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草原风卷着牧草的清香，漫过乃蛮部与汪古部交界的查干淖尔湖。湖面波光粼粼，倒映着远处起伏的草丘，几只水鸟掠过水面，激起圈圈涟漪。沈砚秋与顾长风并骑而行，身后跟着阿罗憾、秦十三以及各部落的首领，一行人正沿着湖边踏勘——今日要敲定草原联盟的边界划分与跨区巡逻协议，查干淖尔湖因其地理位置特殊，成了商议的起点。
“沈首领，你看这查干淖尔湖，既是乃蛮部的饮水源，也是汪古部牧民放羊的必经之地，以前每年都要为湖边的草场争上几次。”阿勒坦族长勒住马缰，指着湖边啃草的牛羊，语气中满是无奈，“若是这次边界定不清，巡逻也跟不上，怕是还会起冲突。”
明安族长也点头附和：“是啊，去年我部的牧民在湖边放马，被乃蛮部的人赶了回来，还伤了两个后生。边界不清，巡逻就没章法，盗匪也爱钻这种空子，趁着部落争执的时候偷牛羊。”
沈砚秋抬手示意众人下马，走到湖边一块大青石旁。秦十三立刻铺开随身携带的羊皮地图，上面用炭笔勾勒出各部落的聚居地与现有草场，只是边界处都画着模糊的虚线。“各位族长请看，”沈砚秋弯腰，用树枝在地图上比划，“咱们以查干淖尔湖为界，湖南岸归乃蛮部，北岸归汪古部，湖中心的小岛作为共用牧场，各部落都能在岛上放羊，但不许私自搭建棚子。这样既能保证双方的饮水与草场，也能避免争执。”
他边说边看向阿勒坦与明安，两人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明安笑道：“这个划分公道！北岸的草场更肥沃，正好够我部的牛羊吃，南岸靠近乃蛮部的营地，也方便你们看管。”阿勒坦也应声：“好，就按沈首领说的来，我回去就吩咐牧民，不许再往北岸越界。”
解决了乃蛮部与汪古部的边界，众人又转向克烈部与蔑儿乞部的交界——那里是一片名为“黑石山”的矮丘，山石嶙峋，却是商道必经之地。莫顿族长面露难色：“沈首领，黑石山附近多碎石滩，不好立界碑，而且我部的牧民常去山后采草药，若是边界定死了，怕是采不了药了。”
巴图鲁立刻道：“山后的草药是克烈部先发现的，往年都是我部独占，你部突然来采，自然会起冲突。”两人话音刚落，便争执起来，帐下的牧民也跟着互相瞪视，气氛顿时紧张。
顾长风连忙上前打圆场：“两位族长息怒。草药能治病救人，若是归一部独占，其他部落的牧民生病就没药可用了。不如这样，黑石山以主峰为界，主峰以东归克烈部，以西归蔑儿乞部，山后的草药坡作为联盟共用的药场，各部落都能采，但要按‘采大留小’的规矩来，不许连根挖，这样草药才能越采越多。”
沈砚秋顺势补充：“而且药场附近要设一个临时岗哨，由两部各出一人值守，既负责看管草药，也负责通报盗匪动向。这样一来，采药有规矩，安全也有保障，你们觉得如何？”
莫顿与巴图鲁沉吟片刻，都松了口。巴图鲁道：“顾先生这个法子好，既能保住草药，又能让各部落受益。我部愿意出一人守岗哨。”莫顿也连忙道：“我部也出一人！以后定按‘采大留小’的规矩来，绝不乱挖。”
边界划分逐一敲定：克烈部与塔娜小部落以乌拉河为界，河西归克烈部，河东归小部落；其他小部落之间则以明显的土丘、老树根为界，秦十三会让人在界点处立下刻有部落符号的木碑，避免日后混淆。待所有边界都标注在羊皮地图上，各部落首领都在对应的边界处画了押，边界划分的事总算落了定。
接下来便是跨区巡逻协议。阿罗憾率先开口：“边界定清了，巡逻就得跟上。我提议成立‘跨区巡逻队’，由各部落抽人组成，分成三组，每组十人，分别负责东、中、西三段跨区边界。这样一旦发现盗匪跨区逃窜，巡逻队能直接追击，不用再等部落调兵。”
“这个提议好，但跨区追击会不会引起部落间的误会？”塔娜首领担忧地问，“若是巡逻队追到别的部落地界，被当成入侵者就麻烦了。”
“这一点我早有考虑。”沈砚秋拿出几面用绸缎缝制的旗帜，旗面绣着草原联盟的标志——一个由狼头、弓箭与商队驼铃组成的图案，“跨区巡逻队每人都要持这面联盟旗，进入其他部落地界时，要先出示旗帜，通报事由。各部落看到这面旗，就要无条件配合，提供饮水与向导。”
众人接过旗帜，看着上面的图案，都露出赞许之色。巴图鲁道：“有这面旗就好办了！以后看到这旗，就知道是联盟的巡逻队，绝不会误会。我部愿意派两人加入东区巡逻队。”
随后各部落纷纷报出巡逻人数：乃蛮部、汪古部各出两人，蔑儿乞部出一人，其余小部落共出三人，正好凑齐十人的跨区巡逻队。阿罗憾又补充道：“巡逻队要统一作息，每日辰时出发，申时返回，在边界的临时岗哨交接。若是遇到盗匪，人数少就直接处置，人数多就点燃烽烟，附近的部落巡逻队与联盟主力即刻支援。”
秦十三这时上前，指着地图上的几处险地：“我探得这几处——黑石山北坡、乌拉河下游、查干淖尔湖西滩，都是盗匪常出没的地方。跨区巡逻队要重点巡查这几处，我会在这些地方留下标记，标注盗匪常走的路线。另外，我会派斥候每三日与巡逻队对接一次，通报最新的敌情。”
顾长风则从药箱里拿出几个布包，递给即将加入巡逻队的牧民：“这里面是急救包，有止血布、金疮药和预防风寒的草药。你们在野外巡逻，难免磕磕碰碰，遇到受伤的牧民或同伴，也能及时救治。我已经把用法教给了各部落的学徒，他们会再教给你们。”
一个年轻的克烈部牧民接过急救包，感激地对顾长风道：“多谢顾先生！上次我父亲被野狼咬伤，就是用了您给的金疮药，没多久就好了。有了这个急救包，我们巡逻也更安心了。”
就在众人商议巡逻队的粮草补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牧民骑着快马疾驰而来，浑身是汗，见到巴图鲁便立刻翻身下马，跪地禀报道：“族长！不好了！黑石山北坡有盗匪偷羊，还伤了咱们两个看羊的牧民，他们抢了羊就往蔑儿乞部的地界跑了！”
“岂有此理！”巴图鲁勃然大怒，当即就要拔刀，“我这就带人去追！”
“等等。”沈砚秋按住他，对阿罗憾道，“立刻召集刚组建的跨区巡逻队，持联盟旗追击，务必把羊追回来，抓住盗匪！秦十三，你带两个斥候，从侧面绕过去，堵住盗匪的退路；顾长风，你带学徒去救治受伤的牧民。”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跨区巡逻队的牧民迅速集结，手持联盟旗，跟着阿罗憾朝着黑石山方向疾驰；顾长风则带着药箱，跟着报信的牧民赶往受伤牧民所在的草场；秦十三翻身上马，带着斥候消失在草丘之后。
沈砚秋与各部落首领也紧随其后，刚到黑石山脚下，就听到山坡上传来打斗声。抬头望去，只见跨区巡逻队正与十几个盗匪缠斗，盗匪们背着抢来的羊，想往山后逃窜，却被秦十三的斥候堵住了退路。阿罗憾手持弯刀，一招便砍落一个盗匪的弓箭，厉声喝道：“放下牛羊，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盗匪们见被合围，顿时慌了神，为首的盗匪挥刀喊道：“拼了！往乃蛮部地界跑！”说着便带人往南冲，可刚跑没几步，就被乃蛮部的巡逻兵拦住——原来是阿勒坦族长让人传信，让部落的巡逻兵守住了南边的路口。
前后夹击之下，盗匪们很快溃不成军，一个个被按倒在地。阿罗憾让人把盗匪绑起来，清点了一下，共十五人，抢了二十多只羊，好在没有巡逻队员受伤。
此时顾长风也赶了回来，脸上带着些许轻松：“受伤的牧民只是皮外伤，已经敷了药，没什么大碍。他们说这些盗匪经常在黑石山附近出没，之前就偷过汪古部的马。”
沈砚秋走到盗匪首领面前，沉声道：“你们常在草原边界作乱，可知这是草原联盟的地界？今日落到我们手里，还敢再犯吗？”
盗匪首领吓得浑身发抖，连连磕头：“我们再也不敢了！都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才想着偷点牛羊，求你们饶了我们吧！”
巴图鲁咬牙道：“饶了你们？上次你们偷我部的羊，还伤了人，这次若是轻饶，以后还会再来！”
沈砚秋沉吟片刻，道：“念你们是初犯，又没造成大的伤亡，就不杀你们。但要罚你们在黑石山的药场干活一个月，帮着采草药、修补岗哨，算是弥补过错。若是再敢偷抢，定斩不饶！”
盗匪们连忙道谢，被巡逻队押着往药场而去。阿勒坦族长看着被追回的牛羊，对沈砚秋道：“沈首领，多亏了这跨区巡逻队和联盟旗！若是以前，盗匪跑到蔑儿乞部地界，我们也不敢轻易追击，只能认栽。现在有了巡逻队，跨区追击也名正言顺，盗匪再也没地方躲了！”
明安也附和道：“是啊！这巡逻协议定得太及时了！以后边界再有事，不用等部落召集，巡逻队就能处置，既快又方便。”
众人返回查干淖尔湖旁的大青石处，趁着兴致，把巡逻协议的细节一一敲定：跨区巡逻队每日辰时从乃蛮部营地出发，按东、中、西三段轮流巡查，每段巡查完毕后，在临时岗哨留下标记，注明“平安”或“有异常”；巡逻队的粮草由各部落按出兵人数分摊，每日的干粮由罗衣统一准备，岗哨的饮水则由就近的部落负责供应；若是巡逻队抓到盗匪，战利品归巡逻队所属部落，盗匪则交由联盟处置，或罚劳役，或驱逐出草原。
秦十三还提议，在各边界的岗哨旁挖一个地窖，储存干粮和饮水，再放一些柴火，方便巡逻队躲避风雨。这个提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阿勒坦当即表示：“乃蛮部愿意出人手，明日就去各岗哨挖地窖，再准备些柴火送过去。”
夕阳西下时，所有的边界划分与巡逻协议都已敲定。秦十三把最终的边界图与巡逻路线图誊写在羊皮纸上，各部落首领依次画押，与之前的联盟章程、关税规矩订在一起。巴图鲁将这卷厚厚的文书举过头顶，高声道：“从今日起，草原联盟边界既定，巡逻协议生效！愿各部落守好边界，互通有无，再也不起争端，共护商道安稳！”
“守好边界，共护商道！”众人齐声呐喊，声音洪亮，回荡在查干淖尔湖上空，惊起一群水鸟，掠过金色的湖面。
一行人骑马返回乃蛮部营地时，天色已近黄昏。罗衣早已让人准备好了晚饭，烤羊肉、青稞饼与热奶茶的香气弥漫在营地中。沈砚秋与顾长风坐在毡帐里，看着桌上的巡逻协议，顾长风笑着道：“今日也算一举两得，既定了边界，又试了巡逻队的身手，看来以后草原边界的安全是没问题了。”
沈砚秋握住他的手，目光望向帐外亮起的灯火：“是啊，边界清、巡逻顺，商队往来才能无后顾之忧。等下次商队从高昌过来，就能放心地沿着边界走，再也不怕盗匪偷袭，也不用担心部落阻拦了。”
帐外，跨区巡逻队的牧民们正围着篝火，互相熟悉着彼此的部落符号与巡逻路线。阿罗憾在一旁叮嘱着巡查的注意事项，秦十三则在整理白天探得的盗匪路线，罗衣忙着给巡逻队分发明日的干粮——一切都井然有序，透着安稳与希望。
草原的夜色渐浓，查干淖尔湖的波光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边界的岗哨已燃起篝火，如同草原上的星辰，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安宁。边界划分与巡逻协议的敲定，为草原联盟又添了一道坚实的保障，也让新商道的畅通，多了一份稳稳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