑而成的、造型威严的“布都御魂剑(虚影)”,瞬间在她指尖前方凝聚成形!这柄虚影之剑,虽然并非实体,却散发着比之前那柄仿制品强大十倍、百倍的恐怖威压!那是真正神剑的“概念”投影!
电光火石间——
神剑的虚影与楼观剑的实体狠狠碰撞!
这一次,早已疲惫不堪的八云紫再也无法抵挡。一股无可抗拒的、仿佛天地之威般的巨力,沿着楼观剑瞬间传递到她的手臂,再到全身!
“噗——!”
她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虎口彻底崩裂,鲜血淋漓。楼观剑发出一声悲鸣,脱手飞出,旋转着插在了数十米外的月面上,妖光黯淡。而她本人,则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列车迎面撞上,整个人再次倒飞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重重地摔落在结界的边缘,挣扎了几下,却没能立刻爬起来。
胜负,已分。
依姬(建御雷神)缓缓放下手指,那柄神剑的虚影也随之消散。她周身的金色雷光开始逐渐收敛,那宏大无比的神威也如潮水般退去。建御雷神的附体状态,解除了。依姬的脸色因为消耗和伤势而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看着远处倒地不起的八云紫,微微喘息着。
结界内的妖怪们,一片死寂。最后的希望,也彻底熄灭了。
八云紫剧烈地咳嗽着,又咳出几口带着内脏碎块的鲜血。她看着不远处插在地上的、陪伴自己许久的楼观剑,又看了看结界内一片颓丧、甚至开始出现骚动和崩溃迹象的妖怪们,心中一片冰凉。她知道,这次月面入侵,已经彻底失败了。现在,唯一还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多地……逃回去!
“不能再……恋战了……”她强提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结界内还能听到她声音的妖怪们传声道,“所有……还能动的……向我靠拢!放弃结界……准备……逆转境界……撤回静海‘里侧’……我们从……海里的倒影……回去!”
幸存的妖怪们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顾不上维持结界了,疯狂地朝着紫的方向涌来。几位尚有余力的大妖拼死抵挡着月兔们重新变得密集的火力,为紫争取时间。
紫不顾严重的伤势,再次强行催动妖力和境界之力,试图反转静海“里侧”与“表侧”,将这支残兵败将带回那片相对安全的内侧海洋,再从那里寻找归路。
境界的光辉再次在她周身闪耀,空间开始扭曲,模糊……他们,他们居然真的返回了静海内侧,没受什么阻拦!接下来,接下来只要能返回,返回到地球……紫的目光牢牢锁定在海面之上……
一秒,两秒,三秒……
预想中的通道,并未出现。
“为什么……回不去了?!”紫心中巨震,再次尝试,却感觉境界之力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而坚韧的墙壁,无法穿透,无法连接那片熟悉的坐标。她立刻集中最后的精神力去感知月球与地球之间的空间联系与能量脉络,随即,她的脸色变得如同月壤一般灰败——她清晰地“看”到,月球与地球之间的相对位置,以及月球自身的公转状态,发生了极其精妙但却致命的改变!这种改变,直接导致了一个她最不愿意相信的结果——
“满月……满月……提前结束了?!”
依赖满月来稳定的境界通道,因为满月的提前消失,变得极不稳定,坐标模糊,甚至……可能已经从物理层面上关闭了!他们失去了返回的路径!成为了真正的、被困在月球这座巨大监狱里的死囚!
“现在才意识到吗?可惜,已经太迟了。”绵月丰姬的声音,带着一丝怜悯,更多的却是冰冷的宣判,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妖怪的耳中。她和脸色苍白的依姬并肩而立,身后是如同潮水般涌来、枪口闪烁着致命光芒的月兔大军。
“月之都的公转轨道,自太古时代起,就在我们的精确掌控之中。”丰姬用折扇轻轻掩住下半边脸,只露出一双仿佛能看穿命运的眼睛,“从你们踏入静海‘里侧’的那一刻起,你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失去了满月这座‘桥梁’,你们这些地面的‘污秽’,连返回故土的资格都已失去。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无条件投降,接受月之都的净化与审判;或者……就在这片你们觊觎的土地上,化为永恒的尘埃。”
“投降?呸!老子宁愿战死!”
“跟她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月之民的走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绝境之下,残余的妖怪们爆发出最后的、歇斯底里的凶性。一些妖怪彻底放弃了防御,燃烧生命,化作一道道流光,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场面瞬间陷入了极度的混乱与血腥。
依姬眉头紧锁,眼神冰冷地看着这些垂死挣扎的“污秽”。丰姬则轻轻叹了口气,合拢了折扇:“冥顽不灵,自取灭亡。”她轻轻挥了挥手。
月兔们的火力再次提升,各种前所未见的武器被投入战场——能释放高频震荡波瓦解妖体结构的“碎魂”炮,能制造局部重力陷阱的“沉渊”发生器,以及专门针对妖怪和妖力的能量网……失去了统一指挥、有效结界和战意的妖怪联军,在这科技与力量的绝对碾压下,如同被收割的麦草般成片倒下。偶尔有几个实力强横的大妖能冲破火力网,也很快被依姬斩出的剑罡或丰姬那诡异莫测的攻击轻易逼退、重创乃至击杀。
八云紫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看着那些随她而来的、曾经叱咤地面的妖怪们如同蝼蚁般被屠戮,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与刺痛。她确实还可以强行撕开一道微小的、极不稳定的隙间,赌那极低的概率独自逃回地面。但是……回去之后呢?她该如何面对失去了多数精锐、元气大伤的妖怪世界?如何面对那些死难者的亲属旧部?如果月之都将她抛弃部下、独自逃亡的消息散播出去(她毫不怀疑对方会这么做),她八云紫,妖怪贤者的威信、地位,甚至生存的意义,都将彻底崩塌……她将成为整个妖怪世界的罪人,比死亡更可怕的结局。
就在她心念纷乱如麻,看着依姬那冰冷的剑锋再次扬起,对准了又一个冲锋的妖怪,几乎要闭上双眼,不忍再看这最终结局的瞬间——
“丰姬大人!依姬大人!最高紧急军情!!”一名月兔传令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声音因为恐惧而尖锐变形,甚至连基本的礼仪都顾不上了,“那个……那个‘恐怖的女人’……纯狐!她又来了!已经……已经突破了两道战略防线!驻守的月兔部队……损失超过百分之六十!她……她正在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朝着月都方向直线突进!预计……预计最多十分钟,就将抵达‘静海’边缘!”
丰姬脸上的从容和冰冷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置信的错愕与深深的凝重:“什么?!纯狐?!她不是前不久才造成大规模破坏后离开吗?!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恢复,而且再次……?!”
她的话音未落,一个冰冷、空灵,却仿佛蕴含着能冻结时空、燃尽星辰的无尽恨意与纯粹毁灭意志的声音,如同穿透了所有的空间壁垒与能量屏障,无视了距离,直接在静海这片血腥战场上空,在每一个生灵——无论是月之民还是妖怪——的灵魂最深处,轰然炸响!
“无论重复千万次!无论跨越多少劫波!此身此恨,早已被纯化至无瑕无垢!不共戴天之敌——嫦娥啊!睁开你那虚伪的眼睛,好好看着!看着月之民这愚蠢而徒劳的挣扎,如何在你眼前彻底崩坏!今日,此刻,便是尔等绵延数千年的虚妄计策,与汝之性命一同——迎来终焉断绝之时!”
这声音,如同宣告世界终结的最终审判,瞬间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爆炸与悲鸣,也让绵月姐妹的脸色,彻底变得无比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