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既定,张谦便不再有丝毫犹豫。他将麾下的玄水会侦查小队,以及后续通过隐秘渠道补充过来的数十名精锐,彻底化作了一柄游弋在黑暗中的、淬毒的匕首。摒弃了任何与玄骨门主力正面碰撞的念头,转而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对敌方脆弱环节的持续性打击之中。
他将前世那些耳熟能详的游击战精髓,与这片广袤而复杂的深海战场完美结合,制定出了核心十六字方针:“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首战,目标锁定在了一支偏离主航道、负责运送一批中品灵石和低阶疗伤丹药的小型补给队上。
情报来自苏月薇整合多方信息后的精准判断。这支补给队仅有两艘改装过的中型运输舟,由三名筑基初期修士和二十余名炼气期弟子护送,实力相对薄弱,且因其运送的并非顶级资源,警惕性也不算太高。
张谦没有选择强攻。他亲自带领血牙等五名最擅长隐匿和突袭的好手,如同深海中的幽灵,提前潜伏在了补给队必经的一处海底峡谷——“鬼哭峡”。此地地形复杂,暗流汹涌,水声在峡谷中回荡,如同万鬼哀嚎,极大地干扰神识探查。
当两艘运输舟小心翼翼驶入峡谷最狭窄处时,张谦动了。
没有呐喊,没有灵光爆闪。
只有五道几乎与黑暗海水融为一体的模糊身影,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从不同方向的礁石缝隙中暴起!
张谦的目标是为首那艘运输舟的防护阵眼。他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高度压缩的北冥吞噬之力,无声无息地点在舟体底部某个不起眼的符文节点上。
“嗤——”
仿佛热刀切入牛油,那处节点灵光瞬间黯淡、湮灭!整个运输舟的防护光罩剧烈波动,明灭不定!
几乎在同一时间,血牙等人各自找准目标,或是破坏推进法阵,或是袭杀操舟的炼气弟子。
混乱,在刹那间爆发!
“敌袭!!”
凄厉的警报声刚响起,张谦已然如同鬼魅般掠入失去防护的运输舟内部。面对惊惶失措的筑基修士和炼气弟子,他身形如风,爪影翻飞,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落在敌人的法力枢纽或要害之上。吞噬之力微微吞吐,既毙敌,也顺带掠夺其部分精元补充自身消耗。
战斗结束得快如电光石火。
不到三十息,两艘运输舟瘫痪,三名筑基修士两死一重伤被俘,炼气弟子非死即降。所有物资被迅速搜刮一空,带不走的,连同舟体一起,被张谦以狂暴的妖力彻底摧毁,沉入深邃的峡谷。
待到附近一支玄骨门巡逻队听到动静赶来时,只看到一片狼藉的残骸和缓缓沉降的碎片。“幽灵”、“魔鬼”的称呼,开始在某些玄骨门低阶弟子中悄然流传。
次战,张谦将目光投向了玄骨门在占领区边缘建立的一处临时前哨站。
这个前哨站坐落在一座海底火山的侧面,依托天然洞窟修建,驻扎着约五十名修士,由一个筑基中期的小头目负责,主要用于监控周边海域,并为过往的巡逻队提供简单的休整和补给。
强攻一个五十人防守、可能拥有固定防御阵地的据点,并非明智之举。张谦采取的是“扰”字诀。
第一天深夜,当前哨站大部分修士入定或休息时,数块被铭刻了简易“爆炎符”的巨大礁石,被暗流悄无声息地推到了前哨站洞口附近,然后被远程神识引爆!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虽然没能破开洞口的防御禁制,却让整个山体都在震颤,碎石簌簌落下,将里面休息的玄骨门修士惊得鸡飞狗跳,一夜不得安宁。
第二天正午,当修士们精神稍显松懈时,几支淬了海蛇剧毒、毫无灵力波动的骨矛,从极远外的黑暗处刁钻地射来,精准地命中了两名在洞口外围警戒的炼气弟子。毒发极快,惨叫都未能发出几声便气绝身亡,引得据点内一阵恐慌,纷纷撑起护体灵光,不敢再轻易外出。
第三天傍晚,张谦甚至让手下模仿某种高阶海兽的咆哮,以妖力远远送出,制造出有强大妖兽被惊动、正在靠近的假象,引得前哨站内警报长鸣,所有修士紧张备战了整整一宿,结果连根兽毛都没见到。
连续三天,昼夜不休的骚扰、恐吓、冷箭……让这个前哨站的玄骨门修士精神濒临崩溃,人人眼圈发黑,心神俱疲,士气低落到了极点。那个筑基中期的小头目暴跳如雷,数次带队冲出搜寻,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摸不到,反而差点踩中对方布下的水系陷阱。
第三战,时机已然成熟。“敌疲我打”!
在确认前哨站内的修士经过数日折磨,已是强弩之末后,张谦选择了在黎明前最黑暗、人也最困顿的时刻,发动了真正的攻击。
这一次,他不再留手。除了本部人马,他还联系了附近一支由敖青青派出的、同样执行游击任务的蛟龙族附属虾兵小队,许以部分战利品,邀其协同作战。
攻击发起得突然而猛烈。
张谦一马当先,直接以吞噬之力强行腐蚀、撕裂了洞口已经光芒黯淡的防御禁制。早已憋了一肚子火的玄水卫和嗷嗷叫的虾兵,如同潮水般涌入洞窟。
里面的玄骨门修士根本没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他们太累了,精神与肉体都达到了极限。面对养精蓄锐、杀气腾腾的敌人,几乎是一触即溃。
那名筑基中期的小头目,被张谦重点照顾,三招之内便被扭断了脖子,一身精血修为成了《北冥噬星真经》的养料。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前哨站被连根拔起。缴获了不少制式法器和符箓,以及一批还没来得及运走的灵石。张谦将部分战利品分给合作的虾兵小队,剩下的则由玄水会带走。临走前,同样将此地彻底破坏。
如此三战,仅是缩影。
在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里,张谦将这套游击战术运用得炉火纯青。他不再局限于固定的队伍,时而化整为零,三五成群,专门猎杀落单者;时而聚散如潮,集中力量,吃掉敌方某些疏于防范的小股部队或次要据点。他充分利用了每一处海底山脉、每一条黑暗海沟、每一股混乱暗流,将整个交战区的外围,变成了玄骨门的噩梦之地。
他们神出鬼没,行踪不定。今天可能在东边劫了一支运送矿石的队伍,明天就出现在西边,端掉了一个刚刚建立的观察点。他们从不恋战,一击即走,无论得手与否,绝不在同一个地方停留超过半刻钟。
玄骨门不是没有想过对策。他们增派了巡逻队的数量和频率,给重要补给队加派了高手护卫,甚至试图设置诱饵,引张谦上钩。
然而,在苏月薇越来越精准的情报支持,以及毒娘子无孔不入的监控下,张谦总能提前嗅到危险,或是巧妙避开陷阱,或是将计就计,反咬一口。他对这片海域的熟悉程度,远超远道而来的玄骨门。哪里有隐蔽的洞穴可以藏身,哪条暗流可以快速脱离,哪种海兽的习性可以利用……所有这些,都成了他手中的利器。
屡建奇功!
玄水会这支规模不大的游击力量,取得的战果却令人侧目。累计击沉、俘获各类舟船七艘,拔除前哨站、观察点四处,击杀筑基期修士超过十五人,炼气期弟子过百,摧毁、缴获的物资更是不计其数。直接迟滞了玄骨门对“深海髓银”矿脉的勘探和前期开采进度,更极大地打击了其后方运输线的安全感和士气。
消息传回万妖坊市,敖青青大喜过望,亲自传令嘉奖,并将张谦的“游击之策”作为典范,推广至其他妖族游击队伍。玄水会“墨渊”之名,不仅在妖族内部声威大震,也成功引起了玄骨门高层的注意和……杀意。
一艘主力战舰的指挥室内,骨煞上人看着手中玉简里关于近期损失的汇总,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枯瘦的手指重重地点在玉简上“玄水会墨渊”那几个字上,声音沙哑如同骨骼摩擦:
“这只滑不留手的泥鳅……传令下去,让‘影骨卫’出动!不惜代价,给我找出他,除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