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苏瑜那份涉及前世的供词,他并未刻意隐瞒身边这些近侍。
都是聪明人,凭借蛛丝马迹都能推测出不少东西,更别说那份口供了,明白一些事实属正常。
即便他们猜到了,也掀不起任何风浪。
他们都是依附他的鼻息而活的,从来只有他奈何别人的份。
只是这老太监.......未免也太能脑补了一些。
自那日后,李进德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机,往日那点暮气一扫而空。
整个人变得精神矍铄,时刻处于一种高度戒备、随时准备为他清君侧的状态。
罢了。
刘靖心下微哂,终究是份忠心。
“无妨,”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随你宋主子高兴便是。”
以前他是怕鸿哥儿克了瑶儿,或者鸿哥儿出事后,瑶儿再着了道,伤了去。
如今罪魁祸首找到,也压制住了,瑶儿自身气运日益昌盛,诸事顺遂,自然无需再忌惮一个稚子。
当然,最关键之处在于,此处是庆王府,是绝对安全的地方,没有死角。
即便那鸿哥儿真有什么不妥,也绝无可能有人在此地伤及瑶儿分毫。
既然如此,那孩子的死活,就无所谓了,随瑶儿高兴就好。
思定,刘靖挥了挥手,示意李进德退下。
有时候,下面人过于积极揣摩上意,也不好,怪烦人的。
要是什么时候瑶儿也能对他这么积极就好了......
为何偏偏对他就不甚热络?莫非是.......他晚间还不够勤勉努力?
刘靖放下笔,指尖无意识地轻抚着下颌,陷入沉思。
看来他也是时候上进一下了。
...
秋日暖阳透过水榭,温柔地洒在铺着柔软锦褥的软榻上。
五哥儿原本正兴致勃勃地陪着一岁多的六哥儿玩耍。
六哥儿刚学会说些简单的词句,咿咿呀呀地摆弄着一个精致的布老虎,憨态可掬,引得五哥儿时不时戳戳他的小胖脸。
这个弟弟虽然笨笨的,但也算是个有趣的小玩意儿。
然而,这份兄友弟恭的和谐场面,在五哥儿抬眼看见自家娘亲,竟将那个穿着小裙子的鸿哥儿,亲昵地抱在怀里时,瞬间粉碎!
那是他的娘亲!他的!
温暖的怀抱、带着香气的柔软怀抱,都是他五哥儿的!
不想给别人抱!
最多分给老六一点......
一股强烈的领地意识和醋意,瞬间淹没了五哥儿不到三岁的脑袋瓜子。
他扭头看了看身旁依旧懵懂无知、只会对着布老虎流口水的六哥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傻弟弟,连娘亲都要被别人抢走了,居然还一无所知!
“你好傻哦!”
五哥儿忍不住伸出小手指,用力戳了戳六哥儿光洁的额头,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抱怨。
六哥儿被哥哥戳得一愣,小嘴一瘪,乌溜溜的大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委屈的水光。
但他似乎习惯了哥哥的欺负,只是委委屈屈地扭过头去,抱紧了自己的布老虎,并没有哭闹出声。
指望不上弟弟,五哥儿决定自力更生,夺回属于自己的专属娘亲。
他气鼓鼓地撅起小嘴,迈着两条肉乎乎的小短腿,吭哧吭哧地就往那软榻上爬。
发誓一定要把娘亲抢回来!
“娘亲!抱我呀!”
他终于成功地爬上了榻,一头扎进宋瑶的怀里,用小脑袋使劲蹭着母亲的臂弯,声音又奶又急,还带着明显的委屈:“娘亲抱我!五哥儿也给娘亲玩!”
他急切地宣告着自己的所有权,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旁边侍立的丫鬟们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生怕小主子摔着。
宋瑶这才从与鸿哥儿的互动中回过神来,讶异地低头看着突然闯入自己怀中的亲儿子。
待看清五哥儿那醋意满满、腮帮子鼓得老高的小模样,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有趣极了,玩心大起。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宋瑶存心要逗逗这个继刘靖以后的另一个小醋坛子,一天天的在府里都快被他俩烦死了。
所以,非但没有立刻去抱他,反而故意当着五哥儿的面,将怀里的鸿哥儿搂得更紧了些。
甚至还用脸颊,亲昵地贴了贴鸿哥儿的额头,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鸿哥儿真乖,真安静,我喜欢你哦~”
宋瑶还故意拖了一个长音~
这一下,简直是往油锅里滴了水!
五哥儿的大眼睛瞬间瞪得更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娘亲变心。
娘亲从来都没有对他这么温柔过,从来没有!!!
他的小手死死攥住宋瑶的衣袖,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晶莹的泪珠在里面滚来滚去,眼看就要决堤。
小模样委屈得让人心都要化了。
宋瑶见火候差不多了,再逗下去待会就没得玩了,刚准备哄哄他,却见五哥儿张嘴嚎啕大哭:
“父王,怎么办啊!娘亲变心了!”
整个场面为之一静。
庆王府的下人们憋笑,苗凌担忧,刘然则惊讶于五哥儿和庆王父子关系的亲密。
唯有正在暗处,负责记录的飞鹰:“.......”
该死,怎么这种听着就会不得好死的话,又让他赶上了?!
待会又是他去汇报??
不行,他得回去改改规矩,以后像这种事情统统纳入暗卫工伤赔偿!
宋瑶额头青筋微跳,这孩子挺好的,就是长大会说话了,还不说好话。
她从旁边的水晶碟里拈起一小块蛋挞,这是苗凌带来的,表面还用奶油做了裱花,极其精致。
紧接着,眼疾手快地塞进了五哥儿嚎啕的小嘴里。
甜蜜的滋味瞬间在舌尖炸开,香滑口感立刻俘获了五哥儿。
“娘亲好好吃哦!”
他的哭声戛然而止,下意识地咀嚼起来,那双还含着泪花的大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宋瑶:“......”
这小子和他爹还是不一样的,比他爹好糊弄多了。
有口吃的就哄好了,也不知道随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