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烟像团粘稠的墨,在石室里缓缓弥漫。起初只是淡淡的灰白,眨眼间就变得浓如浆糊,钻进鼻腔时带着股甜腻的杏仁味,让人眼皮发沉。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震颤,刀身的暗红纹路里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猛地闭住呼吸,同时拽了把身旁的石头:“屏住气!是‘锁魂烟’!”这烟他在北疆哨所听老兵说过,是晋王府特制的迷药,闻多了能让人四肢瘫软,连内力都提不起来。
石头正举着重剑格挡黑衣卫的劈砍,闻言急忙用袖子捂住口鼻。重剑的剑脊上沾了些迷烟,竟泛起层青灰色的霜,少年惊出身冷汗——这烟不仅能迷魂,还能蚀兵器。
柳随风的青影在烟雾中飘忽不定,长剑的寒光如流星般划破迷障。“王振这老狗在拖延时间!”他的剑尖挑飞一名黑衣卫的佩刀,同时屈指弹向千岁车的车轮,“他想等我们力竭!”
话音未落,千岁车的车厢突然“咔哒”作响,两侧的暗格弹出数十根铜管,管口对准石室中央。燕十三瞥见铜管里泛着的幽蓝光泽,突然想起血手人屠的毒掌——那是能腐蚀钢铁的毒液!
“快退!”他拽着石头后跃丈许,锈刀在身前划出道赤色弧线。刀风卷起的气流撞在铜管射出的毒液上,溅起的毒滴落在地上,瞬间将坚硬的岩石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孔,像是被白蚁蛀过。
王振的尖笑从车厢里传来,比毒烟更刺耳:“燕壮士倒是机警。可惜啊,这‘化骨水’沾着就烂,看你们能躲到何时!”
老赵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是些晒干的草药,散发着刺鼻的蒜味。“是‘驱邪草’!”他将草药往火折子上一凑,浓烟瞬间升腾而起,竟将锁魂烟逼退了半尺,“这烟能克迷药!”
燕十三眼睛一亮,锈刀突然插进地面。刀身的暗红纹路如蛛网般蔓延,将驱邪草的浓烟引向千岁车。“王振,你的好日子到头了!”他纵身跃起,刀身暴涨至丈许,赤色刀光如瀑布般劈向车厢顶部的铁甲。
“铛——”
火星四溅,铁甲上竟只留下道浅浅的白痕。燕十三落在地上时虎口发麻,这镇魂甲比想象中更坚硬,难怪王振敢如此嚣张。
“没用的!”王振的声音里满是得意,“这铁甲是用天山玄铁打造的,别说你的锈刀,就是屠龙刀来了也没用!”
柳随风突然绕到车厢侧面,长剑在暗格的缝隙里轻轻一点。铜管喷射的毒液突然停顿,显然是机括被卡住了。“玄铁再硬,缝隙总还是有的。”他的青影如壁虎般贴在车厢壁上,剑尖不断刺入铁甲的连接处,“十三哥,机会!”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震颤,刀身的纹路里涌出金色液滴。他想起在秘窟壁画上看到的画面——镇北侯的锈刀曾化作火龙,将玄铁熔成铁水。“石头,借你的重剑一用!”
石头毫不犹豫地将重剑掷了过去。燕十三接住剑的瞬间,锈刀与重剑交叉成十字,两柄兵器的气息相互交融,竟在半空形成道赤金色的光轮。“镇山河!”他低喝一声,光轮如磨盘般碾向铁甲的缝隙。
“咔嚓——”
玄铁打造的铁甲竟被硬生生撕开道口子!王振的惊呼声从车厢里传来:“不可能!这不可能!”
燕十三趁机将锈刀伸进裂缝,刀身的红光如潮水般涌入车厢。他能感觉到山河图的金光正在里面剧烈闪烁,显然王振正死死攥着图不放。“放手吧!”锈刀突然发力,竟将半幅山河图从裂缝里拽了出来。
“我的图!”王振的尖叫几乎破音,车厢突然剧烈晃动,车轮竟不顾碎石阻拦,朝着秘窟深处冲去。
“想跑?”燕十三的锈刀突然脱手飞出,刀身在空中划出道赤色弧线,精准地刺穿了左侧的车轮。“轰隆”一声,千岁车失去平衡,朝着石壁撞去,车厢里的山河图碎片如雪花般散落。
“不!”王振从车厢里滚了出来,手里还攥着半幅破碎的图,脸上满是血污,哪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他见燕十三追来,突然将碎片往嘴里塞,竟想吞进肚子里。
“休想!”柳随风的长剑如闪电般射来,刺穿了王振的手腕。碎片从他掌心滑落,却在落地前被黑衣卫们疯抢。
燕十三的锈刀在空中转了个圈,将抢到碎片的黑衣卫尽数斩杀。他俯身去捡时,却见王振突然从靴筒里掏出把匕首,狠狠刺向他的小腹。“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
石头的重剑突然横在两人之间,匕首刺在剑脊上断成两截。少年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老狗,敢伤十三哥,我劈了你!”
王振见势不妙,突然吹了声尖锐的哨子。剩下的黑衣卫竟同时拔刀自刎,黑色的血液在地上汇成诡异的图案,像是某种诅咒。“燕十三,你给我等着!”他趁着众人分神的瞬间,纵身跃入秘窟深处的黑暗,转眼就没了踪影。
燕十三捡起地上的半幅山河图,碎片的边缘还沾着王振的血,金光正在慢慢黯淡。他突然想起老赵说的话——山河图遇血即碎,看来这图是真的保不住了。
“至少我们抢到了一半。”柳随风用剑挑开黑衣卫的尸体,“王振带的那半幅未必完整,他跑不远的。”
老赵正小心翼翼地将碎片拼在一起,虽然缺了大半,但龙脉的走向依然能看清。“足够了。”他的手指在图上轻轻点着,“九鼎的位置都还在,我们还有拓印图。”
突然,整个秘窟剧烈晃动起来,头顶的夜明珠纷纷坠落,砸在地上化作莹白的粉末。燕十三抬头,只见石壁上的裂缝正在不断蔓延,显然是刚才的打斗引发了坍塌。
“快走!”他将碎片揣进怀里,锈刀在身前开路,“这地方要塌了!”
四人顺着来时的通道狂奔,身后的碎石如暴雨般坠落。燕十三的锈刀不断劈砍着挡路的岩石,刀身的红光在黑暗中如同一颗跳动的心脏,指引着前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