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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的晨光透过青铜窗棂,洒在朝会大殿的玉阶上,映得殿内陈列的饕餮纹鼎泛着冷硬光泽。商王太戊端坐于玄纁玉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玉圭边缘——昨日西域方国进贡的和田玉圭,今日晨起竟在握处生了道细微裂痕,似被无形之力所蚀。

“陛下,昨日南夷部落欠贡粟米三万石,臣请派将征缴,以振国威!”太宰子启出列,玄色朝服下摆扫过玉阶,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他话音刚落,殿侧忽有一阵极淡的灰气掠过,快得让人以为是晨光下的尘影,可子启眼底却倏地闪过一丝暗芒,原本只是“征缴欠贡”的提议,出口时竟添了句:“若南夷不从,便屠其部落,夺其牲畜宝玉,充作国库!”

此言一出,殿内静默片刻。少师箕子眉头微蹙,他昨夜在府中观星,见紫微星旁缠了缕灰气,当时只当是星象异动,此刻见子启言辞狠戾,心中莫名不安:“太宰此言过矣!南夷去年遭了蝗灾,欠贡实乃无奈,若逼之过甚,恐失诸侯之心。臣以为当派使者慰问,许其延后三年补缴,既显我大商仁德,又能安边境。”

子启闻言,眼底暗芒更盛,竟上前一步指着箕子道:“少师这是惑乱君心!南夷蕞尔小邦,若今日纵容,他日诸侯皆效仿欠贡,我大商国库空虚,何以支撑军备?何以祭祀先祖?”他语气愈发激动,袖口下的手不自觉攥紧,指节泛白——昨夜他在书房批阅账目,忽觉一阵眩晕,恍惚间似见满屋金银堆积,耳边竟有个模糊声音说“南夷多宝玉,取之可富甲天下”,醒来后只当是梦,可此刻提及南夷,那股对财宝的渴望便如潮水般涌来。

太戊看着二人争执,指尖的玉圭裂痕似又深了些,他沉声道:“太宰虽急,却也失了分寸;少师仁厚,却恐纵了诸侯。此事……”话音未落,殿外忽传来内侍的急报:“陛下!东市今日生乱,有商户强占邻铺,还伤了人!”

朝会暂且中断,太戊带着子启、箕子等人赶往东市。刚到街口,便见一群百姓围在一家绸布铺外,铺主姜伯倒在血泊中,而隔壁粮商胡老三正指挥仆从搬运绸布铺的货物,脸上满是贪婪:“这铺子本就该是我的!姜伯欠我五十石粮,今日不还,便以铺抵债!”

姜伯妻儿哭着扑过来:“陛下明鉴!我家夫君上月已还了三十石粮,只剩二十石,说好下月还清,胡老三今早突然带人来抢,还伤了夫君!”胡老三却梗着脖子道:“陛下,民妇胡说!姜伯根本没还粮,臣……民乃依约取铺!”他说“臣”字时顿了一下,眼神闪烁——昨夜他守着粮囤,忽觉浑身燥热,满脑子都是“吞并姜伯的绸布铺,赚更多钱”的念头,今早便不管约定,带人强抢,甚至动手伤了人,此刻面对商王,竟也没了往日的敬畏,只想着不能空手而归。

箕子蹲下身查看姜伯的伤势,指尖触到伤口时,忽觉一丝凉意顺着指尖蔓延,他猛地抬头看向胡老三,见其头顶隐约飘着缕极淡的灰气,与昨夜观星时所见的灰气一模一样!“胡老三,你昨夜可曾遇过异常?比如头晕、幻听,或是突然起了贪念?”箕子追问。

胡老三愣了一下,眼神有些涣散:“异常……昨夜是有些头晕,好像听见有人说‘抢了绸布铺,能赚大钱’,可那是梦……”他话没说完,子启突然插话:“少师这是何意?胡老三欠债索铺,虽动手伤人有错,却也情有可原,怎的扯到幻听梦话?依臣之见,当判姜伯违约,铺归胡老三,再罚胡老三五十石粮补偿姜伯伤势,既了此事,又显陛下公正。”

箕子惊得转头看向子启,见他头顶同样有灰气萦绕,只是比胡老三的更浓些。“太宰!”箕子声音发沉,“胡老三强抢伤人,已是犯了国法,若依你所言,岂不是纵容恶行?再说姜伯已还部分粮,并非违约,你怎能如此判定?”

子启却像是没听见箕子的话,只盯着绸布铺里的绫罗绸缎,喉结动了动:“少师何必较真?不过一家铺子罢了,胡老三愿补偿粮,姜伯也不算亏……”他话没说完,太戊手中的玉圭“咔嚓”一声,裂痕彻底贯穿,碎成两半。太戊脸色一沉,他终于察觉不对——子启平日虽严苛,却也知法度,今日竟公然偏袒施暴者;胡老三向来胆小怕事,如今却敢在闹市伤人;就连方才朝会时,不少大臣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仿佛他身上的玉圭、殿内的鼎器,都成了他们觊觎的物件。

“传朕旨意!”太戊沉声道,“胡老三强抢伤人,押入大牢,待姜伯伤愈后再审;姜伯欠粮之事,延至下月还清,不得再扰。”说完,他看向子启,“太宰今日言行失当,且回府静养,三日后来上朝。”

子启虽不情愿,却也不敢违逆商王,只得躬身退下。待众人散去,箕子拉着太戊走到僻静处,压低声音道:“陛下,臣怀疑有邪祟之气侵入朝歌!方才胡老三、太宰头顶都有灰气,昨夜臣观星,见紫微星旁也有此气,此气似能惑人心智,让人起贪念!”

太戊攥紧手中的碎玉圭,想起昨日西域方国进贡的宝玉,昨夜在国库中竟无故失了一块,当时只当是内侍看管不严,如今想来,恐怕也与这灰气有关。“此事非同小可,”太戊沉声道,“你即刻派人去鸿蒙宗,请玄空大长老来朝歌一趟,若真有邪祟之气,需请鸿蒙宗相助除之。”

箕子领命而去,转身时却没看见,太戊身后的宫墙阴影里,一缕灰气悄然钻进太戊的朝服下摆,太戊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那是他登基时先帝所赐的和田玉佩,此刻竟让他生出“若能再多几块这样的玉佩就好了”的念头,他猛地晃了晃头,将这突如其来的贪念压下去,可心底却像埋了颗种子,隐隐有要发芽的迹象。

与此同时,朝歌城外的一处山谷中,镇元大仙的药童清风正采摘草药,忽觉空气中飘来缕灰气,他随手挥出一道木灵气,将灰气打散,皱眉望向朝歌方向:“这劫气怎的来得如此之早?还专挑人心薄弱处钻……”他转身御剑飞往五庄观,要将此事告知镇元大仙,却没看见,被打散的灰气化作无数细丝,顺着风飘向朝歌的大街小巷,钻进了商铺、府邸,甚至皇宫的角落。

绸缎庄的掌柜看着账本,突然想着“若能把对面的布庄也盘下来就好了”;掌管国库的内侍摸着金条,心底冒出“偷偷藏几根,没人会发现”的念头;就连皇宫里的宫女,也对着皇后的金钗露出了羡慕又贪婪的眼神。劫气如无形的蛛网,悄然笼罩了朝歌,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三日后,子启重回朝堂,脸上已没了往日的严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急于求成的迫切:“陛下,臣近日查得,东海有岛盛产珍珠,臣请派船队去采珠,若能将珍珠贩往西域,定能赚得巨额财富,充实国库!”他说着,眼底闪烁着对财富的渴望,全然没注意到,太戊手中握着的新玉圭,又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

箕子刚想劝阻,却见太戊沉吟片刻,竟点了点头:“太宰所言有理,便由你负责筹备船队,下月出发。”箕子心中一沉,他派人去鸿蒙宗的使者还未传回消息,而商王似乎也开始被劫气影响,朝歌的贪念之风,怕是要更盛了……

子启领了采珠差事,离殿时脚步都带着轻快,仿佛已看见满船珍珠化作金银堆在面前。他回府后便传召属官,将筹备船队的事交代下去,末了却额外添了句:“采珠时多挑些大颗的,除了上缴国库,余下的……分三成存在我私库。”

属官愣了愣,抬头见子启眼底那抹贪婪毫不掩饰,竟不敢反驳,只能躬身应下。待属官走后,子启走到书房暗格前,打开门,里面已堆了不少金玉摆件——有从南夷部落“罚没”的玉佩,有商户孝敬的金爵,还有上次西域使者私下送的玛瑙串。他伸手抚摸着这些宝物,嘴角勾起笑意,耳边似又响起那模糊的声音:“再多些,再多些就能胜过诸侯,甚至……”那声音没说完,却让子启心头一阵燥热,他攥紧拳头,暗下决心要把东海珍珠牢牢抓在手里。

与此同时,朝歌国库内,掌管国库的内侍李四正踮着脚查看架上的金条。往日他虽也贪些小利,却不敢动国库的主意,可自从那日被灰气缠上后,“偷藏金条”的念头便像野草般疯长。他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飞快地抓起两根金条塞进袖中,刚要转身,却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吓得他赶紧将金条藏进腰带夹层,强装镇定地迎上去。

来的是负责监察国库的御史,御史扫了眼架上的金条,皱眉道:“昨日清点时还少了两块玉璧,今日你可得仔细些,若再出岔子,陛下饶不了你!”李四连忙点头哈腰:“大人放心,小的定仔细看管,绝不出错!”待御史走后,李四擦了擦额头的汗,却没丝毫悔改之意,反而想着下次要更小心些,最好能把那两块失踪的玉璧也找到,据为己有。

皇宫深处,皇后的寝宫内,宫女春桃正为皇后整理金钗。她拿起一支嵌着红宝石的金钗,眼底满是羡慕,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钗尖——这支金钗是西域进贡的,整个朝歌仅此一支。“若我也能有这样一支金钗就好了……”春桃心里想着,突然生出个大胆的念头,趁皇后转身更衣,飞快地将金钗塞进袖口,又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支普通的金钗放在原处。

可刚藏好,皇后就转过身来:“把那支红宝石金钗拿来,我要戴给陛下看。”春桃吓得浑身一僵,支支吾吾道:“娘娘……那支金钗……好像不见了。”皇后脸色一沉,命人搜宫,很快便从春桃袖中搜出了金钗。皇后怒不可遏,本想将春桃杖毙,可看着春桃哭着求饶的样子,竟也莫名生出一丝犹豫——她昨夜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觉得首饰还不够多,若是杀了春桃,怕是没人敢再为她搜罗新奇宝物了。最终,皇后只将春桃贬为杂役,却没深究金钗之事,这让春桃暗自庆幸,也让其他宫女看在眼里,心底的贪念又深了几分。

几日后,箕子派去鸿蒙宗的使者终于传回消息,说玄空大长老正在整理《封神劫应对策》,待忙完便会来朝歌。箕子松了口气,刚要去禀报太戊,却见内侍匆匆来报:“少师大人,不好了!东市的粮商们集体涨价,还囤粮不卖,百姓们都快闹起来了!”

箕子赶紧赶往东市,远远就看见百姓围在粮铺前抗议,而粮商们却紧闭店门,站在门楼上喊话:“如今粮价上涨是大势所趋,想要买粮,就得按新价来!”为首的粮商正是之前强抢绸布铺的胡老三,他虽还在监牢待了几日,可出来后贪念更盛,竟联合其他粮商一起囤粮抬价。

“胡老三!”箕子怒喝一声,“陛下念你初犯,饶你一次,你竟敢联合其他粮商囤粮抬价,不顾百姓死活!”胡老三却丝毫不惧,反而冷笑道:“少师大人,如今朝歌谁不贪?太宰大人要去东海采珠谋利,国库内侍敢偷金条,就连皇宫里的宫女都敢偷皇后的金钗,我不过是涨点粮价,算得了什么?”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在箕子心上,他看着胡老三脸上的贪婪,看着周围粮商们的附和,再看看百姓们绝望的眼神,突然意识到,劫气已经渗透到朝歌的各个角落,若玄空大长老再不来,恐怕整个商朝都要被贪念吞噬。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是太戊派来的禁军。禁军统领翻身下马,对箕子道:“少师大人,陛下有旨,命您即刻回宫,商议东海军队筹备之事——太宰大人说,采珠船队需派禁军护送,以防海盗劫掠。”

箕子愣在原地,他没想到太戊不仅没重视粮价之事,反而还在关心采珠船队。他抬头望向皇宫的方向,只见那片宫殿上空,灰气已浓得像一层薄雾,而太戊此刻正坐在御书房内,看着内侍呈上的东海珍珠图样,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心底竟在想:“若能采到足够多的珍珠,定要打造一顶珍珠冠,让诸侯们都羡慕不已……”

劫气如附骨之疽,缠上了商王,缠上了大臣,缠上了市井百姓,朝歌这座繁华的都城,正悄然被贪念腐蚀,而远方的鸿蒙宗内,玄空大长老刚整理完典籍,他望着朝歌的方向,眉头紧锁:“这劫气蔓延之快,远超预料,怕是要尽快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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