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厨房给我做的,你的那份早就吃光啦。”
宋瑶鼓着腮帮子,一脸不情愿地看着眼前的小不点。
五哥儿这阵子食量渐长,今日厨房按往常的量给他蒸了鸡蛋羹,偏巧她也馋这口嫩滑,特意让厨房多做了一份。
哪成想,这小子吃完自己那碗,就盯上了她手里的。她好心好意喂了他几口,结果直接被赖上了。
岂有此理,竟然有人试图从她碗里抢吃的!
宋瑶一脸严肃,试图教育五哥儿。
五哥儿:“?”
听不懂,想吃。
他只知道娘亲手里那碗黄澄澄、香喷喷的东西,比自己方才吃的还要诱人。
小家伙蹬着藕节似的小腿,嘴角挂着晶莹的口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宋瑶,满眼期待。
娘亲手里的就是比他原来的好吃一些。
宋瑶:“.......”
宋瑶被这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心尖莫名一软,舀起最后一勺鸡蛋羹,喂给了他。
五哥儿吃饱喝足,娘亲又在身边,高兴得不得了。他晃了晃胖乎乎的身子,张开双臂朝宋瑶扑过去,显然是想赖在娘亲怀里消食。
“哎哟!”旁边的孙嬷嬷吓得脸色一白,连忙伸手想去拦,“小主子慢些!侧妃娘娘怀着身孕呢!”
宋瑶如今已有三个多月身孕,再过些日子就要显怀了。
五哥儿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万一没轻没重撞到侧妃,那可如何是好?
“无妨。”
宋瑶拦住孙嬷嬷的手,将扑过来的小家伙抱进怀里。
说来也奇,五哥儿平日里能闹腾,可一到她怀里,就立刻变得乖顺起来,小脑袋乖乖靠在她心口,连手脚都放得轻轻的,半点不闹腾。
“他机灵着呢。”
别看人小,最知道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了。
在她怀里就撒娇,在王爷怀里就装死。
宋瑶捏捏他的小胖手,又捉弄他的小鼻子。
她的鸡蛋羹可不是白吃的,吃了她的食物,就要给她玩软嫩嫩的小脸蛋和圆滚滚的小肚腩!
怀里的小家伙哼唧了两声,像是在附和娘亲的话。
宋瑶逗弄了他一会儿,估摸着将鸡蛋羹玩回本来了,这才将人放开。
搬入庆王府已有一月,宋瑶还没正经把这王府逛遍。
前些日子天总阴着,潮气裹着寒意往骨头缝里钻,今日总算放了晴,日头暖融融地洒下来,宋瑶索性起了兴,要去园子里走走。
暖房也早建成了,她还没去过呢,正好顺路瞧瞧。
于是,宋瑶将玩够了的五哥儿给孙嬷嬷,自己带着冬青和几个丫鬟,慢悠悠地往西边去。
“这段日子府里都理顺了?”
宋瑶踩着青砖铺就的小径,脚下的羊绒锦鞋软乎乎的,几乎听不到声响。
冬青扶着她的胳膊,注意着脚下,轻声回话:“都妥当了。”
说着,便把这一个月府里的琐碎细细道来。
庆王府早在五年前就由内务府督办建成了,从选址到落成,处处透着逾矩,远远超出亲王规格。
整座府邸占了半条街,朱漆大门外立着两尊汉白玉石狮,日光下泛着尊贵。
门楣上高悬着“庆王府”匾额,是皇上亲题的金漆大字,衬得整座府邸气派又威严。
府内以三纵三横为脉络,中轴线是刘靖的公务区。
刘靖的书房和议事厅设在此处,还有一个处日常休息的地方,陈设极简,只有一柜兵书、一张硬木榻。
东侧则以“瑶光苑”为中心,经过修缮后是整座王府最奢华的地方。
院墙是雕花描金的,院里移栽了从江南运来的一株百年海棠以及一棵桂花树。
正房朝阳,从一进门开始就铺着波斯进口的羊绒地毯,正值冬季,不但保暖,看着也舒服。四面墙上挂着披锦,上面用金线绣着各式花纹,奢华金贵。
寝殿的床是紫檀木的,挂着三层纱帐,最里层是鲛人纱,薄如蝉翼,透气却不透风,冬日看起来也不厚重,不闷人。
梳妆镜台是整块温玉琢成的台面,触感温而不凉。上面收纳着各式奇珍,东珠耳坠、鸽血红宝石步摇、点翠金钗,连装首饰的匣子都是珐琅鎏金的。
刘靖估摸着庆王府得住上几年,所以在用料方面很是费了一番功夫,生怕委屈了宋瑶。
王府西侧就比较杂了,大厨房、库房、马场、暖房等地都设在那里。
虽不如东侧奢华,却也规整有序。
大厨房分内厨和外厨,内厨专给宋瑶刘靖备餐,光厨子就有二十个,是刘靖从各地挖来的,南北风味样样拿手。
宋瑶被养得口味刁钻,也懒得点菜。全由冬青按节气、体质安排,每日三餐加两顿点心,顿顿不重样。
外厨则管着其余姨娘、管事、下人的吃食,倒也井井有条。
“那些姨娘,都安置在西侧后院了,”冬青低声道,“紧挨着花园,您要是闷了想去逗逗乐子,抬脚就到,平日里也碍不着您。
还有二哥儿、三哥儿,年龄逐渐大了,不适合住在后院,王爷在前头划了两个院子,方便他们读书”
宋瑶点点头,这些都是她随口吩咐的,具体怎么安排,全是冬青她们操心的。
当她看到那个大花园的时候,想都没想就把一众姨娘安排过去了,像这种花园之类的地方,是最容易偶遇出事端的,热闹点好。
宋瑶本就爱鲜亮热闹、喜排场,偏又懒得多费心思,现如今被养得连喝口水都要有人伺候,更别说其他琐事。
刘靖早就摸透了她的性子,自然都替她安排好了,万事不用她操心。
原来在齐王府的时候,后院的内务都是由她手下四个丫鬟分管的,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还是按照以前的分工,四大丫鬟各管各的事,宋瑶拿主意。
唯一费心的地方,就是偶尔问两句,或者听冬青说说这段时间的安排,算是半个甩手掌柜。
其余时候,全凭性子活着,活得像只被精心呵护的金丝雀,鲜艳、富贵,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娇憨,整个人懒洋洋舒展着,却全然没有在外生存的能力。
正说着,已到了暖房门口。
里头暖烘烘的,虽是冬日,花草却正是盛时,一片生机勃勃,宋瑶看着心情就好了起来。
她抬手摘下一朵花,随手簪在鬓边,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春桃说:“对了,让人收些皮毛来,给五哥儿做衣裳,种类多点才好。”
她顿了顿,特意补充,“尤其是虎皮,要那黄皮黑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