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洒满问渠斋的院落,张小雨正趴在老藤桌前,细心地用金箔粉在青檀皮纸上描绘\"护本纹\"。她指尖沾着的进口金粉在阳光下闪烁,宛如散落的星辰。
\"老陈老师,您看我画得如何?\"小雨举起作品,雀跃地跑向正在整理工具的老陈。几个孩子也叽叽喳喳地跟在她身后,清脆的欢笑声惊起了院墙上的麻雀。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刺耳的急刹车声。一辆深灰色面包车突兀地停在狭窄的巷道里,深色车窗阻隔了所有视线。孩子们好奇地凑到院门边张望,小雨踮着脚张望:\"是不是送纸的王爷爷?\"
车门\"哗啦\"一声被拉开,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走了下来。他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拎着个牛皮纸包,朝小雨招手:\"小朋友,我是纸厂来送冷金笺样本的。顾老师不在吗?能帮我拿进去吗?\"
小雨眼睛一亮,不假思索地跑过去:\"我帮你拿!顾老师在整理古书呢!\"
就在她伸手接纸包的瞬间,男人猛地捂住她的嘴,铁钳般的手臂将她拦腰抱起,快步冲向面包车。小雨拼命挣扎,指尖的金粉簌簌飘落,在青石板上留下一道刺眼的痕迹。
\"小雨——!\"老陈的惊呼撕心裂肺。
等顾云深和沈砚辞闻声冲出时,只看见老陈呆立在巷口,手里死死攥着一块从车门边撕下的黑布。孩子们吓得脸色发白,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带着哭腔指着地上的金粉:\"小雨姐姐被坏人抓走了!\"
沈砚辞立即报警,顾云深则颤抖着蹲下身,指尖轻触那些散落的金粉——这是她上周才给小雨的进口金粉。顺着痕迹,她在巷口发现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是冰冷的打印字迹:\"想救张小雨,今晚八点,带'鸠鸟'账本和顾氏修复笔记,到徽州废弃木工房。不许报警,否则孩子没命。\"
\"是沈振海的死忠!\"老陈声音嘶哑,\"当年我见过他们,专穿这种连帽衫!\"
赵伯紧握着他的旧刨子补充:\"那个木工房结构复杂,暗格暗道很多,最适合藏人。\"
顾云深攥着纸条的手不停颤抖。小雨昨天还趴在他膝上,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说:\"顾老师,我以后也要当修复师,跟您一起守着问渠斋!\"
沈砚辞握住他冰凉的手:\"深深,别慌!小雨很机灵,一定会想办法留下记号。我们现在分头行动,联系李警官追踪车辆,同时顺着金粉痕迹寻找!\"
李警官带队火速赶到时,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怯生生地说:\"小雨姐姐说过,万一遇到坏人,就把金箔撒在地上......金粉又细又重,不容易被风吹走......\"
顾云深心头一震,立即安排:\"老陈老师,请您带孩子们沿着巷子寻找金粉痕迹!砚辞,李警官,我们分析一下他们的目的!\"
李警官调出平板电脑上的资料:\"木工房确实有个隐蔽的地下暗室,当年'鸠鸟'用来藏匿工具。我建议派便衣从通风口潜入,你们则按时赴约吸引注意力。\"
顾云深坚定点头,快步回屋用空白冷金笺制作了假账本,又将修复笔记的重要部分复印下来。老周默默将刚熬好的腊梅粥装进保温桶,声音哽咽:\"带上这个......小雨最爱喝了......\"
傍晚时分,老陈传来消息:在离木工房两里地的岔路口发现了更多金粉,还有小雨的发绳,上面沾着木工房特有的深色木屑。
\"小雨在给我们指路!\"顾云深紧握发绳,上面粉色蝴蝶结格外醒目。
七点半,暮色四合。废弃木工房在荒野中矗立,如同一尊狰狞的黑影。顾云深和沈砚辞提着帆布包,一步步走向虚掩的木门。门缝里隐约传来小雨压抑的抽泣:\"顾老师......我,我怕......\"
里面立即响起绑匪粗暴的怒吼:\"闭嘴!\"
沈砚辞用力握了握顾云深的手,两人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昏暗的烛光下,一个穿连帽衫的男人正将小雨绑在椅子上,闪着寒光的刀尖抵在她肩头。\"东西呢?\"男人声音沙哑凶狠,\"别耍花样!周围都埋了炸药!\"
顾云深强迫自己冷静,慢慢放下帆布包:\"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先放了小雨,她只是个孩子。\"
男人警惕地翻看假账本,突然厉声喝道:\"不对!这是假的!\"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沈砚辞悄无声息地挪向墙边的通风口。顾云深立即提高音量:\"账本之前被水浸过,字迹才模糊了!你看修复笔记,里面清清楚楚记录着'淬金法'!\"
果然,\"淬金法\"三个字吸引了男人的注意。就在他伸手去拿复印件的瞬间,沈砚辞猛扑过去,死死扣住他握刀的手腕!顾云深同时冲向小雨,通风口处的便衣队员也闪电般冲出,将男人牢牢制服。
\"顾老师!\"解绑的小雨扑进顾云深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就拼命撒金粉......想着您一定能找到我......\"
顾云深紧紧抱着她,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对不起......是老师没保护好你......\"
李警官检查后发现,所谓的\"炸药\"只是装着面粉的假道具。这时,老周、赵伯和孩子们也赶到了。老周连忙盛出温热的腊梅粥,小心地喂到小雨嘴边:\"好孩子,喝点粥压压惊。\"
夜色渐深,问渠斋里灯火通明。小雨靠在顾云深膝上,捧着没喝完的粥。孩子们围坐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讲述着寻找金粉的\"冒险\"。老陈整理着被弄乱的冷金笺,赵伯则削制着新的竹笔杆:\"给小雨换支好笔,以后画画更顺手。\"
沈砚辞深深望着这温馨的一幕,伸手握住顾云深的手,声音低沉:\"刚才......我真怕极了。那一刻我才明白,你和孩子们,是我豁出性命也不能失去的人。\"
顾云深将头靠在他肩上,目光落在小雨睡熟的脸上:\"只要你们都平安,就算失去账本和笔记我也不怕。我们这份传承的守护,从来不是靠冰冷的纸页,而是靠彼此之间割不断的羁绊。\"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散发着樟木清香的木箱上。顾云深望着皎洁的月色,心中一片澄明。这场\"二次绑架\"非但不是黑暗的胜利,反而让\"烬中炽焰\"燃烧得更加炽烈——当软肋被抓住,当绝望临近,正是凭着对彼此深沉的爱与无畏的勇气,他们从灰烬中夺回了光明。
\"明天,\"顾云深抬起头,眼中泪光未干,嘴角却已扬起温暖的笑意,\"我们带孩子们去黄山吧。去看看徽纸的母矿,种一棵腊梅树。让他们亲眼见证,不管未来有多少险阻,我们都会手牵着手,一起守住问渠斋的温暖。\"
沈砚辞深深点头,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灶间里,腊梅粥的余香袅袅不散。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交织成最安心的夜曲。月光温柔地笼罩着问渠斋,这里成了一个被爱与守护紧密包裹的温暖巢穴——在这里,没有不可战胜的长夜。因为\"烬中炽焰\"的火种,早已在每个人心底扎根,终将烧尽一切黑暗,照亮永恒的光明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