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古道尽头,石碑广场。
夏尘孤身立于三座古老的石碑前,周身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混沌气,与石碑上那些扭曲蜿蜒、蕴含大道至理的混沌神文产生着微妙的共鸣。他的双眸深处,仿佛有万千宇宙生灭,无数符文流转,正是【万法归流】神通运转到极致的体现。“源初之海”、“混沌之心”、“归一之路”……一个个蕴藏着惊天秘密的关键词被他从晦涩的神文中剥离、解析,逐渐拼凑出关于这混沌神殿核心机缘的轮廓。
就在他心神几乎完全沉浸于石碑奥秘之时,一股炽热、霸道、充满侵略性的气息,如同陨星坠地,轰然降临广场边缘。
来者,正是帝钧!
他周身环绕着凝练如实质的大日仙光,金色的瞳孔如同两轮缩小的太阳,灼灼地锁定在夏尘身上,更准确地说,是锁定在夏尘与那三座石碑之间建立的解析联系上。见到夏尘竟已抢先一步,并且似乎已有所得,帝钧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股难以抑制的怒意与嫉妒升腾而起。
“滚开!”
帝钧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一步踏出,整个广场的混沌气流都为之翻涌退避。“此等神物,岂是你这来历不明之辈可以率先染指的?识相的,立刻中断解析,退出广场,否则,休怪本帝子出手无情,将你焚为灰烬!”
夏尘缓缓从深层次的解析中收回部分心神,侧过头,淡漠地瞥了帝钧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既无愤怒,也无畏惧,仿佛在看一个聒噪的蝼蚁。
“先到先得,天地至理。”夏尘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冷漠,“你若自恃实力,欲行抢夺之事,直接动手便是,何必在此犬吠,徒惹人笑。”
“你!”帝钧何曾受过如此轻蔑,尤其是来自一个他视为竞争对手,甚至隐隐觉得威胁的同辈。夏尘那平静态度下的极致傲慢,彻底点燃了他的杀机。“好!很好!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今日便让你知晓,何为真正的天骄,何为不可逾越的差距!”
轰!
话音未落,帝钧周身仙元彻底爆发,璀璨夺目的金色神光冲霄而起,将他映衬得如同一尊降临凡尘的太阳神只。广场的温度急剧升高,空间都被灼烧得扭曲起来。他不再废话,直接出手,一出手便是杀招!
“大日焚天掌!”
一只覆盖苍穹的巨掌凭空凝聚,掌心纹路如同流淌的岩浆,蕴含着焚山煮海、熔炼星辰的恐怖热量,朝着夏尘当头拍落。掌风过处,连稳固的混沌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面对这足以轻易重创普通玄仙巅峰的一击,夏尘眼神依旧古井无波。他甚至没有动用【仙气神环】的力量,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并指如剑,朝着那焚天巨掌轻轻一划。
“嗤——!”
一道灰蒙蒙的剑气应手而出,初始细微,却在离手的瞬间迎风暴涨,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混沌剑罡!剑气之中,仿佛有地水火风重演,有开天辟地的景象沉浮。它没有炽热的光芒,没有浩大的声势,只有一种回归本源、湮灭一切的终极意境。
混沌剑气与大日焚天掌悍然碰撞。
预想中的惊天爆炸并未发生。那混沌剑气如同烧红的烙铁切入牛油,无声无息地,便将那威势滔天的金色巨掌从中刨开!狂暴的太阳真火、凝练的仙元法则,在接触到混沌剑气的瞬间,就如同冰雪遇阳春,纷纷瓦解、消散,还原成最本源的粒子,被混沌同化吸收。
“什么?”帝钧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第一次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这大日焚天掌,乃帝族绝学之一,竟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破去?
“有点手段,但还不够!”帝钧怒喝,压下心中惊骇,攻势再变。他双拳紧握,拳锋之上凝聚出两颗浓缩到极致,如同微型太阳般的光球,狂暴的能量让周围的空间不断塌陷。
“太阳帝拳,双日临空!”
他一步踏碎脚下广场地面,身形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双拳齐出,如同推动两轮真实的大日,携带着碾碎星辰、帝临天下的无上拳意,轰向夏尘。这是力量的极致体现,霸道绝伦,要以绝对的力量将夏尘碾压成齑粉。
“华而不实。”
夏尘淡淡评价,终于动了。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右手握拳,朴实无华地一拳迎上。他的拳头上,没有耀眼仙光,只有一层薄薄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混沌气流包裹。
“混沌拳印。”
双拳对四拳!
咚!!!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爆发,如同太古神魔敲响了战鼓。以两人拳锋交击处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环形冲击波轰然扩散,席卷整个广场,连那三座古老石碑都微微震颤起来,表面神文流转,自行抵御这股力量。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帝钧脸上的狰狞与自信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痛苦与骇然。他感觉自己轰出的不是两颗太阳,而是两颗脆弱的气泡!对方那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拳,蕴含的力量却如同整片混沌海倾轧而来,磅礴无尽,摧枯拉朽!
他拳锋上的“微型太阳”率先崩灭,紧接着,护体仙罡如同纸糊般破碎,双臂传来钻心剧痛,骨骼不知碎裂了多少节。他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金色血液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周身炽盛的太阳仙光也瞬间黯淡了下去。
砰!
帝钧重重砸落在数百丈外的广场边缘,将地面都砸出一个浅坑。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气息萎靡,看向夏尘的目光充满了惊怒、怨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败了!
而且败得如此彻底!
仅仅两招,他这位来自阳属性大世界的顶尖帝子,便在自己最擅长的力量对拼中,被对方以碾压般的姿态击败!
也就在这时,广场边缘的混沌雾气再次涌动,数道身影几乎不分先后地冲了出来。
正是紧赶慢赶,终于通过混沌古道考验的幽寰、云梦仙子,以及其他几位实力稍逊一筹的天骄。
他们刚一抵达,看到的,便是帝钧吐血倒飞,夏尘收拳而立,神情淡漠如初的场景。
瞬间,整个石碑广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后来者,无论是气息冰寒的幽寰,还是缥缈出尘的云梦仙子,亦或是其他天骄,全都僵立在原地,瞳孔放大,脸上写满了无以复加的震撼。
帝钧……败了?
这才过去多久?
他们拼尽全力,好不容易才通过古道,本以为会看到一场龙争虎斗,甚至期待着夏尘被帝钧压制,他们好有机会浑水摸鱼。可现实却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强大如帝钧,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被夏尘正面击溃,而且是毫无悬念的碾压!
一道道目光再次聚焦到那个青衫身影上时,原有的忌惮、嫉妒、竞争之意,已经彻底被一种深深的敬畏所取代。之前或许还有人存着联手或捡便宜的心思,此刻,这些念头已烟消云散。这是一个他们根本无法力敌的怪物!
夏尘甚至没有多看败落的帝钧一眼,也没有理会新来的幽寰、云梦仙子等人那复杂难明的目光。他仿佛只是随手拍飞了一只扰人的苍蝇,再次将全部心神沉入对石碑的解析之中。
因为就在他击败帝钧,心境通达,与这片混沌空间的联系更为紧密的刹那,他对石碑上最后几处关键晦涩神文的领悟,骤然贯通!
“嗡——!”
三座古老的石碑,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同时剧烈震动起来!碑面上那些原本静止的混沌神文,此刻如同活了过来一般,开始流动、组合,爆发出璀璨夺目的混沌神光!
神光冲天,在广场上空交织成一幅浩瀚的图卷。
图卷之中,显现出一片无边无际,由最原始、最精纯的混沌能量构成的海洋——【源初之海】。海洋的深处,有一颗如同心脏般缓缓跳动,吞吐着亿万混沌气流的光团,散发着让所有人心悸的大道波动——【混沌之心】。而一条由无数法则碎片、大道痕迹铺就的虚幻道路,从图卷边缘延伸而出,贯穿海洋,笔直地通向那颗“混沌之心”——【归一之路】!
与此同时,一股磅礴的信息流,伴随着这幅图卷,被动地、强制性地涌入广场上每一位天骄的识海之中。
信息表明:欲得“混沌之源”核心造化,必先踏入“源初之海”,承受其同化与洗礼。再踏上“归一之路”,接受混沌大道最本源的考验,最终抵达“混沌之心”所在。唯有得到“混沌之心”认可者,方能继承这混沌神殿的终极传承!
所有天骄都沉浸在这股信息流中,面色变幻不定。有激动,有贪婪,也有对那“源初之海”和“归一之路”本能的畏惧。
然而,他们获得的信息,虽然指明了方向和关键,却依旧模糊,缺少许多细节与潜在的危机提示。
唯有夏尘,在神文石碑主动显化异象的瞬间,凭借【万法归流】与【混沌大道本源】的深度共鸣,捕捉到了那信息流中最核心、最隐秘的部分:
“源初之海,非蛮力可渡,需以自身混沌感悟凝聚‘渡海之舟’……”
“归一之路,考验道心与根基,步步杀机,亦有幻象惑神……”
“混沌之心……有灵!并非死物,乃神殿规则与古老意识的聚合体,择主而非被夺!”
这些关键细节,只有他一人彻底明晰!
轰隆隆——
就在众天骄消化信息,心潮起伏之际,石碑广场的尽头,那片原本混沌虚无的空间,骤然裂开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之中,传出澎湃浩瀚的混沌潮汐之声,精纯无比的混沌本源气息扑面而来,正是通往“源初之海”的入口!
夏尘眼中精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在所有人还处于震惊、权衡与犹豫之时,他已身化一道混沌流光,无视身后所有复杂的目光,第一个毅然决然地冲入了那巨大的漩涡之中,身影瞬间被磅礴的混沌气吞没。
他的行动,干脆利落,充满了无可动摇的自信与决断。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再瞥一眼不远处狼狈调息、脸色铁青的帝钧,幽寰、云梦仙子等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流间,已有了决断。
机缘在前,岂能因惧而退?
夏尘已率先进入,若再迟疑,恐怕连汤都喝不上了!
“走!”
不知是谁低喝一声,下一刻,所有天骄,包括勉强压下伤势的帝钧,都化作一道道颜色各异的流光,争先恐后地射向那混沌漩涡。
经此一战,夏尘虽未发一言,其强大无匹的实力与领先一步的态势,已在这群心高气傲的天骄心中,无形地确立了其暂时的“领头羊”地位。至少在找到抗衡他的方法或出现更大变数之前,无人再敢轻易掠其锋芒。
……
冲入漩涡的瞬间,夏尘感觉仿佛穿越了一层无形的壁障。
下一刻,他出现在一片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浩瀚空间。
眼前,是一片真正望不到边际的混沌海洋,灰蒙蒙的气流翻滚涌动,每一滴“海水”都是由最精纯的混沌本源液化而成。这里的气息比神殿外围、比混沌古道更加古老、原始、磅礴,同时也充满了极致的危险。那无所不在的同化之力,足以在顷刻间将一位真仙甚至普通的玄仙分解、吞噬,回归混沌。
而在混沌海的极远处,隐约可见一条散发着朦胧微光的路径,如同桥梁般延伸向海洋深处,那便是“归一之路”。
就在夏尘脚踏虚空,悬浮于“源初之海”边缘,准备依照所得信息,凝聚“渡海之舟”时,他强大的灵觉敏锐地感知到,这片看似死寂的混沌海洋深处,似乎有一道古老、浩瀚、漠然的意识,如同沉睡的巨兽,缓缓苏醒了一丝,正悄然“注视”着所有闯入者。
这“源初之海”本身,似乎远非信息描述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