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科尔尼训练基地。
今天，距离英超首战还有一周。
阿森纳的球员们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训练，主要是恢复性练习和保持状态，节奏不算太快，但每个人都很专注。
严渊刚完成一组冲刺折返跑，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鲜绿色的训练背心上。
他走到场边，拧开一瓶水，仰头大口灌着，清凉的水流瞬间冲淡了喉咙的灼热感。
阳光挺晒人，他眯着眼，看着队友们还在场上进行小范围的传切配合。
“严！”一个温和但清晰的声音传来。
严渊循声望去，是温格教授。
老爷子穿着训练服，手里拿着战术板和几页写得密密麻麻的纸，正站在场边不远处的遮阳棚下，朝他招手。
严渊赶紧把瓶盖拧紧，小跑过去。
“这就来，教授。”
温格脸上带着他那特有的、充满智慧的微笑，把手中的战术板往严渊这边挪了挪。
“来，帮我看看这个，训练间隙，正好琢磨一下新赛季开场阶段面对高位压迫时的几种出球路线选择，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教授的眼神里带着考校，也带着一种培养的意味。
他知道严渊的球商高，所以他很愿意引导严渊去思考更深层次的东西。
严渊凑近了些，目光扫过战术板上用不同颜色磁块代表的球员位置和箭头表示的跑动路线。
他看得很仔细，差不多几分钟后，
严渊手指下意识地在一个区域点了点：
“教授，这里，如果后腰被对方双人包夹，而边后卫内收接应，边锋是不是可以尝试更深一些的回撤，形成一个局部的三角？这样，边锋拿球后，既可以快速分给回撤更深的中场核心，”他指了指代表自己位置的红色磁块，
“或者直接利用空间尝试过掉对方压上的边后卫，打身后？”
温格认真听着，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一下：“可以，继续说。”
“我觉得关键是时机和默契。”严渊的语速不快，但很清晰，
“边锋回撤要坚决，不能犹豫，同时，中场的接应点，比如我或者厄德高的位置，要提前预判，快速移动拉开接球角度。
这样，对方一旦高位压迫失败，我们的反击速度就能提起来，风险在于边锋回撤后的边路空档，需要中卫和另一侧边后卫有很强的协防意识。”
严渊又指了指后防线，“如果对方边锋内切太深，我们的中卫和另一侧的边卫得迅速补位。”
温格脸上的笑容加深了，那是一种纯粹的、发现璞玉被精心打磨后闪耀光彩的欣慰。
“非常好，严，你的观察力确实很敏锐，考虑得也很周全，这个动态的接应点转换，确实是打破高位压迫的有效手段之一，关键就在于球员间的默契度和执行时的果断性，你点到了要害。”
他赞赏地拍了拍严渊的肩膀，
“你对空间的阅读能力，还有这种战术上的理解深度，真的超出你的年龄太多了。”
严渊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随即又抬起来，真诚地说：
“教授，其实很多关于阵型变化和攻防转换的细节理解，尤其是在防守反击时的快速决策，都得益于我在霍芬海姆时纳格尔斯曼教练的点拨，我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
严渊提到了自己曾经的恩师。
温格点点头，眼神中流露出对同行的尊重。
“朱利安·纳格尔斯曼，是的，他是个充满想象力的天才教练，非常年轻，却有着成熟的战术头脑，能在他手下锻炼，对你来说绝对是宝贵的经历。”
教授话锋一转，语气更显亲近，开始闲聊起来
“对了，严，我记得你父亲之前来俱乐部谈合同细节时，好像还提到过一件事……”
严渊正沉浸在战术讨论的氛围里，突然被教授这么一问，有点摸不着头脑：
“嗯？教授，我爸说什么了？”
温格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个带着点促狭意味的弧度，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
“他好像说，你现在还…没考驾照吧？”教授故意把说话速度放慢了。
【严渊：合着都知道我没考驾照了？】
“呃……”严渊的耳根子地一下就红了。
他完全没料到教授会在聊完高深的战术后，突然抛出这么个接地气、甚至有点“社死”的问题。
他下意识地挠了挠后脑勺，战术板上的各种路线瞬间模糊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大写的尴尬。
“额……教授……这个……嗯……”他一时语塞，感觉周围的空气都热了好几度。
温格看着眼前这个在球场上叱咤风云、斩获金靴、身价3亿的超级新星，此刻却像个被老师抓到小辫子的学生一样局促不安，那窘迫的样子实在有趣。
教授忍不住笑出了声，是那种温和又带着点长辈捉弄小辈成功的愉快笑声。
“哈哈哈…看来你爸爸说的是真的，孩子，在伦敦生活，没有驾照可不太方便啊，尤其是你还要上学，”
教授指了指远处科尔尼训练基地的大门，
“咱们基地离帝国理工学院不远也不近，开车的话需要半小时左右，你们大学9月份开学，到时候，你总不能用你的‘金靴脚’跑过去吧？打车不安全，坐公交又太慢了，开车去才是最实际的选择。”
听到教授这么说，严渊的脸有些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霍芬海姆时，他住在俱乐部公寓，平时上学也是在基地附近的学校，在出行方面确实没有开车需求，所以他就没考驾照。
后来转会阿森纳后，又是世界杯，又是各种商业活动，再加上满脑子都是训练和融入新球队。
因为太忙了，所以考驾照这事儿，确实被严渊忘得一干二净。
老爸之前就给他提过一次了，但他还想再等等。
这下好了，被教授当面点破，还是在刚讨论完战术之后。
“我明白了，教授！”严渊赶紧回答，声音都低了几分，“我这两天就去报名，真的，我保证！”
“新赛季开始前，我先把理论考试搞定！在9月份开学前，我一定！一定把驾照拿到手！绝对不耽误训练和上学！”
他连用了好几个“一定”，语气斩钉截铁，试图挽回点面子。
看着他这副信誓旦旦又无比窘迫的模样，温格觉得更乐了。
他忍住笑，故作严肃地点点头，
“嗯，这还差不多，年轻人，做事要有计划，生活技能也得跟上你的球技才行。我可记住你的保证了。”
他故意板着脸，但眼角的笑意藏不住。
“是！教授！保证完成任务！”严渊立刻挺直腰板，就差敬个礼了，
“好了好了，去吧，继续训练。”温格笑着摆摆手。
严渊如蒙大赦，赶紧转身小跑回训练场，脚步都有些凌乱，感觉队友们的目光似乎都带着点笑意。
接下来的训练中，他格外卖力，似乎想用汗水洗刷掉刚才的“尴尬”。
……
严渊的行动力确实没话说。
当天训练结束回到家，他就立刻上网查找英格兰驾照考试的流程和信息。
看着那些交通规则、道路标识、安全常识的题目，他感觉头有点大，这比记住对方后卫的跑位习惯似乎还要枯燥一些。
但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尤其不想在温格教授面前食言。
他立刻在网上报名了最近一场的理论考试。
运气不错，两天后就有一场在伦敦市区的考试中心举行。
第二天训练时，严渊特意找了个机会向温格教授汇报。
“教练，我报上名了，就在后天下午的理论考试。”
温格正在指导球员进行定位球防守站位，闻言转过头，眼里带着笑意和赞许：
“哦？效率很高嘛。”教授想了想，对着场边正在整理装备的一位教练组助手招了招手，
“大卫，后天下午训练结束后，你开车送严去参加他的驾照理论考试。”
那位叫大卫的助手是个三十多岁的壮实汉子，听到教授吩咐，立刻笑着应道。
“没问题，教授！保证把我们的金靴先生安全送到考场！”他转向严渊，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加油，严，争取一次过！”
严渊没想到教授还特意安排人送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连忙道谢。
“谢谢教授，谢谢大卫先生！”
温格摆摆手，目光又回到场上。
“专心考试，别紧张，我相信以你的头脑应付这个完全是小意思。”
考试那天下午，训练一结束，严渊匆匆冲了个澡换好便装，就看见大卫已经开着车在等他了。
“准备好了吗，严？”大卫拉开车门，爽朗地笑着。
“已经迫不及待了”严渊深吸一口气，坐进副驾，“昨晚我已经把题目刷了好几次满分了，基本没问题。”
大卫哈哈一笑，启动了车子：
“那就行，规则就是规则，记清楚就行，你踢球时的预判和决策那么快，这些交通规则对你来说是小菜一碟。就当是分析一场比赛录像，只不过对手换成了交通灯和路牌。”
大卫的比喻很接地气，让严渊放松了不少。
车子平稳地驶向市区。
大卫很健谈，一路聊着新赛季的展望，聊着伦敦的交通情况，以及去帝国理工学院哪条路比较好走。
他还分享了些他自己当年考驾照的糗事，成功地把严渊的紧张情绪驱散了大半。
“记住，严，看到那种倒三角形的红色警告标志，一般都是让你‘让行’或者前方有危险；圆形的蓝底标志通常是‘必须遵守’的指令……”大卫一边开车，一边给严渊做着最后的“考前突击”。
很快，车子停在了考试中心的门口。
这是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建筑，门口已经有不少人进进出出，大多是年轻人，也有个别中老年人，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紧张。
“去吧，小伙子！”大卫拍拍严渊的肩膀，“放松点，正常发挥就行。我就在停车场等你，考完出来就能看到车。”
“谢谢你，先生，”严渊再次道谢，推开车门，深吸了一口混合着汽车尾气和城市气息的空气，大步走进了考试中心。
登记，核对身份，存包。
流程比他想象中简单。
他被引导进一间宽敞明亮的机房，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几十台电脑，间隔开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肃静和微微的电子设备味道。
找到自己的座位号坐下，输入准考证号。
屏幕亮起，出现简单的操作指南，严渊仔细阅读着，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活动了一下手指，让自己镇定下来。
点下“开始考试”的按钮。
屏幕上跳出一道道题目：关于限速标志的含义，关于在湿滑路面上刹车的注意事项，关于行人在人行横道上的路权，关于雾天应该使用什么灯光，关于环岛该让哪一边的车……
严渊屏息凝神，大脑飞速运转。
他庆幸自己前两天突击得还算认真，那些枯燥的文字和符号图像此刻在脑海中还算清晰。
他读题很仔细，不敢有丝毫马虎，就像在球场上解读对方后卫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一样。
有些题目需要常识判断，比如遇到紧急车辆鸣笛时的处理方式，这对他来说很自然。
有些需要精准记忆，比如特定道路的最高限速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机房内只有鼠标点击和键盘敲击的轻微声响。
严渊做完最后一道题，屏幕上跳出确认提交的提示，检查最后一遍后，点击了提交。
短暂的等待后，屏幕上跳出了他的考试结果：
【theory test Result: pASSEd】
一个清晰醒目的绿色“pASSEd”字样！
严渊心里猛地一松，一股巨大的喜悦瞬间冲上头顶，差点让他忍不住从椅子上跳起来欢呼。
他强忍住兴奋，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用力握了一下拳头，小声地对自己说了声：“Yes！”
走出机房，拿回自己的物品，严渊的脚步异常轻快。
他几乎是跑着出去的，大卫正靠在车门边刷着手机，看到严渊脸上的笑容，立刻也笑了。
“看这表情，就知道稳了。”大卫迎上来。
“通过了，”严渊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和自豪，把打印出来的成绩单递给大卫看，“一次过！”
大卫接过成绩单，看着上面绿色的“passed”，高兴地用力拍了拍严渊的后背：
“干得漂亮，我就知道你能行，哈哈，恭喜你，严！这下教授可以放心了，未来的‘老司机’！”
两人都笑了起来，气氛轻松又愉快。
回程的路上，大卫的车载音响里播放着节奏轻快的流行音乐。
严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伦敦街景，第一次以“即将拥有驾驶资格”的眼光去审视这座城市。
那些路牌、信号灯、川流不息的车流，似乎都变得亲切和具体起来。
他不再是只能坐在副驾或者后座的乘客了。
车子驶回科尔尼训练基地时，夕阳的金辉正洒在训练场上，把草皮染成一片温暖的橙黄色。
大部分球员和工作人员都已经离开了，停车场显得很空旷。
严渊正要下车，大卫像是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说：“等等，我得给教授发个消息报个喜，他特意嘱咐我考完要第一时间告诉他结果。”
他飞快地编辑了一条短信：“教授，任务完成，严顺利通过理论考试，一次搞定！”
几乎是立刻，大卫的手机就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他看了一眼，笑着把手机屏幕转向严渊：“你看。”
屏幕上显示着温格教授简洁的回复：
“Excellent news. well done, Yan. drive safely firstly forever.”
（很棒的消息，干得好，严，永远记住安全驾驶是第一位。）
严渊看着简短的几个词，他几乎能想象到教授看到消息时，脸上那熟悉的、带着赞许和欣慰的微笑。
这份关怀，更像是一位慈祥的长辈对晚辈的牵挂和鼓励。
“看来教授真的很关心你。”大卫收起手机，由衷地说。
他推开车门下车，傍晚的微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脸上格外舒服。
他回头对大卫真诚地说：
“大卫先生，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的接送。”
“别客气，小伙子，小事一桩。”大卫挥挥手，“快回去吧，可以小小的庆祝一下，之后的路考也加油，等你真拿到驾照了，大家肯定要找你蹭车的。”
严渊笑着道别，看着大卫的车驶离停车场。
他转身，望向那片沐浴在夕阳下的、熟悉的训练场。
下周，新赛季的战鼓就要在擂响了，他将身披阿森纳的7号球衣，踏上真正的英超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