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缺口这地方,哪还是战场啊。
简直就是个血肉磨盘。
断剑插在半截胳膊上,血顺着剑身往下滴,在地上积成小洼;破碎的道袍挂在石柱子上,风一吹,跟招魂幡似的晃;还有妖兽的残肢,半颗头颅滚在台阶边,眼睛还圆睁着,血丝糊了满眶。
方圆数里的地,全被血泡透了,暗红色的血渗进泥土里,踩上去 “咯吱” 响,连空气里的血腥味都浓得呛人,吸一口都觉得嗓子发堵。
青云宗的残兵被分割成好几块,有的靠在断墙后面,手里的剑都快握不住了,还在跟爬过来的幽冥教修士拼;有的被围在中间,喊杀声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兵器落地的 “哐当” 声。
更要命的是 ——
裂缝那边还在往出涌敌军,跟没尽头似的,红袍的血煞宗、黑袍的幽冥教,还有骑着妖兽的杂役修士,挤在缺口处,就等着冲进来把剩下的人全宰了。
“天道盟在此!邪魔受死!”
突然,一声怒吼炸响,跟惊雷似的,一下子盖过了战场上的嘈杂。
是叶凡。
他从半空中落下来,脚刚沾地,就震得周围的血洼溅起小水花。嗓子里还带着点跟鬼幽打斗时留下的哑意,但喊出来的话,比任何时候都有劲儿。
他没等身后的人跟上来,自己先冲了出去,青色的身影在敌群里一晃,就跟烧红的刀子扎进肥肉里似的,一下子撕开个口子。
“混沌劫指!寂灭!”
叶凡手指屈起时,指节因为用力泛白,指尖裹着层黑金色的光,往前面一戳 ——
“嗤啦!”
血煞宗那几个灵王正围着个青云宗弟子砍,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身体就跟被烈火燎过似的,瞬间化成了一阵灰,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青莲剑歌!万莲绽放!”
他又抬手拔出背后的剑,剑光刚亮起来,就跟开了花似的,一圈圈往周围散。离他最近的十几个敌军,身上瞬间被划出好几道口子,血喷得跟下雨似的,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没了气。
叶凡根本没顾上防御。
他胸口的混沌衍化鼎,虚影晃了晃,吸力一下子变猛 —— 旁边幽冥教修士打过来的黑雾,没到他跟前就被扯了过去,跟被饿狼扑食似的,瞬间没了影;地上刚死的修士,残留在身体里的灵罡,也顺着地面往他这边流,跟小蛇似的钻进鼎里。
连战场上的血气、煞气,还有那种让人发毛的死气,都被鼎吸了过去。
他额头上的青筋爆得跟蚯蚓似的,每吸一口,嘴角就溢点血出来 —— 这些能量太杂太暴了,鼎炼化的时候,跟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的经脉似的,疼得他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滴。
可他不能停。
刚才跟鬼幽打的时候,灵力就耗得差不多了,现在全靠鼎炼化这些杂气撑着。
他双眼布满血丝,脸上溅满了血,有的是敌人的,有的是自己咳出来的,可他一点都没管,手里的剑挥得更快了。
一个血煞宗修士举着刀往他后脑勺砍,叶凡连头都没回,反手就是一剑,那修士的胳膊 “咚” 地掉在地上,惨叫声还没喊完,就被叶凡一脚踹在胸口,肋骨断了好几根,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盟主威武!”
后面的赵铁柱跟上来了,他手里的重斧抡得跟风车似的,斧刃劈在妖兽的爪子上,火星子溅了他一脸,他也不管,嘴里还骂骂咧咧:
“他娘的!敢碰凡哥一下,老子劈了你们!”
有个幽冥教修士想绕到叶凡侧面,刚猫着腰走了两步,就被赵铁柱一斧拍在背上,整个人被拍进地里,只露出个脑袋,还在哼哼,赵铁柱又补了一斧,直接把脑袋劈成了两半。
他就跟个人形堡垒似的,死死挡在叶凡左边,不管是妖兽的爪子还是修士的刀,全被他用斧子扛下来,斧柄上的血都积了厚厚一层,顺着木柄往下滴。
柳如烟也没闲着。
她的剑比赵铁柱的斧子灵活多了,专挑敌人的要害戳 —— 眼睛、喉咙、心口,每一剑下去,都能带走一个敌人。她的剑穗都被血染红了,眼睛却死死盯着叶凡的后背,只要有敌人想从右边偷袭,她的剑立马就刺过去。
“小心身后!”
有次叶凡刚解决完前面的人,没注意后面有个修士举着邪器冲过来,柳如烟喊了一声,手里的剑直接扔了出去,正好扎在那修士的脖子上,修士手里的邪器 “哐当” 掉在地上,柳如烟又冲过去,把剑拔出来,顺带补了一剑。
她喘着气,擦了擦脸上的血,刚想跟叶凡说句话,就看见又一群敌军冲了过来,赶紧握紧剑,又杀了进去。
周通举着阵旗,在后面喊:“都往我这边靠!我用阵旗挡邪法!”
他手里的旗子晃了晃,一道淡蓝色的光罩撑了起来,把周围几个天道盟的弟子护在里面。有幽冥教的邪法打过来,撞在光罩上,“滋滋” 响了两声,就没了劲。
可敌军太多了,光罩很快就被砸得晃了晃,周通咬着牙,往旗子里输灵力,脸憋得通红:“撑住!凡哥还在前面呢!”
李慕雪跟个影子似的,在敌群里钻来钻去。
她手里的短匕上涂了特制的药,只要戳中敌人,不管是修士还是妖兽,都会浑身发麻,动不了。有个骑着三首狼的修士,正想冲过去砍叶凡,李慕雪从旁边的断墙后跳出来,匕首一下子扎在狼的腿上,狼疼得 “嗷” 地叫了一声,把背上的修士甩了下来,叶凡趁机一剑,结果了那修士的命。
“谢了!” 叶凡喊了一声。
李慕雪没说话,只是冲他点了点头,又钻回了断墙后面,去找下一个目标。
整个天道盟的人,都围着叶凡转。
他是锋矢,其他人就是箭杆、箭尾,死死钉在缺口最前面,把敌军的主力挡在了外面。原本快垮的防线,因为他们的到来,居然硬生生撑住了。
可敌军跟潮水似的,一波刚退,一波又冲上来,根本没尽头。
“噗嗤!”
有个天道盟的小弟子,刚把剑捅进一个血煞宗修士的肚子,就被后面冲过来的妖兽一爪子拍在背上,嘴里喷着血倒下去的时候,还伸手想抓叶凡的衣角,最后手指还是垂了下去。
“小五!” 旁边的弟子喊了一声,红着眼眶冲过去,把那妖兽的爪子砍了下来,可刚转过身,就被另一个修士砍中了脖子。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赵铁柱的胳膊被邪器划了道口子,血顺着胳膊往下流,他用袖子擦了擦,还是照样抡斧子:“他娘的!砍死一个够本,砍死两个赚了!”
柳如烟的肩膀也中了一刀,她咬着牙,把伤口裹了裹,还是冲在前面,只是挥剑的速度,比刚才慢了点。
周通的阵旗被邪法烧了个角,光罩越来越薄,他嘴角溢着血,还是没停手:“再撑会儿…… 再撑会儿就有支援了……”
叶凡这边更不好受。
他感觉自己的经脉像是要被撑爆了。
鼎的炼化速度,已经赶不上吸进来的能量和消耗的速度了。每挥一次剑,骨头缝里都疼得钻心,胸口的鼎虚影也开始晃,好像下一秒就要散了。
有个血煞宗的大修士,趁他没注意,一拳头砸在他背上 ——
“嘭!”
叶凡往前踉跄了两步,一口血喷在地上,染红了面前的石板。
那大修士还想补一拳,赵铁柱从旁边冲过来,一斧子砍在他胳膊上,骂道:“狗娘养的!敢打凡哥!”
叶凡稳住身形,擦了擦嘴角的血,眼里的光却更亮了。
他转过身,盯着那大修士,声音沙哑得厉害:“给我吞!”
他不管鼎能不能炼化,直接把周围所有的能量都吸了过来 —— 血气、煞气、灵罡,还有那大修士身上的灵力,都被鼎扯了过来,往他身体里灌。
“啊 ——!”
叶凡嘶吼了一声,身上的气势一下子涨了起来,比刚才还猛。他手里的剑,裹上了层黑金色的光,往那大修士身上一劈 ——
“咔嚓!”
大修士连人带兵器,被劈成了两半,血溅了叶凡一身。
周围的敌军都被这气势吓住了,往后退了两步,没人敢先冲上来。
叶凡站在原地,喘着粗气,浑身浴血,跟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似的。他手里的剑拄在地上,支撑着快要站不稳的身体,眼睛却死死盯着前面的敌群,只要有人敢动,他立马就会冲上去。
战场上静了几秒。
只有风吹过断墙的 “呜呜” 声,还有地上伤员的呻吟声。
可所有人都知道 ——
这只是暂时的。
裂缝那边还在涌敌军,他们这边的人越来越少,叶凡的状态也越来越差,经脉随时可能爆掉,鼎也随时可能撑不住。
他能撑多久?
没人知道。
连叶凡自己,都不敢想这个问题。
他只知道,只要还能站着,就不能退。
退了,后面的青云宗弟子就完了;退了,之前倒下的弟兄就白死了;退了,这缺口就再也堵不上了。
他握紧手里的剑,又往前迈了一步。
青色的身影,在漫天血雾里,成了所有人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