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袋灵晶被林默藏在了衣柜最深处,用几件旧衣服严严实实地盖住。
可它散发出的无形压力,却弥漫在整个万事屋里,压得人有点喘不过气。
有钱了。
而且是很大一笔钱。
足够他们付清拖欠的房租,足够他们好吃好喝过上大半年甚至更久,再也不用为下一顿饭在哪里发愁。
可林默心里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哥,我们……真的可以用这个吗?”林晓蹲在衣柜前,眼巴巴地看着藏钱的地方,脸上又是渴望又是害怕,“那个乌鸦社的人……他们到底想干嘛啊?会不会哪天又突然跑来要回去?”
她的担心也是林默的担心。
这钱来得太诡异,太轻易,背后像拴着一根看不见的线,线的那头,就握在那个叫黑鸦的神秘男人手里。
“暂时别动太多。”林默最终做了决定,声音低沉,“先拿一点点,把房租交了,买点必需品。其他的……再看。”
他抽出两颗最小的、光泽相对黯淡些的灵晶,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感觉像揣了两块烧红的炭。
剩下的,原样藏好。
第二天,林默去找了房东张叔。
当他把拖欠的房租,用普通现金(他用一颗小灵晶在附近一家不起眼的当铺换的,汇率被压得很低,但他没计较)结清时,张叔那张油腻的脸上瞬间堆满了惊讶和狐疑。
“哟?小林,发财了?我就说你们年轻人有办法嘛!”张叔掂量着钞票,小眼睛在林默身上扫来扫去,试图找出点蛛丝马迹。
“接了单大点的委托,刚结款。”林默面无表情地解释,不想多言。
交了钱,堵住了张叔的嘴,压在心口最大的石头总算搬开了一点。
他又去超市买了些米面粮油,甚至破天荒地称了点林晓爱吃的零食。
回家的路上,脚步似乎都轻快了些。
至少,短期内不用露宿街头了。
林晓看到零食,果然高兴地欢呼一声,暂时把对乌鸦社的恐惧抛到了脑后,拆开包装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睛眯成了月牙。
看着她这样,林默心里那点阴霾也散开了一些。
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也许乌鸦社真的只是人傻钱多?
安稳日子就像偷来的一样,过了不到两天。
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还没完全散去,万事屋那扇破门,又一次被人敲响了。
笃笃笃。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迟疑和小心翼翼。
林默和林晓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
现在听到敲门声,他俩都有点条件反射般的紧张。
“谁啊?”林晓扬声问道,没立刻去开门。
“请、请问……是万事屋吗?我……我想委托……”门外传来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和焦急,听起来不像是装的。
委托?
兄妹俩再次对视。
刚经历了那么一遭,他们现在对“委托”这两个字都有点过敏。
林默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后,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看起来比林晓大不了多少的女孩,眼睛红肿,头发有些凌乱,双手紧紧抓着一个旧背包的带子,脸色苍白,写满了无助和惊慌。
“你……你好……我听说你们这里能帮忙解决麻烦……”女孩看到林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颤抖着,“求求你们,帮帮我……找我弟弟……他不见了……”
女孩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林晓心软,一看对方哭得这么可怜,警惕心先去掉了一半,连忙把她拉进屋,递上纸巾。
“你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林默关上门,靠在门边,冷静地观察着女孩。
女孩叫小雅,她弟弟小杰,刚满十八岁,性格有点内向,三天前说跟朋友出去玩玩,之后就再也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
“他去哪里玩?跟哪些朋友?”林默问。
“他、他没说清楚……”小雅擦着眼泪,努力回忆,“就听他前几天念叨过……说什么‘怪奇馆’……‘开开眼界’……我以为他就是去哪个游戏厅或者酒吧……”
怪奇馆?
林默皱了下眉。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报警了吗?”
“报了!”小雅用力点头,眼泪又涌出来,“警察查了监控,说他最后进了西区那边的一个老巷子,那里面监控很少,然后就……就没出来了……警察说还在查,让我等消息……可是我弟弟从来不会这样一声不吭就消失的!他肯定出事了!”
西区老巷?
林默心里微微一动。那片区域鱼龙混杂,治安一直不太好,而且……
他隐约记得,之前在那家黑心当铺换灵晶时,老板叼着烟,似乎随口提过一嘴,说西区那边最近有点“怪”,好像有什么“黑市”在流动,专门倒卖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让普通人别瞎凑热闹。
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来,那老板说的“稀奇古怪”,恐怕指的就是异能相关的东西。
难道……小杰的失踪,和那个流言里的“异能黑市”有关?
一个刚成年的小子,跑去那种地方“开眼界”?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
如果真是牵扯到异能者的事情,普通警察调查起来恐怕困难重重,也难怪没什么进展。
这委托,接不接?
他看着眼前哭得几乎崩溃的小雅,又看了一眼旁边同样面露不忍的林晓。
理智告诉他,刚摆脱一个大麻烦,应该离这些诡异的事情远点,安稳几天。
但那袋藏在衣柜深处的灵晶,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拿了不该拿的钱,真的能独善其身吗?
而且,那个异能黑市……会不会也和乌鸦社,和那个盒子,和织网者有关?
一种莫名的冲动,或者说是一种被卷入漩涡后身不由己的好奇心,驱使他开了口。
“那个巷子的具体地址,还有你弟弟的照片,有吗?”
小雅猛地抬头,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希望的光彩,连忙从旧背包里翻出一张照片和一个写着地址的纸条。
“有!有!这是他照片!地址我写下来了!求求你们,一定要找到他!”
林默接过照片,上面是一个笑容腼腆的清秀男孩。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点了点头。
“我们试试看。但不保证一定能找到。”
“谢谢!谢谢你们!”小雅连连鞠躬,又从包里掏出一些皱巴巴的零钱,“这是定金……我知道不多……”
林默看着那点可怜的零钱,摆了摆手。
“等找到人再说吧。”
送走千恩万谢的小雅,万事屋里又恢复了安静。
林晓看着哥哥,有些担忧。
“哥,我们真的要去吗?那边听起来很危险……”
林默看着手里那张地址纸条和照片,目光深沉。
他知道危险。
但那种即将接触到世界另一面的预感,以及内心深处一丝不愿承认的、被那袋灵晶激起的探究欲,让他做出了决定。
“去看看。”他收起纸条,“就远远看看情况。”
他走到衣柜前,从那个皮袋里,又取出了一颗稍大一点的灵晶。
这次,可能真的要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