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渊城,陈家府邸。
陈百万正对着账本唉声叹气,肉疼地计算着上次那场“灵石雨”和聘请青松真人护法所耗费的天价费用。虽然儿子争气(没被雷劈死还突破了诡异的炼气十一层),但这修仙的成本也太高了,高得他这南渊城首富的肝儿都在颤。
“老爷!老爷!天大的好消息!”管家连滚带爬地冲进书房,激动得胡子都在抖,“少爷!少爷他筑基成功了!”
“什么?!”陈百万猛地站起,手里的紫砂小茶壶“啪嗒”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都顾不上心疼,“真的?峰儿筑基了?!你没骗我?”
“千真万确!灵傀宗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扛过了雷劫!货真价实的筑基大修士了!”管家声音都在发飘。
“哈哈哈哈!好!好!好!我儿峰儿有仙人之姿!!”陈百万瞬间如同打了十斤鸡血,满脸红光,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心也不颤了,巨大的喜悦和自豪感冲垮了所有抠门的心防!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笔墨纸砚乱跳:“摆宴!必须摆宴!给我摆全城宴席!我要让整个南渊城都知道,我陈百万的儿子,是修仙者!是筑基大修士了!”
管家一愣,小心翼翼道:“老爷,筑基……虽然难得,但毕竟只是修仙第二境,各大宗门弟子筑基者也不算太少……摆全城宴席,是不是有点……过于隆重了?”他怕老爷高兴过头,又干出撒灵石雨那种事。
“你懂个屁!”陈百万眼睛一瞪,唾沫星子横飞,“那是普通的筑基吗?那是我儿子!我们老陈家祖坟冒了多少年的青烟才出了这么一个能修仙的独苗!别说筑基,他就是炼气二层,我也要摆席!必须摆!往大了摆!给我用最好的材料,请最好的厨子,开窖!把老子珍藏百年的‘醉仙酿’全搬出来!通知下去,南渊城所有百姓,无论贫富贵贱,只要来说一句‘恭祝陈峰少爷筑基大成’,就能敞开了吃,敞开了喝!连摆三天!”
陈百万大手一挥,壕气干云:“钱?那是王八蛋!花了再赚!我儿子筑基的面子,不能丢!”
于是,整个南渊城轰动了。
红绸挂满了主要街道,陈家仆役倾巢而出,挨家挨户发请柬(其实就是一张印着巨大“囍”字和“陈峰筑基大庆”字样的红纸,外加可领取酒肉食物的票券)。城里最大的广场被清空,摆上了数以千计的桌椅,几十口大灶日夜不停地烹煮着山珍海味,酒坛子堆成了小山。
消息传开,自然是闲言碎语满天飞。
“切,不就是筑基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儿子结婴了呢!”茶楼里,有修士酸溜溜地说道。
“啧啧,暴发户就是暴发户,忒能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儿子会修仙。”
“唉,谁让人家是独苗呢?换我家要出个能修仙的,我估计比陈老爷还夸张!”
“筑基而已……至于吗?真是笑死人了。”
“至于吗?你把那个‘吗’字去掉!对于陈家来说,太至于了!那可是能光宗耀祖、保佑家族几百年的希望啊!”
但不管外人怎么说,陈百万压根不在乎。他穿着崭新的大红锦袍,戴着镶满宝石的瓜皮帽,亲自在宴席现场指挥,笑得见牙不见眼,逢人便拉着手说:“同喜同喜!我儿子,陈峰,筑基了!嘿嘿!”
就在南渊城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因筑基而起的狂欢时,一队极其招摇的车马,正浩浩荡荡地驶向城外灵傀宗的方向。
为首的是一辆由八匹神骏无比的、额头生有独角、通体雪白的“龙鳞驹”拉着的巨大豪华马车。车厢用紫檀木打造,镶嵌金边宝玉,车窗挂着鲛绡纱帘,顶上还竖着一杆大旗,迎风招展,上书四个鎏金大字:“筑基大吉”!
车队后面跟着几十号敲锣打鼓、吹拉弹唱的乐师,以及抬着无数盖着红布的大箱子的力夫。所过之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好吧,是吸引了所有路人的目光,鸡飞狗跳,尘土飞扬。
这浮夸到极致的队伍,一路招摇过市,终于停在了灵傀宗那破败不堪、牌匾都快掉下来的山门前。
为首的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整理了一下衣冠,深吸一口气,运足中气,对着里面高声喊道:“南渊城陈府,特来恭贺陈峰少爷筑基大成!奉上薄礼,恭请少爷赴家主摆下的全城庆功宴!”
声音洪亮,回荡在寂静的山林里,惊起几只飞鸟。
灵傀宗内。
陈峰正在巩固筑基修为,同时尝试挥舞那根黑不溜秋的“不朽降魔镇岳尺”,感觉除了特别沉、特别硬之外,毫无卵用。
守拙老道正在心疼地计算这次“防啃护法”的损耗,越想越亏。
阿木在啃一棵比较硬的树,磨它那带电的牙。
阿阮在睡觉。
那浮夸的喊声传进来,整个宗门都安静了一瞬。
陈峰手一抖,镇岳尺差点砸自己脚面上,额头青筋直跳:“我爹他又想干嘛?!”
守拙老道小眼睛瞬间亮了,如同看到了绝世宝藏,嗖一声就窜了出去,速度比阿木抢雷劫还快!
来到山门前,看到那豪华的阵仗,尤其是那些盖着红布的大箱子,守拙老道的呼吸都急促了,脸上笑出了一朵老菊花:“哎呀呀!贵客临门!有失远迎!快请进快请进!”
那陈府管家被守拙老道这过于热情的态度弄得有点懵,但还是恭敬地递上了一份鎏金的、散发着香味的请柬,以及一份礼单:“不敢叨扰仙师清修,我家老爷在南渊城设下全城宴席,恭请少爷下山赴宴,以示庆贺。这些是老爷的一点心意,庆贺少爷筑基,也是感谢贵宗对少爷的栽培之恩。”
守拙老道接过礼单,只扫了一眼,手就开始抖了。
“上品灵石五百颗!”
“百年药材若干!”
“精炼玄铁千斤!”
“稀有矿藏若干!”
“绫罗绸缎、金银玉器若干……”
……
发达了!真的发达了!守拙老道感觉幸福的眩晕感扑面而来!陈老爷果然是散财……啊不,是爱子心切的实在人啊!
他强行压下激动,摆出仙风道骨(猥琐)的模样:“咳咳,陈家有心了。峰儿正在巩固境界,不宜远行,这宴席嘛……”
话音未落,陈峰已经黑着脸走了出来:“师傅!”他一眼就看穿老道想独吞礼物。
“啊,峰儿你来了。”守拙老道赶紧把礼单往袖子里藏,“你爹请你下山吃席呢。”
陈峰看着那辆骚包到极致的马车,还有那“筑基大吉”的大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筑基而已,至于搞这么大阵仗吗?他几乎能想象到南渊城那些人会怎么议论了。
“我不去!”陈峰斩钉截铁。
“少爷!”管家急了,“老爷一片苦心,全城都在等着您呢!您要是不去,老爷的脸往哪搁啊?”
守拙老道也凑过来小声劝:“徒儿啊,你看你爹多不容易,花了这么多钱,你不去不合适!再说了,礼物都送来了,你不去,这……这宴席说不定就摆不成了,礼物会不会……”他搓着手指,暗示意味十足。
陈峰嘴角抽搐,他算是明白了,这抠门师尊是看上那批礼物了。
就在这时,一直在啃树的阿木似乎被外面的锣鼓声和热闹气息吸引,蹦跶了过来,歪着脑袋看着那八匹神骏的龙鳞驹,尤其是它们额头那亮晶晶的独角,眼眶中的紫电闪烁了一下,发出了“咔嚓”的磨牙声。
那几匹龙鳞驹似乎感应到了危险,不安地刨着蹄子,发出低低的嘶鸣。
而睡觉的阿阮也被吵醒了,揉着眼睛走出来,迷迷糊糊地看着那豪华马车,喃喃道:“……好闪……甜的?”她似乎把马车上的宝石和金银装饰当成了某种糖果。
陈峰看着这混乱的场面:一个想吞礼物的师尊,一个想啃独角兽的木偶,一个可能想拆马车吃的师姐,还有一个不省心、壕无人性的爹……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看来这宴席,不去是不行了。至少得去看着点,别让阿木把拉车的灵兽给啃了,也别让师姐真把马车拆了。
“行了,我去。”陈峰无奈道。
守拙老道顿时眉开眼笑:“好好好!快去快回!哦不,多玩几天!宗门有为师看着,放心!”他已经在心里盘算怎么最大化利用那批礼物了。
陈峰黑着脸,在那管家殷勤的伺候下,极其不情愿地坐上了那辆骚包的“筑基大吉”马车。
车队再次敲锣打鼓,浩浩荡荡地往南渊城而去。
马车里,陈峰捂着脸,感觉这比扛雷劫还难受。他已经能预见到南渊城那铺天盖地的目光和议论了。
而灵傀宗山门口,守拙老道抚摸着那些大箱子,笑得合不拢嘴。
阿木对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还在磨牙,对那亮晶晶的独角念念不忘。
阿阮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舔了舔嘴唇,嘟囔着:“……甜的……没了……”然后又晃晃悠悠地回去睡觉了。
南渊城里,盛宴已开,人声鼎沸,就等着今天的主角——那位据说在破产宗门里修成了筑基的、陈百万的独苗——闪亮登场了。
陈峰的筑基庆贺,注定要在一种极其离谱、无比浮夸、且充满尴尬的氛围中,震撼全城。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场闹剧般的宴席,也将会引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客人”和麻烦……
(第三十五章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