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还在热热闹闹地开着。
舞姬换了拨新的，裙摆扫过地面带起风；乐师们也来了劲，鼓声敲得比刚才还响。满殿的人举着酒杯穿梭，你敬我一杯，我劝你一口，热闹得快掀了顶。
叶凡被围在中间，手里的酒杯就没空过。
这个说 “叶侯爷年轻有为”，那个道 “以后还得靠您多提携”，他笑着应着，手里的酒抿了一口又一口，心里头却没多少心思跟人扯闲篇。
总算等了个歌舞间隙 —— 舞姬退下去换衣服，乐师们也歇了手，殿里的喧闹劲稍缓了点。
叶凡眼睛一扫，就瞥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苏婉清一个人站在大殿侧边的露台上，手搭着栏杆，望着外头的月亮。淡紫色的衣裙被月光罩着，连面纱边缘都沾了层柔光，看着比殿里的热闹远了好些，清清凉凉的。
叶凡赶紧端着酒杯，跟旁边敬酒的王公大臣告了声罪：
“失陪片刻，去透口气。”
说着就挤过人群，往露台走。
刚到跟前，还没开口，苏婉清就转了身。
面纱下的眼睛落在他身上，没说话先带了点笑，那笑意顺着眼神漫出来，比刚才殿里的酒还暖。只是笑里头藏着点别的 —— 有欣慰，有骄傲，还有丝没藏好的、淡淡的愁绪，像月光下的影子，轻轻晃。
“导师。”
叶凡把声音放轻，怕吵着这露台边的安静。
苏婉清的声音还是跟以前一样空灵，只是多了点难得的软劲：
“你做得很好。”
“比我当初想的，还要好。”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叶凡身上的青衫，又落回他脸上：
“青云宗内门… 那才是真能让你飞起来的地方。”
叶凡心里一暖，往前凑了半步，语气郑重：
“要是没有导师当初在综合院收我，还教我那些门道，我未必能走到今天。这份恩，我记着。”
苏婉清轻轻摇了摇头，手指蹭了蹭冰凉的栏杆：
“是你自己肯拼，天赋也够。我不过是尽了导师的本分，没做什么特别的。”
她抬头望了望皇宫外头，远处的万家灯火闪着，语气飘了点：
“看着你现在这样，我挺欣慰的。以前像只小雏鹰似的，现在总算展开翅膀，往更宽的天飞了。”
叶凡没说话，安静了会儿才问：
“导师，您之后打算怎么办？还留在帝国吗？”
苏婉清收回目光，眼里的光深了点，像是藏着事：
“帝国… 没什么值得我多留的了。”
“我的根本来就在宗门域，说不定过阵子，我也得回自己家族去。”
她看着叶凡，嘴角勾了勾：
“咱们… 说不定能在那边再见。”
叶凡心里头一动 —— 他早听人提过，苏婉清的家族在宗门域好像不一般，只是没细问。
他点点头，语气里带了点期待：
“那我等着跟导师在宗门域碰面。”
“嗯。”
苏婉清轻轻应了声，突然往前凑了点，声音压得低，语气也沉了：
“叶凡，你记着 —— 帝国的这些荣耀，都是过去的事了。”
“你这次回来，看着风风光光的，其实早掉漩涡里了。陛下给你那么多赏，是想拉着你，也是在试探你。”
“那些老贵族，绝不会看着你越来越受重视，肯定会找机会给你添堵。”
她顿了顿，眼神更严肃了：
“宴会结束后，赶紧把该办的俗事了了，早点离开这是非地。宗门域，才是你以后该好好闯的地方。”
这话跟叶凡自己琢磨的一模一样，他心里更清楚导师是真心为他好。
“学生明白。”
叶凡点头，语气肯定：
“等我把林叔他们这些老朋友安排妥了，就马上走。”
苏婉清看着他，眼里的严肃散了，又露出点欣慰的笑：
“这样就好。”
“去吧，陛下和殿里的人还等着呢。记住，不管以后走多远，别丢了自己的本心。”
说完，她转身就往露台深处走。
月色裹着她的身影，一步步淡下去，像融进了夜里似的，安静得没一点声，仿佛刚才跟叶凡说话的样子，只是个温柔的影子。
叶凡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手里的酒杯还温着。
他心里头满是感激 —— 这位导师，从他还没什么名气的时候就帮他，关键时候总给指条明路，从来没求过什么回报。
这份情，他得记一辈子。
只是，苏婉清说的家族到底是啥来头？她回宗门域后会不会有麻烦？还有那句 “在宗门域再见”，到时候又会是啥光景？
这些念头在叶凡脑子里转了转，他攥了攥手心，转身往大殿走 —— 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好，以后的路，慢慢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