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海城潜修与风波乍起
千帆城，临海而建，风物与内陆大不相同。咸湿的海风常年不息，带着深海特有的灵气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蛮荒气息。城中建筑多采用抗腐蚀的灵礁石和坚韧的海沉木，风格粗犷而实用。街道上，除了常见的人族修士，更能看到许多身负鳞甲、耳后有鳃的海族，甚至一些化形不完全、保留着部分妖兽特征的妖族，他们大多气息彪悍，眼神锐利，显然常年在危机四伏的深海中搏杀。
韩小厉在城中租下了一处带有独立小院和简易聚灵阵的洞府，位置相对僻静，适合潜修。支付了两年租金后，他身上庞大的灵石储备也缩水了不少，让他再次意识到修行资源的宝贵。
安顿下来后，他并未立刻闭关，而是先通过天工坊的暗桩，联系上了在千帆城的负责人——一位名叫鲁洪的壮硕汉子，修为在金丹后期，表面身份是一家炼器材料商铺的老板。确认了联系渠道畅通，并获取了千帆城最新的势力分布和注意事项后，韩小厉才正式开始他的潜修生活。
首要任务，是彻底稳固元婴初期的境界。他盘膝坐在聚灵阵中心，心神沉入丹田。那三寸元婴怀抱小锈剑，宝相庄严，不断吞吐着精纯的天地灵气和星辰之力，将其转化为独特的元婴剑元，一遍遍洗刷、凝练着经脉与肉身。晋升元婴后，肉身也得到了反哺，强度大增，足以承载更狂暴的力量。
他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坐中度过，同时分出一缕心神，参悟那得自坠龙涧的“星钥”。星钥投射出的星图已被他牢牢记住，那标注着“摇光”的光点位于星殒之海深处一片极其危险的区域，周围标注着密集的空间裂缝和狂暴的星辰乱流。想要安全抵达，绝非易事。
除了稳固境界，他也在不断熟悉和精简三式剑诀在元婴期的运用。他不再追求浩大的声势，而是将力量极致内敛。例如“开天”一式，他可以凝聚剑意于方寸之间，形成一道细微却无比稳固的空间剑痕，用于禁锢或切割；“辟地”一式，则能形成小范围的剑意领域，在领域内，他的感知和掌控力大幅提升，可干扰对手灵力运转；“杀人”一式，更是将力量凝聚于一点，追求极致的穿透与湮灭，消耗虽依旧巨大，但威力也更为恐怖。
斩道剑在他的温养下，灵性愈发盎然，剑身锈迹的边缘，似乎又有些许微不足道的颗粒在能量的冲刷下剥落，露出其下更为深邃幽暗的底色，仿佛沉睡的巨龙正在缓缓苏醒。
这一日，韩小厉正在院中演练剑法，并未动用真元，只是纯粹感悟剑意流转。忽然，院门处的禁制传来轻微的波动，是鲁洪约定的暗号。
他打开禁制，鲁洪闪身而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韩大师，有情况。”鲁洪压低声音道，“城内最近有些关于‘星钥’的流言，虽然模糊，但指向了上古‘星宫’遗迹。暗月组织在千帆城的活动似乎也频繁了不少，似乎在寻找什么。您要多加小心。”
韩小厉目光微凝，果然，星钥的出现还是引起了一些波澜。暗月组织如同跗骨之蛆，看来他们在灵界的势力网确实不小。
“我知道了，多谢鲁兄提醒。”韩小厉点头，“我会注意。”
鲁洪又道：“另外，千机阁那边传来消息，半年后，他们会组织一次前往‘碎星群岛’外围的试航，一方面测试新改进的破空舟性能，另一方面也是让部分预订了船票的客人和技师提前熟悉环境。赵执事托我问您，是否有兴趣参加？试航区域相对安全，但也能提前感受星殒之海的环境。”
碎星群岛是星殒之海外围一片相对稳定的岛屿链，也是每次星海潮汐时修士们主要的探索和资源采集地。提前熟悉环境，无疑对两年后的正式航行大有裨益。
“有兴趣。烦请鲁兄回复赵执事，韩某愿往。”韩小厉当即答应。
鲁洪记下，又闲聊了几句千帆城的趣闻后，便告辞离去。
送走鲁洪，韩小厉沉吟片刻。暗月组织的窥伺让他感到一丝紧迫，必须尽快提升实力。他决定去千帆城的坊市转转，看看能否找到一些有助于修炼，特别是提升肉身强度或者神识的宝物。元婴期的修行，已不仅仅是灵力的积累，更涉及对天地法则的感悟和自身全方位的强化。
千帆城最大的坊市位于港口附近，占地极广，人声鼎沸。空气中混杂着海货的腥气、灵草的清香、以及各种法器丹药散发出的奇异味道。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韩小厉变幻了容貌，收敛气息，如同一个普通的金丹中期散修，在人群中穿梭。他目光扫过一个个摊位，搜寻着自己所需之物。
忽然，他在一个售卖各种深海奇特材料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摊主是一个皮肤呈古铜色、脸上带着刀疤的海族大汉，修为在金丹后期。摊位上摆满了各种闪烁着灵光的珊瑚、奇形怪状的海兽骨骼、以及一些颜色各异、蕴含着水灵气的珍珠。
吸引韩小厉注意的，是一块约莫脸盆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天然孔洞、仿佛被海水侵蚀了万年的顽石。这块石头没有任何灵气波动，看起来毫不起眼，混杂在一堆低级材料中。但韩小厉怀中的星语石，却再次传来了极其微弱的灼热感，指向这块黑石。
又来了！韩小厉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随手拿起旁边一块蕴含着不错水灵气的蓝色珍珠，问道：“道友，这‘碧水珠’怎么卖？”
海族大汉瓮声瓮气地道：“五百上品灵石。”
韩小厉皱了皱眉：“贵了，三百。”
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三百五十灵石成交。付了灵石，韩小厉仿佛才注意到那块黑石，随意地指了指：“这块垫桌角的石头有点意思，像个假山，一起搭给我吧？”
海族大汉瞥了一眼那黑石，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拿去拿去，放着占地方。”
韩小厉心中暗喜，表面却一副占了便宜的样子，将碧水珠和黑石一起收起，离开了摊位。
回到洞府，他立刻布下禁制，取出那块黑石。再次确认星语石对其有反应后，他尝试了各种方法，注入剑元、神识探查，甚至用斩道剑轻轻敲击，黑石都毫无反应，坚固异常。
他想了想，再次取出星钥，将星语石嵌入凹槽。星钥投射出星图，当星图的光芒照射到黑石上时，异变发生了！
黑石表面的孔洞中，突然迸发出点点星辉，这些星辉如同活物般流动，在黑石表面勾勒出另一副更加复杂、更加细微的星图脉络！这副脉络，与星钥投射出的主星图某些区域隐隐对应，仿佛是其局部的细化补充！同时，一股信息流入韩小厉脑海：
“星核伴生石，内蕴‘虚空星纹’，可助参悟空间挪移之术……”
空间挪移！韩小厉心中狂震！这可是保命、赶路的无上神通！通常只有化神修士才能初步掌握，而这黑石竟然蕴含此等奥秘！
他强压下激动，尝试将神识沉入那“虚空星纹”之中。顿时，他仿佛置身于一片由无数星光线条构成的复杂迷宫，每一道线条都代表着一种空间的变化与轨迹。信息浩瀚繁杂，以他元婴初期的神识，也只能理解其中最粗浅的一部分。
“需要时间慢慢参悟……”韩小厉知道急不得，将这黑石命名为“星纹石”，郑重收起。这次坊市之行，收获远超预期。
接下来的日子，韩小厉的生活变得规律起来。白日里，一半时间稳固修为，参悟“星纹石”中的空间奥秘；另一半时间则演练剑法，熟悉元婴期力量，并开始尝试将空间感悟融入三式剑诀之中，尤其是“开天”与“杀人”，若能结合空间之力，威力与诡异程度必将再上层楼。
夜晚，则借助星语石净化噬魂核魂力，滋养神识。他的神识在稳步提升，对“星纹石”的参悟也渐渐有了一丝微弱的头绪，虽然距离真正施展空间挪移还差得远，但对空间的感知和理解，却日益加深。
期间，他也去千机阁拜访过赵执事几次，交流阵法心得，了解试航的具体安排。赵执事对他颇为欣赏，透露了不少关于星殒之海的情报，包括一些已知的危险区域和可能出产的珍稀资源。
平静的修炼时光流逝，转眼数月过去。
这一日，韩小厉正在参悟“星纹石”，忽然眉头一皱，睁开双眼。他感觉到洞府外的街道上，传来一阵混乱的灵力波动和喧哗声，其中夹杂着几声熟悉的怒喝。
是巴熊的声音！
他神识瞬间蔓延出去，只见洞府外的街道上，巴熊和林风等四名玄甲小队成员，正被五六名衣着华丽、神色倨傲的修士围住。对方为首的是一名面色苍白的锦袍青年，修为在金丹中期，其身后跟着的护卫，则有一人是元婴初期！其余皆是金丹后期。
“哼，几个乡巴佬，撞坏了本公子的‘避尘玉坠’，就想这么算了？”那锦袍青年晃着手中一枚出现裂纹的玉佩，阴阳怪气地说道，“要么赔十万上品灵石，要么，就把你们身上那几件破烂铠甲扒下来抵债！”
巴熊气得脸色通红，怒道：“分明是你自己撞过来的！这玉坠最多值一千灵石！”
“放肆！敢跟我们家公子这么说话！”那元婴初期护卫冷哼一声，一股威压释放开来，将巴熊等人压得脸色发白，几乎喘不过气。
周围围观的人群指指点点，却无人敢上前。有人低语：“是城主府三总管的小儿子赵括，有名的纨绔，惹不起啊……”
韩小厉眼神一冷。他没想到巴熊他们也来到了千帆城，更没想到会遇上这等麻烦。城主府的人……有些棘手，但并不意味着他要忍气吞声。
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街道上，挡在了巴熊等人身前，那元婴护卫的威压如同清风拂面，对他毫无影响。
“阁下，何事为难我的队员？”韩小厉目光平静地看向那赵括，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赵括被韩小厉突然出现的身法和那深邃的目光看得心中一突，但仗着身边有元婴护卫，依旧嚣张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他们撞坏了我的宝贝，要么赔钱，要么留下铠甲滚蛋！”
那元婴护卫则警惕地盯着韩小厉，他看不透韩小厉的深浅，但直觉告诉他，此人不好惹。
韩小厉看了一眼那所谓的“避尘玉坠”，淡淡道：“此玉坠质地寻常，市价不超过八百灵石。我赔你一千，此事作罢。”他不想节外生枝，若能破财免灾，也就算了。
然而，赵括却以为韩小厉怕了，更加得意：“一千？你打发叫花子呢？本公子说了，十万！少一个子都不行！或者……”他淫邪的目光扫过远处闻讯赶来看热闹的、与玄甲小队交好的几名女修，“让那几位小娘子陪本公子喝杯酒，或许本公子心情好，就免了你们的债？”
此言一出，巴熊等人更是怒不可遏。
韩小厉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原本不想惹事，但对方如此不知进退，甚至出言侮辱，那就怪不得他了。
他不再废话，目光直接锁定那元婴初期护卫，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意如同无形的大山，轰然压向对方！
那护卫脸色剧变，只觉周身空气凝固，灵力运转滞涩，仿佛被一柄无形利剑抵住了咽喉，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心中骇然，此人绝对是元婴修士，而且剑意之恐怖，远超他见过的任何同阶！
“道友……误会……”护卫艰难开口，想要缓和气氛。
但韩小厉已经动了。他并未拔剑，只是抬起右手，并指如剑，对着那护卫虚虚一划。
“辟地！”
一道无形的剑意壁垒瞬间将那护卫与赵括等人分割开来！那护卫只觉得仿佛被隔绝到了另一个空间，与自家公子的联系被强行斩断，想要救援，却如同深陷泥潭，动作慢了何止十倍！
而韩小厉的另一只手，则对着那嚣张的赵括，隔空轻轻一抓。
赵括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向韩小厉，被他一把掐住了脖子，提在半空之中，如同拎着一只小鸡仔。
“你……你敢动我？我爹是城主府三总管！”赵括惊恐地尖叫，四肢乱蹬。
周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城主府三总管的儿子，竟然被人像抓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那元婴护卫目眦欲裂，想要拼命，但在那“辟地”剑意的隔绝下，他连靠近都做不到！
韩小厉看着手中因为窒息而脸色发紫的赵括，眼神冰冷如同万载寒冰：
“城主府三总管？很了不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