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树推着车辇来到了唐氏的屋子。
“儿啊!”唐氏笑眯眯和程嘉树打招呼,“今天出去累了一天了吧!来人,端碗参汤过来。”
“娘!”
“还有熏香,去把熏香点起来。”唐氏又嘱咐另一个下人。
“娘!”
“最近娘还给你做了两套衣服,你一定要试一下。”
程嘉树实在忍不住了,声音拔高了几个度,“娘!”
唐氏怔了怔。
“我的房间,您动过了!”程嘉树用的是肯定句。
唐氏心虚了片刻,挺起胸膛,“娘派人给你打扫房间,怎么了?”
程嘉树将车辇推近了一些,无奈地看着唐氏,“娘,您知道我在说什么,那些画,您看到了!”
“娘,儿子也想有自己的空间!”程嘉树语气藏着几分凌厉。
唐氏听到不高兴了,“儿啊!我这是为了你好!若我不看着你,你被那些小贱人勾引了去,娘这些年的辛苦就白费了!”
“娘,我自有分寸。还有,您不要对她有偏见!她不是那种女孩!”
程嘉树理智发言非但没有说动唐氏,反而使唐氏更加火冒三丈。
“我有偏见?你看看这是什么!”唐氏将那只粉色珍珠耳环甩到了程嘉树身上。
程嘉树拾起掉在衣袍上的耳环,“娘怎么会有这个?”
“这是今天在你床底下找到的!一个女孩家的耳环掉在床底下,她是什么货色竟然敢干出这等事情!要不是看在她是县主的份上,我早就跟她翻脸了!”唐氏面色狰狞,语气愤然。
“娘,这是个误会!一只耳环并不能说明什么!而且,是我单方面对她起了心思,她对我只是兄妹之情。”程嘉树说到最后,眼神黯淡了几分。
“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唐氏瞪着程嘉树,“儿啊,你清醒点,不要再跟她来往了!她是大房的人,注定是我们的敌人!”
“都是一家人,为何非要争个高下?”程嘉树眼神受伤,“今日九弟是你赶走的吧!”
唐氏听到儿子的质问,面上镇定自若,理直气壮道,“他是自己跑的,你不要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不管怎么样,九弟都是程家的血脉,他若是真的出了事,大房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如此一来,得不偿失。”
程嘉树只好用家族内斗的思维来劝说唐氏。
唐氏听到他的话,引起了兴趣,“什么意思?”
“三房虽然走了仕途,但是将来他们也可以出一个儿子做程家的家主,您一心和大房争斗,别到最后,两房都垮了,只剩下三房,平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坏了!儿啊!你说得对,我们还得防着三房。这些事情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养腿,娘一定会为你登上家主之位扫清一切障碍!”
望着唐氏势在必得的眼神,程嘉树不动声色低下了头,“娘,儿子知道您的想法,儿子向您保证,儿子的妻子将会是门当户对的富商之女,所以儿子不会逾矩,也请您不要为难她,等儿子的腿好了,儿子和她自然也不会再有频繁见面的机会。”
唐氏听到程嘉树的保证,心中的不安驱散了大半,但她仍然小心叮嘱程嘉树,“娘相信你是一回事,但你也不能放松警惕,小心找了那对贱母女的道。该怎么做你心里清楚。如果你狠不下心,娘来帮你!”
程嘉树顿了半晌,压下心底的苦闷,与唐氏达成约定:“我会和她们划清界限的!”
翌日,程宝珠刚用完早膳,桃红拿了封信过来。
“小姐,三少爷的信。”
“快!给我看看。”程宝珠听到程鹤年的消息迫不及待拆开了信,等读完了信的内容,脸上漾开了笑容,“太好了!太好了!”
桃红好奇道,“什么事儿让小姐这么开心?”
程宝珠放下信纸,拉住桃红的手,“程鹤年考中秀才了!”
“真的!”桃红惊喜叫出声,“哎呀!三少爷了不得啊!”
“还有更了不得的呢!他这回院试也是第一,算起来,县试、府试、院试都是第一,这是中了小三元啊!”
“哎哟!咱们押对宝了!要奴婢说,还是小姐厉害,看人准!”桃红恭维道。
程宝珠得瑟摆手,“桃红,你几时学的这拍马屁的功夫?”
“小姐,奴婢是真心话。”
“嘿嘿!我的桃红嘴这么甜,真舍不得把你嫁出去!”
桃红羞红了脸,“好端端的,小姐怎么又扯到奴婢身上了?奴婢才不嫁人呢!奴婢一辈子都陪着小姐!”
怕程宝珠调侃,桃红急忙出去了,“奴婢想起来中秋要采买的东西还缺几样,奴婢先去忙活了!”
是了,要到中秋了!也不知道程鹤年过得好不好?
他如今是秀才了,应该很多人恭喜他吧!林老太师收他为徒没有?
程宝珠第一次尝到思念一个人的味道,她把信纸收起来准备放回去,就看见信封里还有东西,她拿出来,一共是一万八千两银票。
攥着银票,程宝珠心口微微发热。
算你还有良心!还知道给姐姐寄银票!
程宝珠勾起了一抹笑,走到梳妆台,打开了一个匣子,将银票和那枚玉佩放在了一起。
“林老,这是我昨日做的功课,请您过目。”程鹤年轻车熟路地来到林府。
林瑞甫面色红润,“你现在是大红人了,三场考试的案首,后生可畏啊!”
程鹤年神色淡定,“正常发挥罢了。还要多亏了林老不吝赐教。”
“好。”林瑞甫见他取得了斐然成绩依然云淡风轻,按时过来上课,姿态谦虚,不由高看了他几眼,“之前老夫说,只要你取得了案首,老夫就正式收你为学生,这个承诺,今日便兑现了吧!”
程鹤年抬起眼,眸中放光,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深深鞠了一躬,“多谢林老厚爱!”
“行了!既然你拜老夫为师,老夫就跟你透个底,老夫全名叫林瑞甫。”
林瑞甫说完这句话看他的神色,发现他毫无惊讶之情,欣然笑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老夫的身份。”
程鹤年点点头,“无意间在您的书画上看到了您的印章,能得林老太师赐教,是我的荣幸!”他当然认得林瑞甫,那是他上辈子的恩师。
林瑞甫捋了捋胡须,“原来是这里露馅了啊!”
此时,下人正好端了茶盏过来。不等林瑞甫示意,程鹤年极有眼色地将茶盏拿起,走到林瑞甫跟前跪下,捧起茶盏,“老师在上,请老师喝茶!”
“呵呵呵,好啊!”林瑞甫眯起眼睛,眼角的皱纹挤压成几道缝隙。
待咽下茶水,林瑞甫笑呵呵道,“徒儿请起!”
“学生谢过老师。”
程鹤年挺起腰杆,眉宇间流露出意气风发,窗外围观全程的林雪鸢痴痴瞧着,羞红了脸。
“殿下,这是东阳县主送过来的五万两银票。”贴身侍卫玉柱将银票交给了梁慕礼。
“她可有说什么?”梁慕礼着急问道。
“县主说这银票是买宅子和找太医的费用,若是不够还可以派人找她拿,请您务必收下,以后就不要再私下见面了。”
梁慕礼眼中一片哀戚之色,“她这是要与我一刀两断!”
玉柱见状,给梁慕礼出主意,“殿下若真喜欢东阳县主,何不纳她为妾?以您的身份,她也不敢拒绝。”
“你别忘了,她求了自主择婿的恩典。我若逼她,她只会大张旗鼓告到父皇那里去,这岂不是给我那几个皇兄留下话柄?”梁慕礼苦笑,就算是皇子身份,也得不到心爱女人的心啊!
“属下无知,请殿下恕罪!”玉柱拱手告罪。
“行了,往后你也不用去盯着她了,退下吧。”梁慕礼摆摆手。
“属下遵命。”
玉柱刚退出就看见了萧贵妃,正要行礼,萧贵妃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挥退了他。
萧贵妃又透过纱窗看了一眼沉浸在悲伤中的梁慕礼,转头回了宫。
一行人走到了御花园中,萧贵妃一时兴起停了下来,望着满池的荷花和锦鲤,她心不在焉地拿了鱼食去喂,“本宫倒是低估了那女子对慕礼的影响。”
旁边伺候的嬷嬷接过话头,“那娘娘要不要出手?”
萧贵妃摇摇头,“左右不过一个小县主罢了,派人盯着点慕礼,不要让他们有见面机会,等过个几年,这感情就淡了。”
“娘娘说的是,殿下今年方才十二岁,正是动情的年纪,喜欢上好看的姑娘也是人之常情。娘娘看,要不要给殿下安排几个通房?”
萧贵妃皱了眉头,“我儿怎能沉溺于儿女情长?本宫的儿子,是要成大事的,女人,等到了那个位置他要什么样的没有?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是。”那老嬷嬷讪讪笑着。
“对了,以后宫中的宴会,那程宝珠的名字可不能出现在邀请名单上,这事儿,你给我打点好了!”
那老嬷嬷心领神会,施了一礼,“老奴明白。”