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恨的咬牙切齿,上前就要打唐越,一个衙役上前就给夏氏一个巴掌。
夏氏“你打我,你一个衙役有什么资格打我,县老爷都没要打我,”说完还要打回去。
县令一看这婆子是不是不讲理啊“夏氏,你在公堂上就想打人,你哪来的胆子?”
夏氏一愣,明明是衙役打我,怎么就我要打人了,“啪”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撒泼起来“啊哟喂——我的个老娘喂——衙役打人啰,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随便打人,诬陷我老婆子,我不活啦——”
县令也蒙了,还从来没有人在大堂上撒泼过,这老婆子是什么玩法?
“啪啪啪”惊堂木连啪三下。夏氏立马就停了下来。
“去把窑子里的嬷嬷带过来,再去把夏氏大儿子抬过来,找几个邻居,过来——”胡县令吩咐了下去,
陈捕快带着人就出去了。
半个时辰捕快们把窑子里的老鸨带来了,几个人抬着担架把唐舒夫君也带来了,找了几个靠夏氏家近的几个邻居。
胡县令又吩咐道,“夏氏,我问话你再插嘴我就把你拿出去重打三十。”
夏氏只好乖乖点头。
“老鸨,两年前夏氏是不是将一个三岁小丫头卖了给你,最后被他的父亲给带了回去?”
老鸨脸上的脂粉随着说话的颤音微微晃着,她素来是个精明人,不沾半点是非,此刻见官老爷问话,忙不迭地敛了笑意,眼神在人堆里扫了一圈——先剜了夏婆子一眼,那眼神像淬了点凉,又飞快落在唐舒身边的小丫头身上,最后才定在端坐的县令身上,腰弯得更低了些。
“哎哟,县令姥爷,这话可不敢有半句虚!”她声音压得柔婉,却透着几分急于摘清的恳切,“这老婆子我认得,就是她前年拽着个三岁女娃,生生拖进了我那窑子门。您说说,那么点儿大的孩子,头发还没扎利索呢,我哪敢收?当即就摆手拒了。”
“可她不依啊!”老鸨啧了一声,语气里添了几分嫌恶,“一个劲儿在我耳边叨叨,说孩子娘是个绝色美人胚子,这丫头长大了准是块好料,还催着我趁早调教,将来定能赚大钱。我还是摇头,她倒横起来了,拍着胸脯说自己是一家之主,孩子的事她说了算!”
“没法子,我只好跟她掰扯,说这孩子太小,吃穿用度都是开销,最多只能给六两银子。您猜怎么着?她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应了!”老鸨语速快了些,像是怕慢了就说不清,“钱刚要递到她手里,那孩子的爹疯了似的冲进来——‘哐当’一声就把银子打落在地,抱起孩子转身就跑,那架势,跟护着命根子似的!”
她话音落,忙又往前凑了半步,双手交叠在身前,声音越发温顺:“县令姥爷,小的句句都是实情,若有半句虚言,甘愿受罚,求您明鉴!”
胡县令手指往下一点,指节叩了叩案几,声音沉得像块铁:“你说。”
地上趴着的男子身子猛地一颤,额头死死抵着冰凉的青石板,连声音都带着颤:“县、县令老爷,草民是夏家老大夏远……”他喉结滚了滚,喘着粗气往下说,“草民娶了唐舒那两年,起初日子还算安稳。草民每日在码头扛活,汗珠子摔八瓣挣来的工钱,一分不留全给了我娘。可我那弟弟夏冬,不知打哪染上了赌瘾,三天两头往赌坊钻,回来就跟家里要钱。我娘非但不骂他,反倒指着我的鼻子骂,催我多挣些、再多挣些,全填给那败家子!”
“两年前,他赌输了大钱,欠了一屁股债,自己卷了点东西跑了!”夏远的声音陡然拔高,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债主堵上门,我娘二话不说,掏空了家里最后一点积蓄还账。不够!她竟然……竟然逼我老婆去卖身,还要把我三岁的女儿卖去窑子抵债!”他双手攥得指节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地里。
“青天大老爷!”夏远突然撑起半个身子,膝盖在地上重重一磕,“草民这腿,根本不是搬货砸伤的——是被我那畜生弟弟打断的!”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堂下顿时起了阵低低的骚动。胡县令眉头一拧,拍响惊堂木:“肃静!到底怎么回事,一五一十说清楚!”
“是他的主意!全是夏冬的主意!”夏远红着眼,声音里掺了哭腔,“我知道后跟我娘闹,说要分家,带着妻儿出去单过。我娘死活不肯!我说不肯分家也行,让她跟夏冬断了亲,别再连累我们。她还是不肯!我气得浑身发抖,问她非要逼死我妻儿才算完吗?”
“她……她却说什么?”夏远惨笑一声,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说女子本就不值钱,卖了唐舒和丫头,我还能再娶一个!老爷,您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我当晚就打定主意,带妻儿回娘家躲躲。可第二天一早,我正在码头搬货,夏冬突然带着几个地痞流氓冲过来,一把将我拖进后巷!”他声音发颤,像是又回到了那天的剧痛里,“他们把我按在地上,夏冬抄起旁边的木棍,一下、又一下砸在我腿上……他边打边骂,说我要是敢把这事捅出去,就立刻把唐舒和丫头卖到最脏的窑子里去!还说,我这腿断了,就是个废人,想跑也跑不了!”
“后来……后来他们天天拿妻儿要挟我,我不敢说啊!”夏远趴在地上,肩膀剧烈地抽动着,“只能对外谎称,是搬货时不小心被砸伤的……求老爷为草民做主,救救我的妻儿啊!”
“岂有此理!”唐越猛地一拍大腿,嗓门陡然炸响,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若非被身旁的人悄悄按住,怕是要直接冲上去揪住夏婆子理论。
胡县令眼神一凛,目光直刺向缩在一旁的夏氏,沉声追问:“夏氏,此事你可知晓?”
夏远缓缓抬眼,视线像淬了冰似的扫过夏婆子,声音里满是彻骨的寒意:“那天她就在巷口,躲在墙后头,以为我被打懵了看不见——可我看得清清楚楚,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嘶——”堂下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人群里炸开了锅,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我的天,亲娘能这么狠心?”“虎毒还不食子呢,这婆子是人吗?”更有人大胆揣测:“我看这老大怕不是她亲生的!不然哪能下这狠手?”
这话一出,夏远凄惨地笑了笑,那笑声里全是绝望与悲凉:“这位乡亲说对了。她不是我亲娘,是我继母。我那弟弟,是她改嫁时带过来的拖油瓶。”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声音低了些:“我亲爹在世时,她装得比谁都贤惠,帮着操持我的婚事,待我妻儿也还算和气。可我爹一闭眼,她就彻底撕破了脸皮,眼里心里只剩她自己的儿子!”
“原来是这样!”堂下众人恍然大悟,议论声更响了,“怪不得呢,继母哪有几个真心待前房孩子的!”“这就说得通了,合着一直把老大当冤大头、当垫脚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