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蓝色冰层上的脚印,如同无声的警钟,在林川心头敲响。在这人迹罕至、环境极端恶劣的永夜冰原深处,寂灭深渊的入口前,竟然出现了其他人类的踪迹!而且,从那脚印残留的、与他灵魂深处“辰蚀印记”同源的星辰寂灭气息来看,来者绝非善类,极有可能与“观星者”一脉有关!
他们为何而来?也是为了“星辰核心”?还是……冲着他林川而来?
林川眼神锐利如鹰隼,左眼“寂灭星瞳”全力运转,仔细扫视着周围每一寸冰层与空间。除了那几道脚印,并未发现其他明显的陷阱或埋伏。脚印延伸向裂谷深处,消失在翻涌的寂灭雾气之中。
他深吸一口冰寒彻骨的空气,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混沌灵力内敛,如同顽石。同时,他将那丝得自星舰残骸的权限波动微微外放,试图与这寂灭深渊边缘的环境产生一丝共鸣,更好地隐匿自身。
无论如何,他必须进去。星辰核心关乎柳如丝的彻底康复与他自身隐患的解决,不容有失。
他不再犹豫,身形如同鬼魅,沿着那脚印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那深不见底、散发着令人心悸波动的冰川裂谷——星殒之痕。
一进入裂谷,周遭景象骤变。
上方那暗紫色的天光被浓得化不开的灰黑色寂灭雾气隔绝,光线极其黯淡。脚下并非坚实的冰面,而是一种松软、粘稠、仿佛由无数星辰尘埃与寂灭能量混合而成的暗蓝色“淤泥”,行走其上,会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嗤”声,更有一股强大的吸扯之力从中传来,试图将闯入者拖入无尽的深渊。
空气中弥漫的寂灭星辰之力浓郁到了极点,冰冷、死寂、充满了万物终结的意蕴。即便是林川金丹后期的混沌灵力,在此地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护体灵光不断被侵蚀、消耗,需要时刻运转功法抵抗。神识探出,如同陷入泥沼,最多只能延伸出百丈距离,便被那混乱的法则与寂灭雾气所阻挡。
更麻烦的是,此地空间结构极不稳定,时而凝固如铁,时而扭曲折叠,甚至会出现短暂的空间裂缝,吞噬一切。林川不得不将微空印时刻维持在激发状态,小心规避着这些无形的危险。
他沿着那隐约可辨的脚印前行,速度不快,精神高度集中。左眼“寂灭星瞳”在此地如鱼得水,视野反而比外界更加清晰,能轻易看穿大部分寂灭雾气的阻隔,洞察能量流动与空间结构的细微变化。右眼“开辟灵眸”则守护着识海,抵御着那无孔不入、试图侵蚀心智的死寂意蕴。
前行约莫一个时辰,地势开始向下倾斜,周围的寂灭雾气更加浓郁,甚至开始出现一些漂浮的、如同鬼火般的暗蓝色光团。这些光团是高度凝聚的寂灭星辰精粹,蕴含着恐怖的能量,但极不稳定,一旦触碰便会猛烈爆炸。
突然,林川脚步一顿,瞳孔微缩。
在前方不远处,一片相对开阔的、由暗蓝色结晶构成的平台上,赫然盘膝坐着一道身影!
那是一名女子。
她身穿一袭点缀着无数细碎星辉的深蓝色长裙,长发如瀑,泛着淡淡的星蓝色光泽,面容精致绝伦,却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与淡漠。她双眸紧闭,周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不断流转的星辉光晕,与周围浓郁的寂灭星辰之力完美交融,仿佛她本就是这片死寂之地的一部分。
而在她身前,悬浮着一面古朴的、边缘镶嵌着七颗不断明灭的星辰宝石的银盘。银盘之上,星光流转,勾勒出复杂的轨迹,似乎在推演、计算着什么。
林川的灵魂深处,那沉寂的“辰蚀印记”残体,在此女出现的瞬间,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起来,传递出强烈的共鸣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
此女,绝对与“观星者”一脉脱不开干系!而且,其实力……林川竟然有些看不透!给他的感觉,仿佛与那星衍真君的投影不相上下,甚至更加内敛、深邃!
那女子似乎早已察觉到林川的到来,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眸,竟然是纯粹的、如同最深邃夜空般的暗蓝色,其中仿佛有亿万星辰在缓缓旋转、生灭。她的目光落在林川身上,冰冷,审视,不带丝毫感情。
“你来了。”她的声音清冷空灵,如同星辰的低语,在这死寂的深渊中回荡,“比我预想的,要慢一些。”
林川心中警兆狂鸣,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混沌金丹疯狂运转,沉声道:“你是谁?”
“星澜。”女子淡淡报出名字,目光扫过林川,尤其是在他左眼的“寂灭星瞳”和灵魂深处那躁动的“辰蚀印记”上停留片刻,“奉‘星语者’大人之命,在此等候‘钥匙’的到来。”
钥匙?又是钥匙!林川心中一凛,果然是为了他而来!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林川不动声色,暗中已将微空印与双瞳之力催动到极致,随时准备爆发。
星澜似乎看穿了他的戒备,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不必装傻。你身负‘星穹之种’,承载混沌,更被种下‘辰蚀’之印,便是‘星语者’大人预言中,开启‘起源星殿’的‘钥匙’之一。”
起源星殿?林川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但听起来便知非同小可。
“我对什么星殿没兴趣。”林川语气冰冷,“我来此,只为取一物。”
“星辰核心?”星澜了然,语气依旧平淡,“此物确在此地,乃古神‘寂灭之主’陨落后,其心脏所化结晶碎片之一,蕴含生死轮转之秘。不过,它也是稳定此地‘寂灭星涡’的关键阵眼之一。你取不走,也不能取。”
她缓缓站起身,那面星辰银盘落入她手中,其上的星光轨迹骤然加速流转。“你的任务,是随我返回‘观星塔’,面见星语者大人,完成你的使命。”
“如果我说不呢?”林川眼神厉色一闪。
“那便……”星澜眸光一寒,手中星辰银盘骤然爆发出璀璨星芒,“只好将你这不听话的‘钥匙’,强行带回了!”
话音未落,星澜手中银盘已然祭出!
那银盘迎风便长,瞬间化作百丈大小,如同一个巨大的星辰罗盘,悬浮于空!盘上那七颗星辰宝石光芒大放,投射出七道凝练无比的星光锁链,如同拥有生命的星空巨蟒,撕裂寂灭雾气,从不同角度向着林川缠绕而来!
这星光锁链并非实体,而是由纯粹的星辰法则与寂灭意蕴构成,所过之处,空间都被冻结、禁锢,散发出的威压,赫然达到了金丹后期的顶峰,甚至隐隐触摸到了元婴的门槛!
林川不敢有丝毫大意,他知道,这将是他踏入金丹后期以来,面临的最严峻考验!
他长啸一声,体内混沌金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磅礴的混沌灵力如同海啸般奔涌而出!他不再保留,左眼“寂灭星瞳”星光暴涨,右眼“开辟灵眸”赤金流转,双掌在身前虚划,一道厚重凝实、流转着混沌色、星芒与赤金光晕的奇异光盾瞬间成型!
“星穹·混沌壁障!”
轰!轰!轰!轰!轰!轰!轰!
七道星光锁链几乎同时狠狠撞击在混沌壁障之上!恐怖的爆炸声连绵不绝,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将周围的寂灭雾气都暂时排开!
混沌壁障剧烈震荡,表面光华急闪,甚至向内凹陷,出现了细密的裂纹,但终究没有被瞬间击破!那包容一切的混沌特性,以及“开辟灵眸”赋予的坚韧生机,硬生生扛住了这足以灭杀寻常金丹后期的一击!
然而,林川也被那巨大的反震力震得气血翻腾,连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星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林川能如此轻易挡下她的“七星缚灵”。但她动作不停,玉指轻点星辰银盘。
“星移斗转!”
银盘之上,星辰轨迹骤然变幻!那七道星光锁链不再硬攻,而是如同灵蛇般缠绕上混沌壁障,并非试图将其勒碎,而是开始高速旋转,引动周围的寂灭星辰之力,形成一个巨大的、不断向内压缩的星辰漩涡!
一股恐怖的绞杀与湮灭之力,从四面八方作用于混沌壁障之上!壁障上的裂纹开始迅速蔓延,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林川脸色一变,知道不能再被动防御!他猛地一咬舌尖,逼出一滴精血,混合着自身魂力,喷在身前的混沌壁障之上!
“混沌……爆!”
轰隆——!!!
得到精血与魂力加持的混沌壁障,悍然自爆!一股远超之前的混沌风暴席卷开来,强行将那星辰漩涡与七道星光锁链炸开、逼退!
趁此机会,林川脚下微空印爆发到极致,身形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星澜侧后方,左眼“寂灭星瞳”死死锁定她手中那面星辰银盘的核心节点,并指如剑,将全身力量凝聚于一点,指尖混沌色灵光压缩到极致,带着洞穿星辰的决绝,狠狠刺出!
“星穹·破妄指!”
这一指,蕴含了他对星辰寂灭法则的领悟,对空间之力的运用,更是他突破金丹后期后,精气神高度凝聚的巅峰一击!
指风过处,空间仿佛都被划开了一道细微的黑色痕迹,无声无息,却快得超越了思维!
星澜显然也没料到林川的反击如此凌厉果断,仓促之间,只来得及将星辰银盘横在身前!
“铛——!!!!!”
一声仿佛洪钟大吕般的巨响,在这死寂的深渊中炸开!指尖与银盘碰撞处,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光华!
星辰银盘剧烈震颤,其上流转的星光轨迹瞬间紊乱,那七颗星辰宝石都黯淡了一瞬!星澜更是闷哼一声,握住银盘的手臂微微发麻,身形向后滑出数丈,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而林川,也被那反震之力震得指尖崩裂,鲜血淋漓,体内灵力一阵紊乱。
两人相隔数十丈,遥遥对峙,目光碰撞,杀机四溢。
第一回合交锋,竟是平分秋色!
然而,林川却敏锐地察觉到,星澜那冰冷的眼眸深处,除了杀意,似乎还隐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急切?她在赶时间?还是……在忌惮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