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尔典的第四封电报送到唐启案头时,这位二十七岁的八省总督正蹲在作战指挥室的沙盘前,嘴里叼着半截皱巴巴的香烟,烟灰已经积了老长一截,随时可能掉下来。
\"狗日的英国佬,又来这套。\"唐启把电报往地上一摔,烟灰终于不堪重负地坠落,在沙盘上炸开一小团灰雾。他操着一口浓重的西南口音,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老子的兵在流血流汗,他们倒好,在租界里喝着下午茶,还他妈有脸要赔偿?”
作战室里烟雾缭绕,十几个参谋官大气不敢出。墙上挂钟的秒针咔嗒咔嗒走着,每一声都像在敲打众人的神经。
\"传令兵!\"唐启突然吼道,吓得角落里一个年轻士兵差点跳起来,\"去,把咱们那军用拖拉机的简介给朱大爵士发过去,告诉他,已经有超过五十台正在源源不断运送给德国。\"他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笑,“还有,这是德国提前预定的订单,并不违反中英法三国关于中南半岛问题的协定。”
蔡锷扶了扶眼镜,欲言又止。他知道那些所谓的\"军用拖拉机\"其实就是西南兵工厂刚研制出来的坦克(t34经典款),在唐启眼里,性能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但唐启硬是让人在宣传册上画得威风凛凛,还起了个土得掉渣的名字“铁牛”。
\"松坡兄,你愁啥子愁?\"唐启瞥见他的表情,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英国人知道这玩意,他们自己的叫水柜,对欧州战场作用他们很清楚,这威胁绝对有效。”
德州城外三十里,第八军三团二连的王二柱趴在战壕里,耳朵被炮火震得嗡嗡作响。他今年刚满十九,是重庆乡下人,三个月前还在田里插秧,现在却握着滇一式步枪,浑身抖得像筛糠。战壕里弥漫着血腥味、火药味和屎尿味混合的恶臭,熏得人眼睛发酸。
\"柱子,别他妈抖了!\"班长老马踹了他一脚,这个四十多岁的老兵油子脸上糊满了黑灰,只剩下一口黄牙格外显眼,“抖也活不过今天,不如省点力气多杀几个倭寇!”
王二柱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舌头像块木头,怎么也转不动。他看见战壕前方五十米处,一具被炸得只剩上半身的战友尸体正瞪着空洞的眼睛望着他,肠子拖在地上,像条被踩烂的蛇。
\"注意!又上来了!\"观察哨的尖叫刺破硝烟。
王二柱机械地拉动枪栓,子弹上膛的声音在炮火间隙显得格外清脆。远处,穿着北洋军服的敌人像潮水一样涌来,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他们矮小的身材和怪异的冲锋姿势,分明是倭国人伪装的。
“开火!”
枪声瞬间爆响,王二柱扣动扳机时感觉肩膀被狠狠撞了一下。他看见冲在最前面的敌人胸口炸开一朵血花,那人倒下时还在往前爬,手指抠进泥土里,拖出五道血痕。
\"手榴弹!\"老马声嘶力竭地吼着。
王二柱哆嗦着从腰间摸出手榴弹,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连保险栓都拉不开。老马一把抢过去,用牙咬开引信,抡圆了胳膊扔出去。爆炸掀起一片血雾,几个敌人被炸得支离破碎,一条断臂正好落在王二柱面前,手指还在抽搐。
\"呕——\"王二柱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胃里的酸水混着早上吃的硬饼子全喷在了胸前的子弹带上。
\"怂包!\"老马骂了一句,却突然瞪大眼睛,“妈了个巴子的,那是啥子东西?”
地面开始震动,一种低沉的轰鸣从后方传来,像远处在打闷雷。王二柱转头看去,只见铁路方向腾起滚滚黑烟,十五个钢铁怪物喷吐着浓烟缓缓驶来,履带碾过铁轨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坦克!是我们的坦克!\"战壕里爆发出一阵欢呼。
那些钢铁巨兽足有楼层那么高,前装甲上漆着醒目的红色工农标记,炮塔两侧用红漆刷了个红星,红星里面用白色漆歪歪扭扭写着\"铁牛\"二字。它们排成一字纵队,主炮喷出火舌,冲在最前面的敌群顿时被炸得人仰马翻。
王二柱看见一辆坦克径直碾过敌军的临时工事,木头和沙袋在履带下像纸糊的一样粉碎,躲在后面的敌人来不及逃跑就被压成了肉泥。有个倭国军官举着武士刀冲向坦克,刀锋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却被坦克机枪打成了筛子,身体像洋芋泥一样被坦克的履带压得稀巴烂。
\"冲啊!跟着铁牛冲啊!\"老马跳出战壕,挥舞着上了刺刀的步枪。
王二柱不知哪来的勇气,也跟着冲了出去。他看见敌人在坦克面前四散奔逃,有个矮个子倭兵被吓得跪在地上尿了裤子,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王二柱举起枪,瞄准了那人的后心,却在扣动扳机前犹豫了,那张惊恐万状的脸看起来比他还要年轻。
就这一犹豫的功夫,一发迫击炮弹在不远处爆炸,冲击波把王二柱掀翻在地。他耳朵里灌满了尖锐的蜂鸣声,眼前一片血红。
模糊中,他看见老马倒在血泊里,肠子流了一地,却还在艰难地往前爬,手里死死攥着那面被子弹打穿的青岛战斗英雄连队旗。
\"班...班长...\"王二柱想爬过去,却发现自己的腿不听使唤了。他低头一看,右腿膝盖以下已经不见了,断骨白森森地戳在外面,血像喷泉一样往外涌。
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枪炮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王二柱仰面躺在地上,看见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他想起离家那天,娘塞给他的两个煮鸡蛋,还热乎着...
(我觉得每个西南的90、00后都是讨厌煮鸡蛋的,过年,松毛地或者茶壶里十几个,还必须连黄一起吃,过生日,我煮两个鸡蛋给你吃,出远门,我煮了几个鸡蛋,带着路上吃。)
\"医务兵!这还有个活的!\"有人在他耳边大喊,声音忽远忽近。
王二柱感觉有人把他抬了起来,颠簸中他看见那队\"铁牛\"已经冲到了敌军后方,正在调转炮口。其中一辆坦克的履带被炸断了,歪在路边,但炮塔还在旋转,机枪喷吐着火舌。坦克兵从舱盖里探出半个身子,满脸油污,却咧着嘴在笑。
\"赢了...我们赢了...\"王二柱喃喃道,眼泪混着血水流进耳朵里。
唐启接到德州大捷的战报时,正在和英国领事馆派来的代表扯皮。那个金发碧眼的英国人操着生硬的中文,反复强调香港是女王陛下皇冠上的明珠,绝不可能作为赔偿。
\"明珠?\"唐启嗤笑一声,把战报拍在桌上,“告诉你们朱大爵士,老子的军用拖拉机’铁牛’在德州把伪装成北洋军的倭国人碾成了肉酱。
他要是不服气,尽管派军舰来,看是老子的兵厉害,还是他的铁甲舰厉害。”
一天后,英国代表脸色铁青,却不得不承认伦敦已经发来密电,同意以香港作为广州湾冲突事件的赔偿。
更讽刺的是,英国陆军部还追加了一百辆\"铁牛\"的订单,说是对这种\"军用拖拉机\"的性能\"非常满意\"。
\"三百万英镑一辆,总督阁下,您这是敲诈。\"英国代表咬牙切齿地说。
唐启点燃一支新烟,美美地吸了一口,烟雾从他鼻孔里喷出来,像头得意的龙。\"这叫生意,懂不?\"他眯着眼睛,“你们英国人不是最讲究契约精神吗?白纸黑字,童叟无欺。”
等英国人灰溜溜地走了,蔡锷才忧心忡忡地问:“总督,咱们那些拖拉机...不,坦克,简配版的质量实在堪忧啊。昨天试车又坏了两台,洋人人那边要是发现货不对板...”
\"怕啥子?\"唐启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德国人现在被英法打得焦头烂额,有总比没有强。再说了,\"他露出狡黠的笑容,“等他们发现上当,仗早打完了。”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唐启推开窗户,看见长沙街头挤满了欢呼的百姓。报童挥舞着号外,上面用斗大的字写着:“香港回归!西南军德州大捷!”
唐启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北洋政府不会善罢甘休,倭国人肯定还会继续增兵,张作霖的三十万东北军还没动静,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西方列强...
\"传令下去,\"他突然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所有部队全军休整三天,杀猪宰羊,让弟兄们吃顿好的。三天后,立刻发起猛烈进攻,按照预定目标计划进攻!”
蔡锷看着唐启兴高采烈的样子,“广东拿下了,江西、福建、浙江可是革新派的地盘,我们有协议的。”
\"协议?\"唐启哈哈大笑,\"那玩意儿擦屁股都嫌硬!\"他收敛笑容,声音冷得像冰,“乱世之中,拳头大的说话。今天英国人能把香港吐出来,明天我就能让全中国都插上西南军的旗子!”
远处的长江大桥上,一艘满载\"铁牛\"坦克的火车正缓缓驶向长江对岸。甲板上的士兵们高声唱着号子,歌声混着江风,飘向硝烟未散的中原大地。
坦克最开始叫水柜或者水箱,我们最早的坦克,是张大帅引进的雷诺Ft-17,后面光头买了英国的维克斯和德国一号坦克,后面就是美国货和苏联货了,坦克研制是从河里捞起来的那辆t54-A开始,也就是59式,然后水利捞出来了t62,就变成五对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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