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斗法扬名与煞灵初啼
小院静室之内,韩小厉盘膝而坐,周身灵气氤氲。天枢城浓郁的天地灵气,加上丹药的辅助,让他此前在坠星涧受损的根基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三色金丹愈发浑圆剔透,已然达到了一层巅峰的圆满状态,只差一个契机,便可尝试冲击二层。
然而,这个契机并非枯坐就能等来。他需要压力,需要战斗,需要在生死边缘的感悟,方能撬动那层壁垒。这也是他选择暂时留在天枢城的原因之一,此地龙蛇混杂,冲突与机遇并存。
这一日,他结束一轮周天运转,正准备外出前往城中最大的“万法楼”查阅一些关于金丹期修炼以及灵物鉴别的典籍,院外却传来了禁制被触动的微弱波动。
神识扫过,只见院门外站着两人。为首的正是那日见过的赵明轩,今日他换了一身更为华贵的云纹锦袍,手持折扇,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他身后则跟着一名身穿黑衣、怀抱长刀的中年男子,此人身形精悍,眼神锐利如鹰,气息赫然达到了金丹三层,周身散发着淡淡的血煞之气,显然是个经验老道的斗法高手。
“韩道友,赵某冒昧来访,还请开门一叙。”赵明轩的声音透过禁制传来,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韩小厉眼神微冷,知道麻烦终究还是找上门了。他起身,拂袖打开院门,神色平淡地看着门外二人。
“赵公子有何指教?”
赵明轩目光在韩小厉身上扫过,尤其是在他背后那柄依旧古朴的斩道剑上停留一瞬,笑道:“指教不敢当。只是那日与韩道友匆匆一面,觉得道友器宇不凡,心生结交之意。我赵家向来爱才,若韩道友肯屈就,客卿之位虚席以待,资源供奉绝不会亏待。”
他顿了顿,折扇轻摇,语气带着一丝施舍与威胁交织的意味:“当然,若是韩道友执意独来独往,恐怕在这天枢城……会步履维艰啊。毕竟,散修不易,尤其是像韩道友这般……来历不明的散修。”
他身后的抱刀男子适时地向前半步,一股凌厉的刀意混合着血煞之气,如同无形的浪潮向韩小厉压迫而来,试图给他一个下马威。
然而,这股足以让寻常金丹初期修士色变的气息,落在韩小厉身上,却如同泥牛入海,未能激起半分波澜。他甚至连眼神都未曾变化一下,只是淡淡地看着赵明轩,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说完了?”韩小厉语气冷漠,“说完了就请回,韩某还要出门。”
赵明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没想到韩小厉如此油盐不进,在自己和刀奴的威压下竟浑然不觉。他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冷笑道:“好!好得很!既然韩道友不给面子,那赵某也不强求。不过,听闻韩道友剑术超群,赵某这位家仆‘刀奴’,生平最爱与剑修切磋。不知韩道友可敢与他在城西‘斗法台’上,切磋一二?也好让我等开开眼界。”
天枢城内禁止私斗,但设有专门的斗法台供修士解决恩怨或切磋技艺,受巡天盟监管,只要不故意致人死亡,便不算违反城规。赵明轩此举,显然是想借刀奴之手,当众折辱甚至重创韩小厉,逼其就范或直接废掉这个潜在威胁。
韩小厉目光扫过那名为刀奴的男子,对方眼中战意燃烧,显然是个嗜斗之人。金丹三层,实力不弱,正好可以作为他验证近日所学、寻求突破契机的磨刀石。
“可。”他吐出一个字,干脆利落。
赵明轩一愣,没想到韩小厉答应得如此爽快,随即狞笑道:“好!有胆色!一个时辰后,城西斗法台,不见不散!”
说罢,他带着刀奴,转身离去,背影带着志在必得的嚣张。
韩小厉关上院门,眼神平静无波。他回到静室,并未做任何特殊准备,只是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一个金丹三层的刀修,还不足以让他感到威胁。
一个时辰后,城西斗法台。
这是一座由坚硬无比的“禁法石”砌成的巨大平台,四周设有强大的防护光罩,足以承受元婴期以下的战斗余波。此刻,台下已经围拢了不少看热闹的修士。赵家公子与人约战的消息,早已在某些圈子里传开。
当韩小厉一身青袍,背负古剑,缓步走上斗法台时,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气息内敛,容貌平凡,除了那柄剑有些奇特,看起来并无出奇之处。
“这就是那个叫韩厉的散修?看起来不怎么样啊?”
“竟敢答应刀奴的挑战,真是不知死活!刀奴可是赵家圈养的狠角色,死在他刀下的金丹修士不下十指之数!”
“听说此人是从黑风隘口逃出来的,或许有些本事?”
台下议论纷纷,大多并不看好韩小厉。
赵明轩坐在台下特意准备的座椅上,悠闲地品着灵茶,嘴角噙着冷笑。刀奴则早已立在台上,怀抱长刀,闭目养神,直到韩小厉上台,他才猛地睁开双眼,精光爆射。
“你的剑,看起来不错,可惜跟错了主人。”刀奴声音沙哑,带着一股残忍的意味,“我会把它折断,让你知道,在天枢城,有些人你得罪不起。”
韩小厉没有理会他的废话,只是平静地取出斩道剑,握在手中。暗沉的剑身在此刻似乎更加幽深。
裁判一声令下,比斗开始!
刀奴瞬间动了!他身形如电,原地留下一道残影,怀中长刀骤然出鞘,化作一道凄厉的血色刀罡,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劈韩小厉面门!这一刀,快、狠、准,蕴含着浓烈的杀意与血煞之气,显然是想一招毙敌,根本不是什么“切磋”!
台下众人发出惊呼,仿佛已经看到韩小厉被一刀两段的场景。
然而,面对这凌厉无匹的一刀,韩小厉脚下《浮光掠影》步法微动,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左侧滑开半步,间不容发地避开了刀锋。同时,他手中斩道剑并未出鞘,只是以剑鞘精准无比地点向刀奴持刀的手腕!
这一下看似轻描淡写,却蕴含着“辟地”剑意中那“断绝”的奥义!
刀奴只觉手腕处的真元流转猛地一滞,仿佛被一根无形的针扎了一下,那凌厉的刀势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偏差!虽然他立刻调整过来,但心中却是一凛:“此子果然有些门道!”
他收刀回旋,刀法陡然变得狂暴起来,一道道血色刀罡如同狂风暴雨般向韩小厉倾泻而去,将整个斗法台都笼罩在内。刀罡过处,禁法石地面上留下道道深刻的划痕。
韩小厉的身影在刀罡风暴中飘忽不定,斩道剑依旧在鞘中,或格、或挡、或引,将袭来的刀罡一一化解。他的动作看似惊险,实则游刃有余,仿佛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地避开或卸开攻击,并未与对方硬拼。
他在观察,在感受对方的刀意,在寻找最佳的出手时机。同时,他也在借助对方的压力,不断锤炼自身对剑意的掌控,试图触摸那层金丹二层的壁垒。
刀奴久攻不下,心中焦躁,怒吼一声:“血屠八方!” 他周身血光大盛,所有刀罡骤然合一,化作一道巨大的、仿佛由鲜血凝聚而成的狰狞刀影,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锁定韩小厉,轰然斩落!这是他的绝杀之招!
面对这凝聚了刀奴全部力量的一击,韩小厉知道,不能再躲了。
他眼中精光一闪,一直内敛的气息陡然爆发,如同出鞘的利剑!他双手握紧斩道剑,朗声开口,声如惊雷,炸响在斗法台上空:
“吾有一剑,可——开天!”
“铮——!”
斩道剑应声出鞘!暗沉的剑身第一次在天枢城众目睽睽之下,展露锋芒!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蕴含着劈开混沌、重定秩序意志的灰色剑罡,悍然迎向了那道血色刀影!
“轰隆!!!”
两道强大的能量狠狠碰撞在一起,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狂暴的能量冲击波狠狠撞在四周的防护光罩上,激起剧烈的涟漪!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看似无可匹敌的血色刀影,在与灰色剑罡接触的瞬间,竟如同冰雪遇阳,寸寸碎裂、崩解!而那道灰色剑罡,虽然黯淡了不少,却依旧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地斩在了猝不及防的刀奴身上!
“噗——!”
刀奴如遭重击,护体灵光瞬间破碎,胸膛塌陷,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防护光罩上,然后滑落在地,口中鲜血狂喷,手中长刀也脱手飞出,当啷落地。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向持剑而立、气息只是略微急促的韩小厉,眼中充满了惊骇、恐惧与不甘,最终头一歪,昏死过去。
斗法台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逆转性的一幕惊呆了。金丹一层,一剑击败金丹三层!而且还是以如此强势、如此摧枯拉朽的方式!
赵明轩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台上的韩小厉,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韩小厉缓缓收剑归鞘,看都未看昏死的刀奴和台下的赵明轩一眼,转身便欲走下斗法台。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异变再生!
一道极其隐晦、细若牛毛的乌光,自台下人群中悄无声息地射出,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直取韩小厉后脑!这乌光蕴含着一种阴毒的神魂腐蚀之力,显然是某种歹毒的暗器,出手之人修为至少是金丹中期,且擅长隐匿偷袭!
这一下偷袭,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在韩小厉战胜后心神略有松懈、转身离去的瞬间!
台下有眼尖者发出惊呼,赵明轩眼中则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狞笑。
韩小厉仿佛背后长眼,在乌光及体的前一刻,身形猛地一顿!但他并未回头,也未曾挥剑格挡。
就在那乌光即将刺入他后脑的千钧一发之际,他袖中一道乌光以更快的速度激射而出!那乌光迎风便涨,瞬间化作一道模糊的、燃烧着苍白魂火的身影——正是那玄阴煞灵!
煞灵发出无声的尖啸,张口一吸!那道歹毒的乌光仿佛遇到了克星,竟被它一口吞了下去!煞灵周身乌光流转,气息似乎又凝实了一丝,它那空洞的眼眶转向乌光射来的方向,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台下人群中,一个毫不起眼的灰衣人脸色骤变,身形暴退,就想融入人群逃离。
“想走?”
韩小厉冰冷的声音响起。他甚至没有回头去看那偷袭者,只是心念一动。
煞灵得到指令,化作一道扭曲的乌影,瞬间跨越数十丈距离,扑向了那名灰衣人!阴寒刺骨的玄阴煞气如同领域般展开,将那灰衣人周围的空间都仿佛冻结!
灰衣人惊骇欲绝,奋力挣扎,祭出法宝抵抗,但在堪比金丹后期巅峰的煞灵面前,他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仅仅片刻,便被煞灵撕碎了护体灵光,浓郁的玄阴煞气侵入其体内,瞬间冻结了他的经脉与神魂。
灰衣人保持着惊恐的表情,化作了一具僵硬的冰雕,轰然倒地,生机已绝。
煞灵完成任务,化作乌光重新没入韩小厉袖中,消失不见。
整个斗法场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看着台上那个青袍仗剑的年轻身影,又看了看台下那具迅速覆盖上白霜的冰雕,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一剑败敌!
袖藏凶煞!
反杀偷袭!
这个名叫韩厉的散修,究竟是何方神圣?!
赵明轩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瘫坐在椅子上,浑身瑟瑟发抖,再也不敢看韩小厉一眼。
韩小厉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在无数道敬畏、恐惧、好奇的目光注视下,缓步走下斗法台,身影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经此一战,“韩厉”之名,必将迅速传遍天枢城。而带来的,是更多的关注,还是更深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