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宴会厅里，热闹得快掀了顶。
酒壶碰着酒杯，“叮叮当当” 响个不停，说笑声、恭维声裹着酒气飘满屋子。叶凡被围在最中间，长老们举着酒杯往他跟前凑，管事们忙着说吉祥话，连平时眼高于顶的核心弟子，也都堆着笑敬酒。
他应对得挺稳，人家敬酒就抿一口，说恭维话就点点头，没摆架子，可眉梢眼角里，总透着点淡淡的疏离 —— 好像这满场的热闹，跟他隔着层东西似的。
宴会厅角落，林清雪一个人站在窗边。
手里端着杯清酒，酒液晃了晃，她却没碰嘴唇。目光隔着人群，落在那个被众星捧月的青衫少年身上，心里头跟搅和了似的，乱得很。
还记得以前，她提起这个名义上的夫君，都觉得是家族的累赘。
那时候的他，闷不吭声，谁都能欺负两句，她出面护着他，一半是碍于婚约，一半是可怜他，连正眼瞧他的心思都少，更别说啥认可了。
可这才几个月啊，跟翻了天似的。
家族大比，他一下子就冒了头，把所有人都比下去了；矿场那事儿，他带着人硬生生把场子救了，现在整个天风城都知道他的名字。
现在再看他，被那么多长老围着，说话做事不慌不忙，跟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样子，简直是两个人。
林清雪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绢帕都被攥皱了。
心里头又惊又乱，还有点说不清楚的滋味 —— 是佩服，没错，可还有点别的啥，像小鼓似的，在心里头轻轻敲着。
她看着叶凡跟三长老说话，嘴角勾着浅淡的笑，眼神亮得很，透着股自信；又看着他接过弟子递来的酒，指尖碰着酒杯，动作稳得很。
越看，心里头越不是滋味。
要是当初，她没戴着 “废物夫君” 的有色眼镜看他，要是多跟他说两句话，现在是不是能站在他身边，跟他一起受这份荣耀？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林清雪的脸 “唰” 地就红了，心跳也快了两拍。
她深吸了口气，把酒杯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伸手理了理裙摆 —— 指尖有点抖，可眼神里多了点决心。
她朝着人群中间走过去。
路过的人都下意识让开道，目光全往她身上瞟。谁不知道啊，这位林家大小姐，是叶凡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这会儿主动过去，肯定有事儿。
叶凡正跟大长老聊矿场后续的防御，听见旁边的动静静了些，转头就看见林清雪走过来。
今儿她穿了件月白色的衣裙，领口绣着细巧的兰花纹，脸上淡淡的妆，衬得人更清丽了。就是走到跟前的时候，能看见她睫毛轻轻颤着，眼神里藏着点紧张。
“叶凡。”
林清雪站定在他面前，声音轻轻的，尾音还有点发颤，跟平时那个冷静自持的大小姐，不太一样。
这话一出口，整个宴会厅瞬间就静了。
连酒壶碰撞的声音都没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他俩身上 —— 这对特殊的未婚夫妻，在庆功宴上这么面对面站着，谁都想看看接下来会咋样。
叶凡脸上没咋变，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语气挺客气：“林小姐。”
还是叫 “林小姐”，不远不近的，带着点疏离。
林清雪心里头涩了一下，像吞了口没化的梅子。可她没退，反而抬起手，从旁边侍者的托盘里拿了杯新酒，举到叶凡跟前，眼神直直地看着他，特别认真：
“恭喜你… 为家里立了这么大的功。这杯酒，我敬你。”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可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以前… 是我眼光太浅，对你有偏见，对不起。”
这话从心高气傲的林清雪嘴里说出来，跟惊雷似的。旁边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大小姐居然道歉了？”
叶凡看着她的眼睛 —— 里头没有敷衍，全是实打实的佩服，还有点藏不住的小情绪。
原主对林清雪的那点执念，早就散了。他对她没恨，可也没多少男女之情。但人家主动过来破冰，还说了道歉的话，他也不会不给台阶下。
他伸手拿起酒杯，跟她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叮” 的一声轻响。
“过去的事儿，不用再提了。” 他语气挺平和，说完就仰头把酒喝了。
林清雪看着他喝完酒，心里头松了口气，可又有点小小的失落 —— 他这么宽容，显得气度大，可也说明，自己在他心里，好像也没多特别。
不过没关系。
她看着叶凡转身继续跟长老说话的背影，眼神慢慢定了下来。
以前是她看走了眼，现在… 她想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名义上的夫君，这个让整个天风城都刮目相看的少年。
宴会厅里的安静没持续多久，又热闹起来了。
有人偷偷说：“英雄配美人，本来就该这样。”
这话飘到林清雪耳朵里，她的脸又红了，悄悄退到旁边，目光却没再离开过那个青衫身影。
这对她来说，是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